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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云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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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奕阳不知道,除了他们几人外,他的贴身内侍张让还活着。
张让的命很好,运气也不坏。
封强留下的人是逐个查探鼻息,按道理是绝不会漏放过他。
张让当时在林子里被人砍了一刀就昏死过去。醒来后遇到一个侥幸生还的陈国士兵。后来他们发现有人过来,等人走进了才看清楚原来是陈国士兵在查探尸体。
张让身边的陈国士兵很是高兴,顾不上他就向自己的战友奔去,结果被对方一剑毙命。这下,张让只能屏住呼吸装死。等那些人走了他才敢爬起来。
他不敢到官道上去,只好闭着眼睛胡乱选了个方向往林子深处走。
官道上的尸体早已清理完毕。在戍方城里被困了好几天的行商们得知恢复通行后迫不及待地晚上就守在城门口。等天一亮,门一开,蜂拥而出。
这些人,尤其是到梁国贩运春茶的茶商们都不约而同加快行程。当他们来到昨日惨烈的撕杀地时,一个个都被移到路旁的尸体惊到。
官道已经被闻讯赶来的戍方城府衙派人连夜清理出来。很多尸体来不及运走,只好移到官道两旁。
路过的客商虽然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已经拖延的时间让他们实在再也耽误不起。
联想起这几日的封城之事,再好事的人也闭上嘴巴一个个赶紧驱赶马车或背负行囊离开此地。也有胆大心细的想打听打听,人还没走近就被官兵恶狠狠地驱赶离开。
五日前戍方城府衙知府事的官印被盗,全城戒严盘查了五天就封了城门整整五天。整个戍方城被查得人心惶惶。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在陈国境内离戍方城最近的一个县城,云阳县城也出大事了。
离云阳县城十里路外通往戍方城的官道附近的山体突然塌方,唯一的道路被乱石堵住而无法通行。
赶往戍方城的行商客人都被滞留在云阳县城内。等不及的小行商和散客们想自行绕山赶路却被随后突然发生的瘟疫困在云阳县城内。
在戍方城耽误了好几天的行商们还没有从前面的事情回过神来又发现自己被堵在堆满乱石的官道上,一个个气得指天骂地。随即又听说前方的云阳县城发生的瘟疫封城,一个个更是郁闷之极,大呼倒霉。
这条官道是唯一的道路,没有第二条路可选。除了等待别无它法。绕过去吗?这里到处大山,到时候不要路没找到人反而被困进去。
万幸的是陈国政府的反应还是很迅速的。嵩州府很快派人四处征集郎中赶往云阳县城。瘟疫总算被消灭了。这一来二去,在戍方城困等了五天又花了三天时间赶来的行商散客们又被耽误了五六天。官道上全是一长串的马车、行人……
今天总算看到“役军”来清理道路。这几日众人也自发地聚集起来清理路障,现在大队人马一来速度自然快了不少。不过再快也用了差不多二日时间。
乱石清理完毕,道路一通再加上云阳县城开门放行,人是一窝蜂地涌向城门。大家一起堵在城门口。你进不去我也出不来,催促咒骂哭喊声不绝于耳。
守城的一看要出事赶紧上报。云阳知县赶到现场发现人太多,场面要失控。他一边率领衙役和守城的军人一起维持次序;一边赶紧派人去找本县驻扎的的禁军求助。
一直等到装备精良的一都禁军赶来才正式控制了局面。而之前有几人在城门口被活活踩死,不少人被踩伤蹋伤,就连云阳知县的官帽都不知被人踩到哪里去了。他的官服也被扯得七零八落,袖子被扯掉一大块,脸上,手上、胳膊上都受了伤。要不是随行的衙役眼疾手快,他早被人推到地上当垫脚布了。
小昭和黄春生就混在人群里。不过他们是待在马车上。
小昭和黄春生是等了足足三天才回到官道上求救。黄春生早就昏死过去,浑身发烫。他在昏过去前抓住小昭的手拼着一丝清醒嘱咐她道:“千万不能找官府。你到云阳县城找一个叫张平的人……”话没说完人就晕死过去。
小昭怎么也唤不醒他。她把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身上。忍住饥饿和寒冷准备回到官道上。小姐告诉过她,这里是陈梁二国通商要道之一,她再笨也估摸着官道上应该有行商通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豆豆影响太大。小昭从藏身处出来没多久又返回去。她羞涩地脱掉黄春生的军服,在到官道的路上把军服扔掉。
世上还是有好心人的。小昭拦下了刚刚从戍方城出来的一队走镖人。
助人为乐,帮助落难之人在这个世界的观念里是仁义之举。山野村夫尚有助人行为,更何况走南闯北的走镖人。
听了小昭的哭诉后,二个镖师随着她赶到黄春生处,把黄春生背到车队里,腾出一小片马车位置把他二人安置好。
小昭哭诉他二人是遇到山匪,侥幸逃脱。他们在云阳县城有亲戚,目前只能先投奔亲戚去。
队伍里的人大多见多识广,走过不少地方。他们虽然不怀疑眼前这个惊恐害怕的女子,但是后来发现重伤之人脚上的军靴后,他们心中还是有了担心。
他们从梁国接下镖要送往陈国通州。一进戍方城就听说了梁国使团被劫杀之事,还有此前封城的怪异。带队的人思量一番又和身旁的人商量了一下。心想云阳县城也就三天路程,反正到时候放下他们就是了。
对这些粗犷的汉子来说,娇弱凄惨的小昭太能激发他们的同情心了。他们中懂点医术的人,被黄春生的的伤惊呆住。他取出常备的金伤药粉倒在黄春生的伤口上,仔细包扎好。告诉可怜的小昭得想办法把体温降下来。
小昭也没办法,只能帕子打湿水拧干贴在黄春生的额头上并不时地换水再贴。
黄春生一直昏迷不醒,直到进了云阳县城的前一天才醒过来。他平时的进食都是小昭一口一口地喂稀粥。就那些稀粥还是小昭求镖队里的人做的。
也因为云阳县城门的踩踏事件,小昭一行并没有受到什么盘问就被匆匆放行。
领队之人本想还是报告官府比较好。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大梁人,万一官府盘查起来没完没了再加上自己还要赶路也就没了那份心思。况且看小昭的样子确实不像“坏人”。
但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多了个心眼。他留下一人帮小昭他们寻找小昭口中的张平。找到张平之后,这人把黄春生交给张平这才匆匆追赶队伍而去。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张平见到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人急道。
:“你过来。”黄春生虚弱道。他示意对方把耳朵贴过来。
张平把耳朵贴到黄春生的嘴边,脸上神色突然大变。他赶紧关上大门,给黄春生上干净的衣物和鞋子。
他嘱咐了小昭这个跟着黄春生而来的陌生女子几句,然后出门请来了郎中。等郎中开好方子抓好药,张平收拾好东西,出门雇了一辆马车,设法把他们都带出城去了。
城门的守卫见马车中是一个气若游丝的病人。虽然这次云阳的瘟疫来得快去得也快,守卫也还是有些担心。他们只粗看一二眼马上就挥手放人。
张平把他二人送往自己父母所住的村子。在这里,黄春生的伤渐渐好起来。
说来也怪,黑衣人首脑一剑刺进他的心脏他居然还能挺过来?这里不得不佩服黄春生的好运气。黑衣人首脑那一剑堪堪贴着他的心脏刺进去,按现代医学来看那一剑离他的心脏刚刚好只有半粒米的距离。所以说无巧不成书,反正他就在老天爷的垂怜下活下来了。
人生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意外。当事人以后回过头再一看,往往庆幸自己非比寻常的好运。其实黄春生也不完全凭的是运气,更多的是依靠他自己日常的准备。
没有他平时坚持苦练武艺他也绝不可能从武艺高强的黑衣人手中逃生。他为人机警,做事踏实,几乎从来就没存过什么侥幸之心。遇到突发事件他能够沉着应战,和敌人周旋抵抗。他目标明确,始终把最重要的保护目标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和控制范围内。
我们现代的绝大多数人虽然无法成为像黄春生那样武艺高强自控能力非凡的人。但是对于作为生活在现代世界上的我们来说,行走在外最重要的保护目标是自己的生命!
因为生命是我们所有一切的基础。没有生命你无法拥抱你的爱人;没有生命你无法疼爱你的孩子;没有生命你无法孝敬父母长辈;没有生命你无法学习阅读;没有生命你无法欢乐跳跃;没有生命你无法在阳光下行走……没有生命你甚至连思考都无法思考。
对于没有生命你甚至就无法思考这种说法,有神论者和相信灵魂不灭的人肯定是绝不赞同的。但不管有神论者还是灵魂主义者都无法否认,人一旦失去生命后和现世的人之间的联系就彻底断了。
意外总是这样那样的莫名其妙,让你猝不及防,让你没有丝毫准备。而意外也总是很小很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超小概率事件。普通人一般很难碰上。但是我们要记得一点,一定要记得这一点:
这种意外一旦发生到自己身上,对别人来说是个超小概率的意外事件,但对作为我们普通人的个体而言却是自己一生命运的关键。
所以我们一定要具有最基本的逃生知识。平时像黄春生苦练武艺一样花时间学习逃生的知识,越多越好。当然我们是花不了黄春生那么多的时间,肯定也不会有黄春生那样的练武痛苦。
我们要学习黄春生那样的临危不乱,我们不必具有他那种职业军人的专业素质,只要在遇到意外时保持足够的冷静就好。
要是豆豆思考这个问题,她肯定会把现代的类似地震、水灾、塌方、空难、车祸……汽车自燃等等事件逐个分析以期找出这些灾难的共同性,试想如果是普通人该怎样拯救自己?或者干脆她就把自己当成倒霉的当事人设想一番,然后就像蜜蜂一样到处去寻找各种逃生的知识。
对这些关于逃生的知识她认为多多益善最好。当然,如果穷尽一切办法后还不能使自己获救,那就是老天爷的事了。反正总是要先尽人事,而后才轮到听天命。
张让这个倒霉蛋,七拐八拐居然让他看到了一间茅草屋。茅草屋升起袅袅炊烟。腹中空空的张让又累又饿。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
他小心地把可以证实自己梁国身份的东西挖了个坑全都扔里边藏起来了。头上的大梁内侍的帽子和外衣也就被他给埋进了坑里。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被匪徒打劫的落难行人,就连脚上的靴子也被他狠心给埋了。
他就这样衣衫单薄赤着双脚瑟瑟发抖地敲开了人家寒酸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