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的星辰》百里笑容

11、十一颗星星

　　G市，飞驰的车里。

　　“医院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您正跟澳洲养殖场的管理们开视频会议，飞机也马上要起飞了，我就没有打扰您……我反复问过医生，确认太太的伤势没有大碍，飞机落地我就通知了管家钟叔去医院看望。”伴随着淅沥的雨声，助理韩莉可的声音压得很低，看都不敢看边上的男人一眼，小心措辞。

　　“这么说……”席默琛眼底微寒，“你们让她一个人在医院里待了十几个小时？”

　　冰冷的质问犹如一记重锤落在韩莉可心上，她有些惊慌：“抱歉席总，这是我工作的严重失误，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车里气压极低，席默琛从上车后就没怎么说过话，听着助理解释，全程面如寒霜。他想起刚回到S市的那天，沈千星一上他的车就睡过去了，他还笑话她身体太虚。后来他想过夫妻生活，沈千星也委婉表示过很累，但最后还是很迁就他，任他换了几种姿势。其实，她那几天应该都挺不舒服的。

　　席默琛越想眉头拧得越紧，同时也有些愠怒。他不理解，沈千星身体不适为什么不告诉他？难道她以为自己明知她不舒服还会霸王硬上弓？另外，去机场的路那么宽，她居然还跟别人撞上，这开车技术到底有多烂？

　　这个女人实在让他又气又放不下，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只要一想到她，他的脾气就有些不受控制。沈千星就跟个熊孩子似的，把她扔在那儿不管，她一定会背着他搞点小动作出来，每次都能把他气得不轻。

　　他想着沈千星，脸上阴晴不定，司机和韩莉可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烦躁不安。

　　韩莉可是他去海外前亲自挑选的助手，彼此在工作上相伴两年多，今天是她第一次感觉，席默琛会因为沈千星的事这样动怒，以前他明明毫不在意的……

　　她不习惯，心里越来越没底，见男人许久不说话，她手足无措：“席总，我向您保证，下次不会再忘了太太的事……”

　　“不用给我保证。”席默琛冷冷地开口，“再有下一次，你给我滚蛋。”

　　韩莉可脸色十分难堪：“……是，我记住了。”

　　她坐在车里不敢发出大的声响，生怕惹恼了席默琛。快到机场，男人脸色依然如外面的乌云密布，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但她收到一条通知，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席总，受天气影响，我们的航班可能飞不了了……”
　　*
　　沈千星做完检查出来，刚准备打开小雨伞，就听门口有个上了年纪的声音说：“少夫人，我来接您回家。”

　　她转过头，看到钟叔垂手站在医院门口，还带了把大黑伞。沈千星有点意外，上次她车祸昏迷进医院都没人关心，今天只是来做个复查，平时对她爱答不理的老管家居然亲自来接人了。

　　她明知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忍不住问：“是默琛让你来的吗？”

　　钟叔打开伞举到她头顶，请她上车，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少爷今天就回来了。”

　　这意思很明显了，沈千星没再说什么。到家以后，席奶奶和琳达都在餐厅，席奶奶冲沈千星招手：“星星，过来。”

　　“听说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厨房给你炖了补汤，你多喝一点。”席奶奶和蔼地说，让人把汤端上来。

　　“谢谢奶奶。”沈千星在她身边坐下，跟琳达打了个招呼。

　　席奶奶问：“你吃晚饭了没有？”

　　沈千星摇头。

　　“那今天陪奶奶一块儿吃吧。”席奶奶又对琳达说，“这几天别让星星出去了，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这么娇弱的人儿，我可不敢使唤。”琳达喝完了汤，擦擦嘴，手帕往桌上一扔，懒洋洋地起身，对席奶奶说，“妈，我在外面吃饱了，先回去休息了。”

　　席奶奶点头：“欸。”

　　她走后，席奶奶见沈千星坐在那里不动，对她说：“看什么？吃饭呀。”

　　阿姨盛了饭放在沈千星面前，但她到底对琳达的态度有些在意，刚想开口跟席奶奶说点什么，却听老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小梦怎么还不回来啊？都快过年了。”

　　沈千星立即放下筷子安慰她：“母亲工作太忙了，奶奶放心，她忙完就会回来的。”

　　席奶奶唉声叹气的，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沈千星陪她吃完晚饭，又哄她喝药，一直把老人送回房间，她才抽身出来。今天所有佣人对她的态度都很客气，她还有点不习惯，不用说，肯定是因为席默琛的缘故。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还知道心疼她了……沈千星心情微妙，想起钟叔说他今天回来，也不知道人到哪儿了。

　　沈千星拿出手机想问问，却很意外地看见一条消息。

　　“航班延误”——光秃秃的四个字，连标点都没有。

　　韩助理平时都用电话联系她，不会发这种没头没尾的信息，即使用文字，也会加上标点符号，且一定用句号结尾，公事公办的语气，机械又冰冷。沈千星看着上面的“老公”备注，心想真是难得，他还亲自给自己发信息。

　　她查了下G市的天气，比S市恶劣多了，估计明天还飞不了。不知怎么的，她脑补出了男人被堵在机场无聊给自己发信息的样子。

　　放下手机，沈千星看到床上躺着的巨大抱抱熊，那是席默琛不在的时候她从衣橱里拉出来陪睡的。她把熊抱起来，点点它的脑袋，跟它说：“这是席默琛的位置。”

　　塞回衣橱。
　　*
　　某酒店套房，赵蔓站在镜子前，惊喜地左看右看。经纪人、化妆师、摄影师和一干工作人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惊艳。一个娇小的女孩穿着肥大的T恤，正蹲在地上替赵蔓整理裙摆。

　　金线在红裙上绣成了火焰的样子，大团大团向上攀升，正在熊熊燃烧。赵蔓被火焰包裹住，笑逐颜开，如一朵在烈火中绽放的花朵，美艳又惨烈。

　　黄馥雯提供的情报是这样说的：“年底有个微博之夜，赵蔓是个黑红的二线，最近口碑滑落得厉害，几个大牌都没给她理想的衣服，他们团队气不过，决定自己找设计师。”

　　而这，成了沈千星的机会。

　　女星赵蔓最近被黑得体无完肤，微博之夜是她近段时间最重要的一次曝光，团队需要一次翻身的机会，迫切想在这次红毯夺得大众关注。她经纪人看设计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这件“火焰”礼服，觉得它是团队对那些黑料最好的回应：烈火焚身，亦不畏惧。

　　“太棒了！我很喜欢！”赵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咯咯笑起来，“实物比设计图更惊艳，而且很合身，感觉不用改了！”

　　经纪人和其他工作人也发自内心表示满意，对那位戴口罩的设计师说：“万幸我们没有押错宝，辛苦沈小姐了。”

　　得到允许在一边拍摄vlog的黄馥雯忍不住插嘴：“沈小姐是非常值得信赖的设计师，我的眼光不会错的。”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吹了一波马屁。

　　沈千星的脸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被客户认可，她也很开心，还给出了一些造型建议。说到这里，赵蔓叹了口气，郁闷地说：“本来我们借到了一套凤头金饰，但前几天他们品牌变卦，转借给了蓝菲。人家咖位大，我们根本争不过。”

　　“撞造型了吗？”沈千星不免担心，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之类的不是什么罕见设计，跟别人撞了也不稀奇。

　　“那倒没有。”赵蔓摇头，表情微妙。

　　“饮料来了，大家休息一下吧。”助理拎着一袋子食物进来，分发给各个工作人员，趁机跟沈千星说：“蓝菲老觉得我们碰瓷她家，这次她是故意截胡。”

　　沈千星看着这张有些眼熟的脸：“你……”

　　“我叫童颜，赵小姐的助理，上次的事谢谢你了。”童颜眨眨眼睛，小声地对她说。

　　她这样暗示，沈千星就想起来了，是上次在姚夫人办个人秀的时候碰到的那个人。上次她礼服勾丝，沈千星帮她处理了一下，但她今天只是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梳成干净利落的马尾，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出入名流圈的千金。

　　其实童颜见到沈千星也很惊讶，上次改衣服的时候，她对这双眼睛印象很深，虽然沈千星故意把脸遮住，她还是认出来了。

　　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围绕着赵蔓工作。沈千星根据女星的身材调整了一些细节，团队直接带着礼服走了。童颜最后一个离开，临出门前对沈千星说：“沈小姐，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像你这么优秀的设计师不能被埋没了。”

　　她边说边眨眼睛，话里似乎有什么意思。

　　沈千星客气地表示感谢，送走他们，她伸个大大的懒腰，满带笑容地对黄馥雯说：“我们去庆祝吧！”

　　“我还以为你真有多么淡定，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黄馥雯笑她。

　　沈千星有点不好意思，第一次收获那么多赞美，确实抑制不住地开心。黄馥雯提议去吃火锅，两个人驱车来到商场，挑了家重口味的火锅店。沈千星胃口很好，吃了一大堆，末了又拉黄馥雯去逛街。她们进了一家珠宝店，沈千星看见个小恶魔形状的铂金领夹，心里微微一动。

　　挺配席默琛的，他的衣服以深色系居多，搭配亮眼的小饰品会让他的气质更生动。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沈千星私心认为，那两个小小的恶魔角特别像一头小牛。

　　小牛吃草……哈哈。

　　但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买，怕席默琛看见这个会忍不住动手收拾她。她跟店员交谈的时候，有个女客觉得她眼熟，偷偷观察了一会儿，临出门前对相熟的店员耳语一番。

　　店员火速确认了沈千星的身份，闭店只留下她们两位客人，店长亲自上前服务。

　　沈千星让店员把领夹放回去，本来打算走了，架不住店长殷勤，站在那儿听了半天介绍，后来实在忍不住：“我借用下洗手间。”她丢下被店员哄得云里雾里的黄馥雯，跑洗手间一看，哦豁，刚刚不是错觉，她来大姨妈了。

　　她出门换了浅色的衣服，担心沾上东西，给黄馥雯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那头打过来了，沈千星可怜兮兮地向对方求助：“呜呜呜呜馥雯……刚刚的火锅把我大姨妈辣出来了，你知道席家的衣服都好贵的，我不想弄脏了，你让店员放你出去，到楼上帮我买件外套，悄咪咪的送过来，不要声张哦。”

　　交代完，沈千星处理了一下自己，坐在马桶上等。几分钟后，外面响起敲门声，她松了口气：“这么快。”

　　下一秒，她轻松不起来了。

　　“沈千星。”她听到席默琛在门外说，“你要的外套悄咪咪地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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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席默琛：辣得过瘾吗？
沈千星：还挺过瘾的……
席默琛：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