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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沐府的马车驶出了朱雀大街,到了玄武门的时候,道路一下子变得拥堵起来,马车也一时停滞不前了。

      前方闹哄哄的,百姓都拥堵在街上,道路两边还有驻守的官兵,沐禾凝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问道:“前面怎么了?”

      丫鬟回她:“姑娘,听说驻扎边疆的渊政王回京的队伍到了,这会儿百姓都在前面围观凑热闹呢。”

      驻扎边疆的渊政王?沐禾凝自小在京城中长大,京中的大大小小世家贵族她也都知道,却不认得这个什么渊政王。

      不过说来也正常,渊政王当年离京前往边境时是十年前,那时候沐禾凝才四岁,没有印象是自然的。

      倒是沐夫人颇为意外的看了眼前头热热闹闹的仪仗队伍。

      她对这位渊政王的事迹是有所耳闻的。作为靖国唯一的异姓王,当初禀赋出众,差点被先帝选贤任能立为储君,只是后来却阴差阳错并没有将皇位传给他。也导致后来,被当今皇上上位后所忌惮,生怕他不甘心谋朝篡位,便寻了个由头将他打发到边疆,一去就是十年。

      如今十年未归,京中的一切都变化不小,也不知这位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变成了什么模样。

      到底是妇道人家,对朝中这些动向不甚了解,沐夫人略沉思了会儿,到底还惦记着今日布善施粥的正事,随即吩咐道:“绕路,从清溪巷子走,别误了时辰。”

      “是。”

      马车多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安国寺,上山之路倒是还算顺利,山路上的雪已被寺庙的僧人清扫干净。

      由于沐家早已放出了今日要布善施粥的消息,这会儿已有不少流民乞丐等候在寺庙前了,

      安国寺这边也早已为沐家划出了一片空地,供沐家和流民施粥取粥用,沐家的下人已经开始摆上锅架煮开粥了。

      和旁的贵族家不一样,沐家每年施的粥名为五福粥,其中料极足,包含了红豆、玉米、花生、薏米、红枣五样食材,煮出来的粥香浓稠密,最受流民的喜爱称赞。

      也正因如此,每年一到沐家布善施粥之日,前来的流民乞丐便格外的多,这会儿队伍已经排到了几里外,皆人手一碗眼巴巴地等着。

      这会儿好不容易等到沐家夫人到,人群之中有了些骚动。

      沐夫人知道这些流民等在这许久,早已饥寒交迫,略吩咐了几句便让施粥开始了。

      沐家夫人和三位小姐自然不必一个一个为流民们添粥,只需象征性地添了前几个人的份儿,便算作亲自施善了,剩下的都由沐家的下人完成。

      沐夫人略站了站,便拉过了沐禾凝的衣袖,对沐禾筝和沐禾婉道:“凝儿陪我到寺庙后院捐个香火钱,筝儿和婉儿在这候着便可,人多眼杂,切记不要随意走动。”

      “是。”

      沐夫人带着沐禾凝悄悄离去,沐禾筝瞧了眼,对着身边的沐禾婉努努嘴:“婉妹妹可知母亲这是带凝妹妹去作何吗?”

      沐禾婉眼观鼻鼻观心:“既然母亲说是去捐香火钱,那便是去捐香火钱了。”

      “捐香火钱在前头庙里捐就成了,何必去后院?”沐禾筝眨眨眼睛,坦白道:“母亲呀,是带着凝妹妹去后院相看人家了。”

      沐禾筝早就听说,母亲替沐禾凝相中了通政司使苏大人的儿子,听说那位苏公子年少有为,气度不凡,更是苏家唯一的嫡子,这么好的人物,母亲独独留给了沐禾凝,对着她们这两个已经及笄却尚未婚配的两个庶女,却不闻不问。

      沐禾筝说不眼热,那是不可能的。

      想之前母亲给她介绍的,不是寒门学子,便是庶房庶子,她沐禾筝自诩容貌不差,才情更是俱佳,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凭什么不能嫁进权贵人家。

      她自己一个人不高兴不成,还要拉着沐禾婉一起,“婉妹妹,你今年也及笄了,母亲还未替你许配人家,你就不着急吗?”

      沐禾婉咬了咬唇,却不为所动:“母亲自有安排,婉儿多留在家中两年孝顺父母也是应该的。”

      沐禾筝嗤出声,不愧是通房丫头生的女儿,性子胆怯懦弱和她娘一个样。

      *

      后院里是专供贵客歇脚的屋子,安静极了,苏家母子还未到,沐夫人和沐禾凝边喝茶边等候着。

      到了这会儿,沐禾凝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她理了理自己的妆发,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裙,心中有些后悔。

      母亲也不早告诉她今日有相看之事,她怎么也要装扮的慎重点,可不会随意穿这么过时又素淡的衣裳就来了。

      若是一会儿那苏公子容貌生的十分俊美,却看不上自己,可如何是好?

      就在沐禾凝心里七上八下之时,门口终于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

      后院的另一间。

      门窗紧闭风声丝毫不露,袅袅的檀香烟雾缭绕,极致的静谧下,只有两只手在棋盘上落棋的声音。

      随着一颗黑棋落下,棋盘上的局势已泾渭分明,悟光大师眼看自己落了下风,却抚着胡须大笑起来。

      “想不到都过了十年,沈兄的棋艺竟丝毫没有退步。”

      对面的男人垂眸一笑,冷峻硬朗的面孔如水墨画般融化开来,也带了几分暖意。

      “边境日子漫长,无聊之时,我也会左右手对弈打发时间。”

      悟光静默,无声地打量他。沈叙怀说的轻松,可想想便知,十年孤苦的边境日子要有多寂寞难挨,才会让人自个儿跟自己个儿对弈。

      这其中的难耐,他竟丝毫不提。

      悟光忍不住问他:“叙怀,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年……你心中可有怨恨?”

      他与沈叙怀是数十年的老朋友了,也是一路看着他走来的,当年的少年郎是开国功臣沈大将军的独子,文武双全,前途无量,受朝堂和百姓称赞,几近被先帝择贤立为储君。

      可先帝至死还是未能摆脱世袭皇位,将龙印传给了无才无德、不被看好的太子。也是从那时起,陪着先帝一同打下江山的开国元老沈家开始走下坡路,沈老将军急病去世,年纪轻轻的沈叙怀也被新帝派到了边境驻守。

      至此,京城再也没有了沈家的光辉。

      想着当初的种种,悟光也忍不住替沈叙怀哀叹起来,当年多意气风发的少年,被边境十年的岁月磨平了光华。

      如今英雄虽未迟暮,却已不再是少年。

      沈叙怀忆起这些,却像是旁人的事一般,释然一笑:“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如今在你面前的,是渊政王沈叙怀。”

      是了,他如今只是渊政王。

      一句话简简单单,就表明了心思。

      悟光不再追问这个话题,转而又道:“那你可知,皇帝这回突然将你召回,是为何?”

      沈叙怀不语,他也不知,在边境已默默待了十年的自己,原本以为自己要一辈子在边境孤独终老了,却在前几日突然被召回京。

      当初被派往边境,他知道是因为新帝刚登上皇位不久,朝中还有不少他的势力,百姓里也有不少支持他的,甚至老皇帝当初也确有几分立他为皇储的意思,新帝忌惮他,将他打发去了千里之外。

      如今这十年过去了,难道皇帝见朝中局势已稳,便放任他回京了?

      悟光看了他一眼,轻笑:“你以为皇帝对你放下戒心了?恰恰相反,他是对你起了更大的疑心。”

      “?”沈叙怀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此言何意。

      悟光淡淡道:“皇帝听说你在边境有私养军队的动作,担心你在边境偷偷集结兵力,壮大队伍,有谋朝篡位之图。”

      沈叙怀眼皮一跳,这才算皇帝召他回京的真实意图?

      他不觉可笑,在边境生活十年,他和边关的军队士兵过着同作同息的日子,早已亲如兄弟,他对边关军队关心爱护,边关的士兵也拿他当好将领。

      这些传回京城,竟成了他私养军队,集结兵力和证据?

      沈叙怀轻笑,原以为离京十年,皇帝坐了十年的皇位,会改变许多。只是没想到,他还是这么猜忌心重。

      旁人不相信沈叙怀,悟光自然是相信他的,他劝道:“这话我也是给你提个醒,你稍后若去宫中面圣,可小心着点儿,咱们这位皇帝啊,如今猜忌心是越来越重了,不仅是你,旁的大臣他也是信不过了……”

      悟光虽久居深山,可天下之势看的清明,在位者疑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收起了棋盘,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自己面前这位,当初看他可是有真龙天子之命的,原以为他会登上皇位,谁知还是失之交臂。

      悟光一度以为自己看命出现了差错,可没想到如今归来,这位渊政王身上依然有龙鳞之命,而且愈发浓烈了。

      悟光的心思渐渐重了,一山无二虎,看来这天下,还得乱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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