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念京

6、06

　　我们的门派里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除了掌门和几个老人没有人知道。我也是在无意中发现的。

　　我最好的朋友是师姐和师兄。
　　我告诉了他们两个这个秘密。

　　在我们门派里有一个密室，这个密室当得起它的名字，因为它非常隐秘，在掌门的床底下。
　　有一天我发现掌门把他的床翻起来走了进去。我很好奇，偷偷地跟在他后面。

　　至于我为什么进掌门的屋子呢？这就更是个秘密了。

　　我跟在掌门后面，他脚步很凝重，根本没发现我。
　　密室还挺复杂，一共有十一道门，每一道门都安着一把锁。掌门一道道地开。锁开了门上的机关就开了，咣一声两扇门就收了进去。就这么咣了十一声。

　　我很纳闷，究竟是什么东西藏得这么神秘。
　　终于进到了密室最里层。

　　只见突然一道光射出来，比三伏天的烈日还要刺眼。

　　我适应了好一会才能睁开眼睛，抬眼一看，竟是一本书！
　　书面上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道德经！

　　道德经飘在空中，四周都被大火包围着，散发着一种妖异的气息。

　　“你关不住我的！”道德经这么说。

　　书竟然会说话！我震惊的忍不住后退，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

　　掌门听到声音发现了我。
　　没有办法，在我的追问之下，掌门告诉了我这个秘密。

　　“他是你师叔，以前是个很干净文雅的人，他极聪明，我们师兄弟里他学东西是最快的。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他失了心智，逐渐走火入魔。师父不忍心他受苦，便杀了他，并且把他的魂魄锁到了这本道德经里。”

　　我很想知道那件事是什么事，但是掌门不说，我也不敢问，我想那肯定是一件天崩地裂的事。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师姐和师兄。

　　师兄特别好奇，非要去一探究竟。

　　我不答应，掌门告诉我师叔现在很危险，一旦他被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见我态度坚决，师姐和师兄只好点头。

　　只是，我没想到，师兄竟然背叛了我！

　　他竟然趁掌门不在的时候偷偷去了掌门的房间，而且偷了掌门的钥匙。
　　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师叔被放出来的时候。

　　一场大火让所有人都慌了神。

　　我们赶到，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师兄躺在地上，脸上是惊恐到变形的表情。
　　“师叔，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他不停地说着这句话。
　　道德经飘在空中，哈哈大笑，这个笑声阴冷绝望，比电闪雷鸣的雨夜里狂风怒吼的声音还要恐怖。
　　掌门出门了，没有人能打得过道德经。

　　一夜之间，我们的门派毁了。变成一片废墟。
　　等掌门回来的时候，门派里只剩下不到二十个弟子。
　　掌门痛心疾首，他悔恨当初不该把这事告诉我，更不该在我跟着他的时候没发现。

　　我躲在井里，我不想见到他们任何人。这件事怨我，从始至终都怨我，如果不是我进掌门的屋，我就不会发现密室。如果不是我把这事告诉师兄，师叔就不会被放出来，师弟们也不会这样惨死。

　　后来掌门来找我，他安慰我，说责任不在我，可这更让我伤心了。
　　掌门说，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应该找到师叔，然后把它重新锁起来。

　　我只好先放弃自责，和掌门师姐他们一起去寻找师叔。
　　师叔杀了很多人，山下已经被他折腾的民不聊生。

　　后来，我们终于在一个书院里发现了师叔。

　　师叔化妆成一本正常的道德经藏在书柜里。可他现在只是一缕魂魄，法力远不及师父，即使他掩藏了气息，躲过了我和师姐他们，但他无法躲过掌门。

　　见到我们靠近，师叔唰地腾空，它的周围又燃起了重重火焰。

　　书院的桌椅板凳一时间全部烧着。传来阵阵孩童的哭声。
　　掌门施了雨，大火熄灭。

　　掌门说，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不知道悔改？
　　师叔发出一声特别轻蔑的笑声。
　　“需要悔改的是你们！”
　　“如果不是你，师父怎么会重病缠身？”

　　“重病缠身？”
　　听到师公，师叔突然换了一个态度，言语间充满了焦急。

　　掌门没有开口。他的表情很痛苦。
　　是师兄大声喊了出来，师公早就仙升了！

　　随着师兄的话音，师叔突然化成火山爆发似的火球。一声巨响，炙热的火焰四射而去，看不到尽头。

　　毁天灭地。

　　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啪嗒，道德经掉落在地上。
　　趁此机会，掌门凝气手掌里化出一团火，烧了道德经。

　　师叔就要灰飞烟灭了。
　　掌门说，我早该这么做，如果不是还奢望你能悔改，就不会犯如此大的错误。

　　道德经只剩下一个书脚。
　　师叔还在苦苦挣扎。

　　最后他终于知道自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惨叫让我们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掌门心痛的双眼通红，他说过，他和师叔曾经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

　　“你错了，你不该对师父有非分之想。他是你师父。”
　　师叔呵呵地痴笑着。
　　“爱一个人有错吗。”
　　“没错，可是不该是师父，他最疼爱你。”
　　“若不是他最疼爱我，我又怎会……”

　　师叔的声音渐渐消失，随着最后一缕烟，掌门的脸上滑落一滴泪。

　　后来，我知道，原来当年师叔爱上了他们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公。
　　因为师叔聪明，虽然入门时间短，但还是成为师公最喜欢的一个弟子，对他宠爱有加。
　　那时候的师叔意气风发，但是却在表明心意后被师公拒绝，还遭到一通训斥。
　　师叔一时难以接受，变得疯疯癫癫。后走火入魔。浑身的经脉尽断，犹如一个残废。
　　师公不忍他受苦，一剑刺死了师叔。
　　没过多久师公就因病走了。掌门之位便落在了师叔的师兄，也就是现在的掌门身上。

　　我一直想师公这么在意师叔，他究竟有没有爱过师叔呢？有没有后悔过？

　　—

　　三年后，门派重建。
　　我站在掌门门外看着他单薄的身影久久不舍离去。

　　在我们这个修真世界，若师徒相爱，是会遭到天罚的。

　　我不想重复师叔的路，决定将自己的想法永埋心底。

　　可是，感情真的能藏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