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念京

14、14

　　月悬中天，时间已近午夜。
　　平日里拥挤的车站附近，此刻空无一人。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冷风嗖嗖吹过，卷起地上片片破碎的落叶，让人禁不住打个寒颤。
　　“你听说过没……”
　　这时，远处一对男女慢慢走了过来，两人细细的说着话，神色凛然。
　　“你听说过没？”男人冷冷地开口。
　　女人忍不住拉紧了男人的手，微微有些发抖，问：“什么？”
　　男人：“听说，这附近闹鬼……”
　　女人眼里立即充满了恐惧，小声拒绝道：“你不要说，我不听！”
　　男人见她害怕的样子，把她往怀里使劲儿搂了搂，道：“别怕，这是个很感人的故事，你一定要听一听才行。”
　　女人非常不情愿，她不满地皱着眉头，但见男人一副欲吐不快的模样，只好妥协道：“好吧，好吧，那你讲。”
　　男人神神秘秘的样子，道：“听说，大约三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骇人听闻的车祸，死了一个年轻人。”
　　“当日，风和日丽，是个很好的日子。年轻人陪着女朋友逛街，两人很甜蜜，脸上洋溢着让人羡慕的幸福笑容。”
　　女人：“就像我们一样？”
　　男人：“对，就像我们一样。他们本来开开心心地在车站等车，一直说说笑笑。结果，你猜怎么着？”
　　女人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问道：“结果怎么了？”
　　男人眼神空空地直视前方，这时他们已走到了车站牌底下，“结果，就在车快来的时候，突然！一个玩闹的小朋友跑到了路中央，川流不息的车辆呼啸而过，年轻人看见了，顾不得，撒开女朋友的手就跑了出去！”
　　“他想救那个小朋友，结果，偏偏运气不好，一辆暴走的机动车‘Duang！’一声，撞到了他的身上。”
　　女人心上一抖，道：“他死了？”
　　男人继续：“他当即被撞的飞了出去，血流了一地，没等救护车来到，他就死了。”
　　女人难过的垂着眼，道：“那他女朋友呢？”
　　男人微微叹了口气，道：“他女朋友啊，他女朋友当场就吓傻了，等反应过来，疯了一般跑过去，最终没来得及跟他说最后一句话。”
　　女人语气微弱：“真是一对可怜的人。”
　　男人：“还没完呢，才到高潮。那女朋友看自己爱人死了，哭的伤心欲绝，他们本是开开心心出来玩的，结果却遭此变故，任谁受得了？她边哭边骂，不管别人怎么劝都哄不住，到了最后，谁也没注意，只见她一个猛冲！撞到旁边的石牙子上，一头撞死了。”
　　女人默不作声，面上已挂上了泪水。
　　男子：“很土很恶俗是不是？多傻的女子啊，都现在这种时代了还做什么殉情。”说完这句话，他微微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又道：“再到后来，不知是谁说的，他们死了以后，日日在此流连，大家都说这里有冤气，这传言越传越广，人人都说这里闹鬼。可是……”
　　“你不要再说了！”女人已哭成了泪人，眼泪婆娑的，话都开始含糊起来，“我…我不要听了！”
　　男人安抚地替她擦擦脸，道：“你得听我说完呀。”
　　女人摇着头，继续哭闹：“我就不听！算上这一次，我已经听你说了999遍了，我不想再听了。”
　　男人的脸上一副愁云惨淡：“我们不是说好，你听我讲一千次，等我讲够了，就彼此放手，各自去投胎吗？”
　　女人哭的肩膀直颤，惹人怜惜，她道：“可我还是舍不得你，我不想离开你。”
　　男人拥抱着她，道：“我们已经在这流连三年了，已经到了最后期限，再不按时投胎，就要灰飞烟灭了。”
　　“如果灰飞烟灭，我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你放心，就算投胎，下辈子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我生生世世都不放开你。”
　　过了很久，女人的哭声渐渐小了，男人握着她的手，道：“明天是你生日，等你过完生日，我们就去投胎吧，答应我。”
　　迟疑片刻，女人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两人在路灯下彼此相依，风慢慢吹过来，树叶稀里哗啦一阵，像是在吟唱，路灯的光忽明忽暗，将树的影子拉了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