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维打击》天道酬勤

57、第57章

　　广播里已经在通知登机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还没有挂掉电话的意思，言轲轻轻咳了一声，小声回道：“我要准备登机了。”

　　“好吧，好吧。落地了给我电话。”

　　“嗯。”

　　“到家了和我视频。”

　　“嗯。”

　　“手机别静音，打电话不接就别回来见我了。”

　　“嗯。放包里呢。”

　　“行吧，你登机吧。”

　　“嗯，那我挂了。”

　　“等一下，下飞机东西别忘拿了。”

　　言轲低头看了看手里唯一的一个小行李箱，应该不会忘记这东西吧。

　　“嗯。”

　　“我想一想，你不用再给我带C市的东西回来了，我去过无数遍了，带上麻烦。”

　　“嗯。”言轲想起来上次简澄带给他的C市特产还那么多没人吃呢。

　　“言轲，你家不会给你安排相亲吧？”

　　“唔。我不知道。”他确实不知道。

　　“实在拗不过，那你见一面就走呗。别吃晚饭，别看电影。”

　　“嗯。”

　　“行吧，那你登机吧。”

　　“好。”

　　“还有话要给我说吗？”

　　“没有了。”

　　“没有了？”

　　“我会想你的，简澄。”

　　“拜拜。”

　　C市和A市之间，实在算不上太远，至少在交通如此发达的现代，两个小时的里程似乎不太耽误事儿，而为期三天的节日，也不过睡倒躺两觉就完了。

　　只不过迟迟挂不断的电话让它显得有那么点点远罢了。

　　也许真的有点远吧，言轲想，远到即便是一遍又一遍的听简澄在耳边啰啰嗦嗦好半天他还是不想那么快就挂断电话，哪怕他无话可说。

　　一想到啰啰嗦嗦这回事，言轲忍不住就想笑，谁能想到像简澄这样一个男人，剥开外面那层皮之后，竟然会露出一副老父亲般的形象。

　　兴许是简少爷对言轲摆出的那副事无巨细全全关照的态度，着实让人有点吃惊，以至于在中秋前的最后一次聚会上，卢云飞和贺知都颇有点难以消化。

　　因为整场聚会，话说不到三句就能被简澄扯到上次他出差言轲不给视频的问题上去，婆婆妈妈周而复始，啰嗦得卢云飞翻白眼，受不了道：“简少爷，你能不能男人点？不就没接你电话吗？屁大点儿个事，你逮着言轲得说多久？中秋不就回去三天不到吗？就是不电话也就三天的事了吧，你还能连人家上厕所的时间都要给算好吗？啥啥都汇报，管囚犯都不至于你这么管吧。”

　　简少爷眯了眯眼：“上次你要拍裸照的事情，我还没和你扯掰呢，还是你想我再拿出来说一下。”

　　卢云飞砸吧两下嘴，盯着言轲，不吭声了。吭了也白吭，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算简澄事无巨细一手抓了，他看言轲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估计也憋不出一句反对的话。

　　这可真不像装出来的了，是真孬，被简澄捏死了那种孬。可怜，这么白白净净一好小伙子，找谁不好呀，找简少爷，感情好时倒好说，捧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样子，要是有一天腻了烦了，卢云飞想，那言轲这小白鸡岂不是一点回生之术都没有？说真的，他有点同情言轲了。

　　言轲被卢云飞盯得脸红，略有尴尬的回头笑了笑，挺腼腆的。

　　卢云飞没说出口那半句话，就又冒上喉咙眼儿了：“你还真能由着他叨比，就不怕他得寸进尺。”

　　得不得寸进尺言轲倒是没考虑过，自然谈不上怕不怕，但他倒是真的愿意由着对方去，他想这有可能是他最容易实现的一种喜欢对方的方式，至少比其他的任何方式要简单得多。

　　临家越近，言轲就觉得从简澄那里沾染上的太阳烘烤的味道在一点点的消失。

　　言大青牵着快要肥成水桶的约克夏早早的徘徊在小区侧门口，他大半年没见到儿子了，半个小时前就等在这儿了。不过还没等到言轲，家里面那位倒是先不耐烦了，打了电话过来问：“怎么还没回来呢？”

　　“那肯定堵车呗。你又不是不知道过来这条路老堵来着。”

　　“要我看，他就是磨磨蹭蹭不想回来，指不定这会儿再哪个便利店坐着喝水呢。”电话里的女人抱怨了一句，没好气的又接着道：“上次不就是这样。”

　　言大青叹了口气，劝道：“上次都多久了，过年那会儿的事了，你还翻出来说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又吵得个天翻地覆的。”

　　“你给我闭嘴。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里了？”

　　言大青挂了电话，给言轲拨过去。

　　电话还没接通呢，言轲已经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言大青一拍大腿，提溜着约克夏就迎上去：“诶，回来啦回来啦。”

　　“爸。”言轲唤了声，那只肥妞妞的约克夏已经摇着尾巴扑腾上来了：“超超，你乖呀。”

　　“超想你得很，我今天昨天晚上给它说你今天要回来，它今儿一大早就蹲门口守着，刚刚我出来等你，它可高兴坏了。”言大青一边说一边打量起言轲，“是不是瘦了点儿？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

　　言轲一笑：“每次见面你都说我瘦了，其实体重没变化。”

　　言大青不太相信，固执道：“我一眼就看出你瘦了，不信一会儿问你妈。”

　　言轲抿抿嘴，想，那他妈说瘦了肯定就是瘦了。

　　“她，她怎么样？”

　　言大青呵呵笑道：“还那样，你知道她那个性，回家让着她点，她心里是爱你的，就是性格太强势太偏执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就是紧张你得很，毕竟你姐的意外让她有点神经质了。”

　　言轲点点头，言大青已经从他手里抢过那个行李箱推杆，把狗绳塞他手里：“你牵好超超就是了，走，走，回家。”

　　姜英站在玄关整理了一下发型，完了才把手里的烟给杵进烟灰缸，又照了照镜子，似乎觉得口红不太饱满，又打理了一阵，这才推开门，站到外面的院子口。

　　她已然上了年纪，体态也颇显富态，岁月的痕迹十分明显，即便是精致的妆容和上好的衣着也无法掩盖掉这一点，非要说的话，那便是远远一眼就能分辨出这是个富婆。

　　她其实有点紧张，毕竟上次和儿子吵完架之后，已经大半年没见过了。但些微的紧张并不影响她认定自己的正确性，哪怕即便是上次的吵架也仅仅是她一个人再骂罢了。

　　她看着言轲从曲折的小道走进来，微微收敛起几分期待的神色，瞪了言轲一眼：“回来啦。”

　　言轲点点头：“妈。”

　　姜英撇撇嘴，“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

　　言大青连忙站到两人中间，和稀泥道：“一见面说啥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把东西放好，我们出去吃饭了。我在老张那边订了位置了，言轲最喜欢的。”

　　说完他搂住姜英，捏了捏对方肩膀，小声凑过去道：“你也少说两句嘛。”

　　姜英不是很受这话，眼看着马上要抵回去，言大青又赶紧给言轲眼色道：“乖儿子，快给你妈道个歉，这大半年了，也不说多回来几次，你妈这也想你来着，上次闹了几句话，你还真就不回来了，这也是不像话。”

　　言轲叹了口气，走过去拉着姜英，道：“妈，对不起。”

　　姜英眉尾动了动，没吭声，也没把手抽回来，就这么拉着言轲进了屋。

　　“黄姨呢？怎么没看到她？再楼上晾衣服吗？”言轲看了一圈问道。

　　“她女儿生二胎了，这段时间请假回家照顾一下月子。下周就回来了，这段时间我和你爸都在外面吃的。哎，老在外面吃得也不舒服，我这胃也不好使了，膝盖也老化了，疼得，你看我现在还带着护膝里面，裙子也不能穿呢，得保暖医生说。以后这都得动不了，谁给照顾呀？就那么一个儿子，还老远去了，我说我要是死了，都没人给我收尸呢。”

　　言大青翻了个白眼，有点无奈道：“那不我还在吗？扯些什么呢。”

　　姜英连看都没看他，只向着言轲道：“这大半年了，电话都少得很，我一个女儿走了，现在连儿子的福都享不了，命怎么就这么苦呀。”

　　言轲闭嘴不言，也说不出来呀，他妈老是来这套，他压根扛不住，好半天憋出来一句：“怎么会呢，妈，你别乱说。爸才把你们的体检报告发我了，我看都挺好的，没什么大问题。”

　　姜英显然对这话是不满意的，但言大青已经在旁边戳了她好几遍了，她只能点点头说是去吃饭。

　　老张的聚水阁主打就是烧鹅，人气挺旺，不过言大青和老张几十年交情了，要个包间太简单了。人一去，那位置都给挑了最好的，正巧张老板也在，见言轲回来了，就坐下来寒暄几句。

　　“小轲找媳妇没啦？啥时候带回来见见？”

　　言大青看了眼言轲，笑笑道：“还没呢，我这儿子就是个闷葫芦，人女孩子看不上。”

　　张老板呵呵一笑：“哪能呀，小轲一表人才的，老言你家底那么厚实，哪家会不喜欢的？是不是已经找了哦。”

　　“真没找，跑A市那么远，我们想插手也插手不了呀。张老板有没有合适的，给咱言轲介绍一下？”姜英道。

　　张老板想了想，道：“姜姐你要是不嫌弃呢，我还真想到个不错的，就是她家呢，普通，肯定是比不上你们的。”

　　“这有什么，我和老言总不能图人家女方的钱吧。人对就行，最好呢长得漂亮点，这样生的小宝宝可可爱的。”

　　“长得还是标致，学业也好。是我女儿的大学同学，她妈是小学老师，她爸在企业上。”张老板转向言轲，“我晚点让我女儿给发两张照片过来，你看看，能对上眼儿不。”

　　言轲轻轻咳了两声，姜英连忙瞪他一眼，回道：“好好好，那太好了，还不快点谢谢你张叔。”

　　言轲半分无奈半分苛责的看着她妈，姜英仿佛没接收到他的眼神，气定神闲的和张老板继续聊那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