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岭佚事》舟由

28、第 28 章

　　闻山到家才发现笔记没带回去。
　　教室门开着，闻山进去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黑板上花花绿绿大大小小写了好多他的名字，楷体，隶书，还有几个别出心裁的美术字。
　　紧跟在名字后面的三个大字异常显眼。
　　青时没遇到过这么令她难堪的事，脸涨得红红的，一目了然，无从解释。
　　闻山拿走讲台上的写字本，犹豫了下，对上她的眼睛，“我有结婚对象，被她看到会误解。”
　　青时怔怔看着他。
　　“不要浪费粉笔。”他说。
　　青时不安的心从半空直落谷底，她盯着地上那些断掉的粉笔头，被他两句话堵得难受。
　　青时碾了几脚粉笔头。
　　好气人啊！
　　一连几天，青时都待在家生闷气，不去摆弄颜料画笔，也不吃饭。
　　他不是说她浪费粉笔么，几盒粉笔赔给他就是了。
　　秦梁跑了好远的地方，才找到一家文具批发市场。买了两大箱粉笔。
　　将两箱粉笔堆到他面前，不待他有所反应，大步离开。
　　闻山露出无奈的笑意。
　　回到家，青时还是觉得不解气，可是又不能怎么样。
　　下午，她在厨房帮佣人择菜，无意问道，“对面学校几个老师？”
　　“一个。”
　　“他教的过来么？”
　　“那就不晓得了。”
　　“那老师结婚了啊？”青时故作放松，声音却提高了几分。
　　“没有，昨天她妈还托我弟媳妇给介绍对象呢。”
　　青时一愣，他是骗她的？
　　“你弟媳妇给介绍了？”
　　“闻老师会念书，人又端正，那些姑娘巴不得跟他结婚呢。”
　　“那怎么还托人介绍。”
　　“之前有女孩找媒人打听过，都没什么结果，可能是人家没看上。闻老师的妈比较着急，他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说他被城里那些狐妖子迷了眼，找个老实姑娘心才能安定下来。”
　　“他以前在哪儿工作？”
　　“闻老师以前在省城工作，具体干的啥咱也不知道，她妈不是腿残吗？去年严重了，啥也干不了，她又死守着上岭村不出半步，闻老师只得回来。”
　　“你弟媳妇给介绍的哪家姑娘啊？”青时觉得身体有点发热。
　　“李大夫家的闺女，她爹医术高，在镇上还有间诊所，家里条件挺好。”
　　“那女孩儿漂亮吗？”
　　佣人笑了笑，“漂不漂亮的咱也不会看，反正瞅着没你好看。”
　　青时抿嘴笑了。
　　她向佣人打听了俩人的见面时间地点。
　　青时也不知道打听这些做什么，她只知道如果当做没这回事，她会后悔的。
　　俩人约见面的方式还挺新潮，不在彼此家中，也没外人掺和，在村头一棵上了年头的槐树下。
　　青时早早赶到村头，盛夏天气，走的她热气沸腾。
　　谁出的馊主意，约这么远。
　　到地方才发现相亲对象比自己更早，青时不禁哑然，果然魅力非凡，妹子兴头这么足。
　　青时站在远处看着她，女生穿的有点艳丽，身材微胖，不知道近看怎么样。
　　青时有点迟疑了，她要怎么做？破坏他们的约会？那个男人会怪她么？
　　想来想去青时也没个主意，时间一分一秒消逝，青时怕他也提前赶来，才漫步踱到她身边。
　　女孩儿看到她，露出个憨憨的微笑。
　　圆圆的脸，嘴巴小小的，一双杏眼黑白分明，看着是个挺好相处的姑娘，是男生会喜欢的类型。
　　青时莫名有点危机感。
　　“你是李春兰吗？”
　　女孩儿点点头。
　　“哦，那个，张姨让我告诉你，闻老师今天有事来不了了。你回去吧。”
　　“来不了了？”女孩儿难掩失望。
　　“那他没说啥时候再见吗？”
　　“没说呢，让你等这么久，真是的。”
　　“没事。”女孩儿细声说，“你是？”
　　“我是张姨亲戚。”
　　“那我走了。”女孩走了几步问青时，“你不回去么？”
　　“我，我方便一下。”“对了，有件事想告诉你，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你说吧。”女孩很有兴趣。
　　“我听人说，闻老师之前在省城有个对象，一直没断呢，相亲就是应付家里人。”
　　“那他们怎么不结婚？”
　　“女生不愿意嫁到乡下来。闻老师又不舍得她。”
　　“啊？是不是真的啊。”
　　“我也是听说的。”
　　女孩儿走后，青时因为撒谎，心跳的很快，觉得对不起李春兰。
　　半小时后，那人才姗姗而来。
　　青时躲到树后，脸上心上都一片火热。
　　闻山看到那个身影，还以为眼花了。他走到树后，看到脸色红扑扑的女孩儿时，竟有些懵，他不是走错路了吧。
　　“你是闻山么？”
　　闻山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有什么药，点了下头。
　　“我是李春兰。”
　　闻山不想和她胡闹，“她人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李春兰？你打听我？”
　　闻山看着她未置一词。
　　“被我唬走了。”
　　他嘴唇动了下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向着来路回去。
　　青时几步追过去，挡到他身前，“你不是说你有结婚对象么？怎么还来相亲，你骗我干什么？”
　　闻山垂眸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太热，她的脸像水蜜桃一样，粉嘟嘟的。
　　青时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重新道，“没有就没有，你骗我干嘛？”
　　“我怕你看上我。”
　　青时哑口无言，竟然是如此妄自尊大的家伙。
　　闻山绕过她，往前走。
　　青时气的七窍生烟，又想不出什么法子对付他，只要和他对着干就行了。
　　她气冲冲的跑到他面前，“我就看上你了。从现在起，我决定追你，天天跟踪你，相亲什么的你别想了，相一次我破坏一次。”说完大步离开。
　　闻山看着那抹身影，觉得好笑，跟踪的人干嘛跑前面去？
　　回到家，青时的脸已经热到爆炸，她在冷水盆里降着温。
　　想着想着，就觉得羞的慌，双手捂住脸，她都大言不惭的说了些什么啊？他明明拒绝的那么直接了。
　　晚上，青时辗转不能入睡，他说出的话让人恨的牙痒痒。可是青时知道，她还是喜欢他，他拒绝她也喜欢。
　　他为什么拒绝她呢？青时自问没什么大的毛病，他总不至于讨厌她的长相吧，她是在别人的赞美声中长大的，对容貌还是挺有自信的。
　　学校放暑假了，青时站在上了锁的校门外，心里空落落的，以后更难看到他了吧。
　　不过就算学校不放假，她也不会真的主动追他，那些话大概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如果一开始没遇到他，暑期虽然寂寞了点，还是舒心的。可遇到他后，她心里只有他了，见不到他的日子，就像被困在无边的沙漠里，举目荒芜，没有走出去的动力。
　　奶奶的风湿病犯了，叫青时去镇上抓几服药。
　　镇上只有一家李大夫诊所，很可能就是李春兰父亲的诊所，青时进去前有点担心，怕撞见李春兰。
　　她在诊所对面观察了一会儿，没看到李春兰，反倒看见了过路的闻山。闻山也看到她了，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一秒很快移开。
　　他身边还有一个女生，俩人一同进了街对面的一家餐馆。
　　如果他没看到她，青时可能会偷偷躲开，可他看到她了，那视她为空气的眼神让青时很不爽。
　　如果那些大话就这么算了，他会在心里鄙视他吧。总得做点什么搓搓他的傲气。
　　青时也进了餐馆，餐厅人很少，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俩人。还在等着饭。似乎也没什么交流。
　　青时装作找位置，路过俩人身边，很惊讶的“哎？”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
　　闻山的脸上并无大的波动，倒是他对面的女生紧盯着她瞧。
　　青时坐到闻山身边的位子上，“她是谁啊？你同学吗？约女同学吃饭都不告诉我。”
　　青时冲对面一脸疑问的女生笑了笑道，“你好，我是闻山女朋友。”
　　“女朋友？”
　　女生看向闻山。
　　“你要怎么样？”闻山看着她，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
　　青时觉得还挺过瘾，“昨晚是我错了好不好？你不是说过不和女孩子单独见面的么，我会吃醋的。”说着撒娇似的扯了扯他的衣服。
　　闻山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无奈女孩儿的举动，女生看不下去了，他们就像一对闹脾气的情侣，旁若无人。
　　见到闻山时，女生就有点自卑，他又高又帅。现在倒好，冒出来这样一个姑娘，眼睛像黑珍珠一样亮晶晶的，漂亮的像个仙女，女生更没底气了，他们般配的就像电影里的男女主角。
　　这个闻山也太过分了，有对象还来相亲。
　　女生噌站起来，出了餐馆。
　　闻山居然没追出来，女生更加确定俩人的关系了，也是，她若是男人，也放不下那么美的女孩儿。
　　看那女生走了，青时才松开他的衣服。
　　闻山看着她，“这样有趣么？”
　　“有啊，很有趣。”青时挑挑眉毛，一脸得意。
　　“随你吧。”闻山站起来。
　　青时挡住他，她不甘心，他连和她斗嘴的兴趣都没有，为什么每次都是她输。
　　“你可以和任何一个女生约会，为什么只拒绝我，我哪里比她们差了。”青时激动的说出来，冲动果然是魔鬼。
　　闻山目光平和，“你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之前的话如果冒犯到你，我道歉。”
　　“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闻山不说话了。
　　还要怎么样呢？青时觉得自己从没这么不讲理过。她默默让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