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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东京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一些冷的,尤其是到了晚傍晚,风一吹,不穿件厚实点的外套还是抵挡不住的。千夏坐在电脑桌前,桌子摊了一本书。

      明天国中就要开学了,她正在提前预习一年级的课程。千夏一直以来都习惯如此,她向来学习名列前茅,少不了是因为这个的原因。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线上老师的答疑课程,她戴着耳机,做着笔记,娟秀的小字一个一个地在白纸上冒了出来。

      蓦地,她似乎听到了楼下有吵吵闹闹的声音。千夏摘下耳机,竖起了耳朵听了听,果然不是她的错觉。

      她推开门下,父母正在焦急地穿衣服,似乎准备出门的样子,“妈妈?”

      “啊,千夏!”久住妈妈抬起了头,看向自己的大女儿,“千春她半夜突然发烧了,我要和爸爸现在就要去医院,等会儿就不回来了!”

      千夏这才注意到一边的父亲怀里的妹妹,“我知道了。那……需要不需要我和你们一起……”她也下了楼,准备要去拿大衣的样子。

      “不用!”或许是因为担心千春身体的缘故,久住爸爸的语气有些严厉,“你一个小孩儿去了能干什么,别给我们添乱就行了!”

      千夏的身体一僵,脚步停在了台阶上。

      久住父母两个人谁都没注意大女儿有些僵硬住的表情,而是在收拾好了之后立刻离开了家里。临走之前久住妈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千夏。”

      “你今天的晚饭……”

      “没事的,妈妈。”千夏抿唇一笑,“您上次留下的钱我还没有花完呢。”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像是被这突然的一声给吓到了,千夏的肩膀耸了一下。看了一眼关得严实的门,她再次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是这次没有再去看一眼桌子上的课本。

      墙面上的钟表滴滴答答,时针转了两圈,从六指向了八。千夏在恍惚的睡梦间听到了敲门声,她不觉得是父母又回来了,于是下楼开门——

      “黄濑阿姨?”

      千夏家的对门住着一户人家,名字是黄濑,两家人互为邻居很久了。由于某些原因,千夏从小学开始就常常受黄濑一家人的关照。

      “你果然在家里。”黄濑妈妈看到千夏立刻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家里的车,所以想着你父母是不是又送千春去医院了,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是……”千夏被门遮挡住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扣了扣门板。

      她的眼神温和又柔软,“千夏酱吃饭了吗?”

      “还没。”千夏摇了摇头,她没有心情吃晚餐,后来躺在床上又慢慢睡着了,刚刚才被黄濑妈妈叫醒。

      “怎么能不吃晚饭呢!”黄濑妈妈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从小到大她已经抓到很多次千夏一人在家时不吃饭了,要不就是虽然吃点对付,“你现在可是正发育的时候,总是这样把身体搞坏了怎么办!”

      千夏一顿,长长的睫毛在她的下眼睑留下两道阴影,“我不会的,阿姨。”她低声说道。

      一个人的时候生病可是很难过的。

      这件事她比谁都要清楚。

      =====

      千夏再一次被黄濑妈妈拽进了对门,她被强烈地邀请去黄濑宅吃晚饭。黄濑爸爸应该也是刚回来的模样,正在门厅挂大衣。看到千夏进门,儒雅的黄濑爸爸下意识地就扬起了笑容,“千夏来了啊?吃饭了没有?”

      “我就是拉她过来吃饭的!”黄濑妈妈抢先回答了自己丈夫的话。

      夫妻两个感情一直很好,每天晚上回来见面之后的第一件事是互相给对方一个脸颊吻,这是他们长久以来表达感情的方式。

      千夏对黄濑父母这时不时地就开始秀恩爱的举动早就已经免疫了。她环顾了两眼客厅,“怎么没看到凉太?”

      黄濑一家一共有三个孩子,两个年纪大一点姐姐,一个已经工作了,一个在上学,所以平时都不会回来。最小的孩子和千夏同龄,名字是黄濑凉太,和千夏两个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了。

      “凉太?”黄濑爸爸看了一眼,“我回来的时候家里的灯都是亮着的,他应该是在家里的吧?”

      正说着呢,从二楼走下来一个黄头发的俊俏男生,约莫着有一米七多的身高。在他们的这个年龄里,少年的身高足以蔑视大多数的人了。

      “老爸,老妈,你们终于回来了!”黄濑噔噔噔下了楼,才看到了站在玄关口还没换鞋的千夏,“小千夏!你也来了!”

      少年说话时的尾音上挑,足以表现出了他此时高兴的心情。

      “凉太,正好你带着千夏去楼上玩一会儿吧。等晚饭做好了,我再叫你们下来。”

      “不……阿姨,我来帮您吧!”千夏跟着黄濑妈妈进了厨房,然而没过一秒钟,她又被撵了出来。

      这一幕常常在黄濑家上演,所以黄濑凉太完全没有在千夏进厨房之后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间,而是笑眯眯地等在了外面。

      “去去去,小孩子在厨房里帮什么忙!”明明是和之前父亲略微带着嫌弃的口吻是一样的,可千夏听到这样的话,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她大概也是明白的。

      即使口吻一样,但说话时两个人真实的心情还是不一样的。

      “走吧,小千夏!”黄濑抓准了时机凑到了她跟前,“我最近找到一款很好玩的游戏,你帮我看看吧!”

      少年的样貌出色,眼窝有一些深邃,在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他是在深情注视着对方的感觉。

      千夏被他口中的游戏吸引,“你还会有不会玩游戏的时候?”

      黄濑一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没办法……那个游戏其中还带了点推理的元素,有点烧脑。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太擅长这方面。”

      说不太擅长都是夸奖黄濑了,他岂止是不擅长,简直就是一窍不通。

      千夏也有点无奈,明明她这个青梅竹马在运动方面很聪明的,不管是什么东西一看就会,可对这种益智类的东西却一直都很棘手。

      他的学习成绩也很让黄濑父母头疼,如果和千夏一比的话,已经可以说是一塌糊涂了。

      帝光中学是附近最好的一所中学了,但是和千夏这种考进去的不一样,黄濑走的是体育特长生的路子。可是在黄濑父母看来,如果不是有千夏在的话,即使他走了体育特长生的名额,也不一定能够上帝光的偏差值。

      千夏跟着黄濑去了他的房间。

      和普通的男孩子不一样,黄濑的房间很是整洁。靠近窗户的桌子上电脑还在亮着,千夏瞥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应该就是黄濑所说的游戏。

      “小千夏,你快帮我来看看!”黄濑毫不顾及地拍了拍他的床,让千夏坐在那里去。

      两个孩子在上面玩着的时候,两个大人正在厨房里说着话。

      “千夏的爸爸妈妈又去医院了?”黄濑爸爸一边切着菜一边问道。

      “可不是嘛!”提到这里,黄濑妈妈的肚子里就有生不完的气,“你说这两个人也真是的,怎么能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家里?!这还是大晚上的!”

      “他们也是着急嘛,千春那孩子一直体弱,感个冒就是件大事,一时顾不上千夏也在所难免。”黄濑爸爸细声安慰着。

      “有什么顾不上的啊?!自己家的孩子怎么可能顾不上?!他们要真在乎千夏,跟我们说一句让我们帮忙照看一下不行吗?”黄濑妈妈漂亮的眼睛里满满地都是怒气,“你看这么多年,那两个当父母的什么时候顾过这事?!”

      “好了好了。”黄濑爸爸怕她气急了,连忙给她顺了顺气,“你小声点,别让楼上的千夏给听见了。”

      黄濑妈妈也反应了过来,瞪了眼丈夫,“还不是你先提的这茬,一提这个我就生气!”想了想她还是觉得不行,撂下菜就开始数落,“你就说前几年,咱们刚搬来的时候——”

      “那天要不是我做多了牛肉去给周边的邻居都送了点,我还发现不了在家里发着烧的千夏!”

      黄濑妈妈想到这事心里就跟针扎似地生疼。

      六年前,他们一家刚搬到东京来没多久。黄濑妈妈想着要和邻居们打好关系,就拿着多做的几份牛肉给左右两边的住户送了过去,然后她又去了自家正对门的久住宅。

      然而敲了敲门,黄濑妈妈却没听到有人应声。正以为没人的时候,她又似乎听到了里面有微弱的声音,似乎是玻璃被砸碎了。

      她心里不安,生怕出了事,于是连忙叫了家里的黄濑爸爸出来,又联合了几个邻居,终于把久住家的大门给撞开了。

      这一开,把所有人都给吓得心惊肉跳。

      当时才不过七岁的千夏昏迷在了地板上,不远处还有一个被砸碎了的玻璃杯,黄濑妈妈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

      大家赶紧把小千夏送去了医院,也算是有惊无险。医生说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恐怕这孩子就要被高烧给烧傻了。

      从那时起,心软的黄濑妈妈就开始有意识地多照顾着千夏了。只不过那天小千夏为什么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原因没有人知道,黄濑妈妈后面问了几次都没能从她的嘴里听到些什么。

      现在想来恐怕也是类似于今天这样的情况。

      黄濑妈妈私底下算过,六年前的那个千春还不到一周岁,根据她打探过的消息,那时的千春正是大小病不断的时候。

      可事实上这并不是黄濑妈妈对久住父母那么嫌弃的最终原因。

      最让她觉得心疼的时候应该是小千夏被送进医院的三天后,彼时小千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身体上还有些虚弱。久住父母就是在那个时候回来的。

      直到现在,黄濑妈妈还记得久住父母两个人听到小千夏发高烧进医院时的反应。

      平淡。

      冷漠。

      那不应该是父母听到孩子生病时的反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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