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
忙碌之后是道别的时间，他们并没有应下孤儿院大家的请求再多留一阵，樱摸着身边小孩子们的脑袋，温声细语地跟他们说话。
有孩子满怀期冀地问她，“姐姐还会来看我们吗？”
樱顿了顿，并没有给予他们肯定的答复。
“也许会吧……我也不知道。”
太宰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离开后，两人之间沉默至极，最终还是少女打破了有些微妙的气氛，她停下脚步，看向神色晦暗不明的黑发青年，“太宰君，你有心事吗？”
太宰顿住，他把眼神投向别处，并没有看樱。他们已经走到河边，黄昏下的河面水光淋漓，搅碎一片金色。
他问了个很没头没脑的问题，“冬天的河流，冷吗？”
太宰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少女的反应，他以为对方不想回答，却听到了少女平静的答复。
“……我不记得了。”
她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只剩下一些常识让我勉强活着。”
“其实说活着也不太对吧，死过一次的人，也死不了第二次。”
少女有些不安，“对不起，太宰君，我不是有意骗你……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只是个失忆的普通人。”
只是直觉让她没去深挖其中的真相。
在樱看不到的地方，太宰揣在兜里的手攥紧了报纸。
他仿佛开玩笑一般，笑着问樱，“樱花小姐，要一起殉情吗？答应的话就原谅你。”
“唉，才不要。”少女果断拒绝了他，“就算太宰君一辈子不能原谅我……我也不会答应的。”
“骗你的。”
太宰一副恶作剧成功的样子，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招呼少女离开，“走吧，樱花小姐，快晚上了。”
之后总算没那么尴尬的气氛，太宰问樱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嗯……就前几天吧，毕竟你看，盂兰盆节快到了，亡者不能一直流连在现世，我差不多该走了，所以就想起来了。”
经她这么一说，太宰才想起过几天后的鬼节。
他又问，“小姐现在是什么存在？异能体？还是灵异体？”
樱对此也不甚清楚，她死前还是个坚信科学的常识人呢，她也不记得自己有异能。
太宰没再说什么，樱却觉得他好像离自己远了一些。
走到了平时分别的地方，太宰忽然叫住她，“盂兰盆节那天，可以约樱花小姐出来吗？”
“我这几天都有时间，”樱说，“太宰君想约什么时候都可以。”
太宰却摇摇头，他说，“不，我只要一天就够了。”
“好。”
约好当天下午三点在图书馆前见，樱挥挥手朝他道别，“之后见，太宰君。”
太宰看着她的背影融入夜色。
“之后见，樱花小姐。”
*
盂兰盆节那天，太宰起了个大早，去了一趟店长家的花店，发现这么早居然也开着门。
“哟太宰君，”店长提着水壶给店里的花浇水，“今天是来买花的吗？”
等太宰离开后，店长想了想他买的花束，“——两束是今天扫墓用的，一束看起来像送女孩子的。”
她觉得自己又看不懂小年轻的操作了。
太宰比预定好的时间来的早了一个小时，结果等他到的时候，发现少女已经等候多时的样子。
“因为没事做比较无聊。”
樱可能是怕他有压力，第一时间就赶紧解释，随后她才注意到太宰怀里抱着两束花。
太宰把其中一束送给她，“还没送过樱花小姐礼物呢。”
少女眼睛亮晶晶的接过来，“谢谢你，太宰君，我也是第一次从朋友手里收到花。”
太宰抱着另一束花，笑了笑说，“樱花小姐还记得吗？上次说过，带你去见我的朋友。”
樱看着他手里捧着的花有所预感，果然太宰带着她来到一个靠海的山坡上，在那里有一座看起来经常被人打扫的墓碑。
太宰把花放在墓前，坐下，开始念叨，“织田作，你看我新交的朋友，还没在手里捂热乎，就跑你那边去了。”
樱学着他坐下，听到太宰这么说，她从太宰送她的花束里面抽出一朵，也放在墓碑前。
“你好织田作先生，太宰给我的花分你一朵，现在我单方面宣布我们是朋友了。”
“小姐你好像很膨胀啊。”
“哎呀太宰君，女孩子不能听这种话的。”
太宰笑起来，少女点了点头，说这才对嘛，多笑笑。
于是太宰开始叹气，“小姐还真是一点都不烦恼呢，连我都好几天没睡好了。”
“因为总归是值得开心的事情比较多。我因救人而死，却偷来了半年时光，吃到了好吃的樱花大福，读了喜欢的小说续作，而且认识了太宰君这个朋友，遇到了温柔的店长，善良的院长和可爱的孩子们……”
少女笑着说，“值得开心的事情真的很多，我要求不高，现在也没什么遗憾啦。”
“啊，真要说的话，遗憾还是有的。”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太宰不由看向她，只听见她说，“我死在冬日，见了落雪，看了樱花，现在也是夏天的好时候，唯一的可惜就是没办法再看一次秋天了。太宰君你养的那盆花花期在秋季吧，等它开花了，记得让我看看。”
太宰说，“好。”
樱说，“那我就真的没什么遗憾啦。”
她抱着花往后躺，倒在草地上，说，“太宰君我有点困了，让我睡一会儿吧。”
太宰说，“好。”
他也跟着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等他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候，身边空无一人，只有织田作墓碑前有一朵娇嫩的花，倚着花束在风中摇曳。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去了一处墓园，最后驻足在一个墓碑前，他看到两束花，其中一束缺了一朵。
他蹲下来，看着那个陌生的名字，胸口奇异的并没有多少悲伤的情绪。他把声音压得极低，轻的仿佛只有一片樱花的重量，像是怕惊扰了谁的安眠。
“晚安，樱花小姐。”
*
他的朋友，一直在把他带往充满光明的道路。
也许是樱花小姐态度太坦荡积极，太宰之后也没怎么觉得难过，该吃吃该喝喝，没多久还加入了武装侦探社成为了一名（一点也不敬业的）社畜。
他在大冬天跳进河里，差点被冻成冰棍，给搭档带来不小的麻烦，气的金发的男人差点杀他证道。
他哆哆嗦嗦地窝在温暖的被子里打喷嚏，把这条自杀手段彻底从脑海里划走。
本以为这个和幽灵小姐的美好意外就此结束，只是在她离开很久后，太宰偶尔会想起她来，不管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还是在人群喧嚷的街头，亦或者在公园一角的树荫下，想起她离开前的笑容，总会涌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他其实很清楚，这份情思，是悲伤，也是孤独。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