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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心思 ...

  •   李驷言手里握着剑,若是设有此局,想必是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靠这么几个武士,哪里够?
      她拿眼神和屋檐上的弩手纠缠,身子四方转动着。若是要打起来,中庭是不能呆的,她挡个几箭,再往一边压制,情急之下,恐怕也只能进柴房了。那柴房里估计就是真正的杀局。
      她冷笑。金酉这是要看她为了玉佩会有多心焦。他倒真算准了,就算是在这小城里蹉跎,她也一定会把玉佩找回来。
      但他又怎么知道当年的朱雀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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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定心清明:纵然扑身赴死去,青龙腾跃留不住,织就红茧禁锢身,难再得手;”沈媚娘腾地提神,脸上坚毅表情,“不如,此刻拼死抽身去,匿身瓦舍清凉台;日渐逐一杀了,算我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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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督伐”
      “督伐”“督伐”
      陈子鱼喉咙里发出点类似“嗯”的声音,左右摆头当是在打招呼。他大步行进至营帐前,站在右边的帐前带刀侍卫替他撩开帐帘。他微微搓着手。冬日的寒意从铁甲上往里渗透。就连这样的南边也有些冷了。
      里头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男的身穿铁甲、身量高大,气势威严,而女的竟留着参差不齐的短发,身着布衣,腰间佩着把似乎不那么相称的大刀。他忙上前做个平辈礼,道:“二位想必就是短命鬼赵阿多同画将军秦鬼丹了。在下此行督伐陈子鱼。”
      赵阿多看丈夫一眼,秦鬼丹代表着两人回了一个礼。
      “贤伉俪远道而来,可还适应?”
      秦鬼丹挥挥手道:“行军惯常苦闷,早些办完荆越皇帝的事,我们夫妻也好早日休息。”
      陈子鱼听他这样说,了然道:“宫家那块地方集风水宝地与名胜一体,代剿了逆贼,贤伉俪好好住几日;届时,叫个本地的能说会道些的小子,带着四处转转不错。”
      秦鬼丹向赵阿多眨眨眼,像是说“看吧”:“全凭督伐做主。”
      赵阿多自从进来眼睛就没歇过,四处看着。看到秦的神色也只是拍拍他手,不发一言。
      此时帘子又一次掀开,随着光亮卷进一阵冷风。是几个小将前来讲解地形,商量对策的。
      赵阿多恰好回头,在帘子放下的刹那,营帐的空地前突然出现不知从哪落下一只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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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骑扛着书箱,往下一望,母亲还站在山脚不肯离去。不知为何,他心中倒是卸下一块大石头似的。
      几日前为了进书塾的事,同母亲大吵了一架。原本上历安就是为了听动向,学考试的,谁料他晓得寒窗苦读的道理,母亲却钻了牛角尖非说在山上缺衣少食,营养不好,若是不肯妥协便要日日上山送餐。一听这话,他的心便凉了半截:这书塾里的先生从前做过太傅。改朝换代了才在此隐居,很受当今圣上和学子们的敬重,最讨厌学生把精神放在吃穿用度上,哪怕是太子在他跟前都不得注重得太过了;再者说来,母亲想念儿子必定是要亲自送来,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孝吗?而若是不要母亲来必然又有一阵令人头疼欲裂的哭闹。
      最后令他拿定主意的是无法宣之于口的小心思:他听坊间传言,书塾里有个女子的小班,里头都是未出阁的贵女;这若是同母亲在这里吵起嘴来,满历安哪个人家敢把女儿嫁他?上次母亲同杜家的嫡小姐为了马车这么点小事叫嚷起来,已是丢人极了。于是三令五申、好说歹说,最后母子哭成一团,算是能叫母亲少来几趟。
      思虑至此,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杜梨激动时脸颊泛着红色,咄咄逼人的样子,不由想着,她会不会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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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聊年刚坐到她身边突然皱起眉头:“你听到什么了吗?或者闻到?”
      两个人在空中才嗅了几口,一种疯狂席卷的羊骚味蔓延开来,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群身上结着雪的肥羊扭着屁股滚进了山洞,像一团铺天盖地的乌云。
      张塔延和缪聊年瞪大了双眼的样子和羊也无二差别。羊和人都被对方吓到了。就在这群灰白的羊中间,一个蓬头垢面披着破氅的人站了起来。
      “诶哟,这儿怎么有两位小友?”
      张塔延摸摸身边的羊,热的,真的。她和缪聊年对视一眼,紧绷数日的弦一下放松,靠在他身上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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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样?”
      舒欠闻言放下手中的活计,走来瞧了一眼,赞赏道:“这回用了心了。”
      杜薇脸上羞赧。前些日子她自觉学艺不精,不肯用功,这回听闻来了新的布料,说什么也要上手做个真格的。
      “就是不知他喜不喜欢这个纹样。”
      “杜大姑娘多心了,小张大人向来都是拿的这个纹样,怎会不喜欢?”舒欠吩咐了几个小女工,又留了步,“大人近日……估计也没什么功夫看绣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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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阿多瞧瞧身旁吃酒吃得满面红光的秦鬼丹。
      酒过三巡就一个接一个地都瘫软不成人形了,就这帮酒囊饭袋,她一个人就好结果了。也要庄主费脑筋?
      于是施施然提着裙子站起来,径直走出了帐外。
      月儿隐在层云之间,看不清是圆是缺,赵阿多从未来过这个地方,却因为距离的接近而感到熟悉。
      刹时起了阵风将云吹薄了一些,周身亮堂起来,赵阿多眼尖,捕捉到彩旗下一道阴影一闪即过,她四下一看快步跟了上去。
      这人裹着夜行衣,又瘦又高,窄肩微向前佝偻着。赵阿多一边追一边心中欢喜。这样的体态和功夫,不是庄主的人还能是谁?
      足尖踏过山涧中的石块、河岸上的烂泥,总算随人到了一处丛林至深的隐秘之所,见那人还不肯停步,她不由出声唤道:“捉闵!许捉闵!”
      那人足下一顿,狠狠回头:“你还认得出我是谁?”
      赵阿多发愣,许捉闵是她进了山庄最亲的姐妹,好多她心里的秘密都和她言说,怎么此时生分了?
      许捉闵把蒙面的黑布拿下,上前几步:“我还以为你日子过得好,把庄主都抛到九霄外了。”

      削去为了他倌起的长发,同不爱的粗人做实夫妻,苦守着山村野寨过活;一桩桩件件的苦都熬了、难都咽了。眼下这一句话让赵阿多顷刻间心中钝痛,便从头顶凉遍整身。抚着心口空喘了半晌,才期期艾艾问:“这话是他说的?”
      “他觉得我在享福?”

      许捉闵早得令在这儿埋伏了半旬,过的是风餐露宿、凄风苦雨的日子,眼看今日营帐里人影绰绰,觥筹相交,心中本身很不痛快。然而此时赵阿多的委屈同难以置信给她看了个真切。那庄主说的试探算是过了吧。
      她本就不信赵阿多这个死脑筋会变卦,那些迷恋的狂话庄主没听过,可都进了她耳朵里了。
      “行了。你这做什么?这话就是我胡诌。谁让你吃香喝辣,叫我在外头喝西北风?这么多弟子里他还派人来查看,你已经是独一份了。”
      赵阿多忍下辛酸泪快快问道:“庄主什么吩咐?”

      秦鬼丹回头见人没了,也没太放在心上。过了会儿阿多就自己晃悠着回来了,他醉得不行,央着赵阿多替他宽衣解带。阿多本来心烦不想理他,又不好叫他真睡在野地上。捏着鼻子闺秀剥粽子似得将他甲卸了。
      这么魁梧的男人,床榻上一仰就占了大半。赵阿多站在床边盯了会儿,才爬到里头缩起身。

      不知是她掀被的动作惊到他了,或者风灌进被窝了,秦鬼丹生着茧的手一捞,就将她按倒怀里舒展开。
      新卧的地方还带着男人的余温,小腹上覆盖着有些烫的丈夫的手。赵阿多看着莫名怔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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