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皇帝蒸包子》绯叶

58、欲哭无泪

　　糕点事件之后，类似的花样层出不穷，而当今皇帝的态度明显就是只要侍中高兴、只要他不太出格、只要他捅不破天，不过是小打小闹解闷玩，大家整治眼睛闭只眼睛就得了。

　　有了皇帝口谕，萧和如同拿到了尚方宝剑，于是玩得更带劲了。只是苦了一群打配合的围观群众，虽然赏赐丰厚，但真架不住隔三差五来那么一回。可是真给他们机会抱怨，他们还真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这差事虽然比较弱智，但是高回报太有诱惑力。所以说虽然奴才们一个个苦不堪言，但实际上不过是累并快乐着，并没有什么人因为发愁不知差事怎么办而愁得用脑袋去撞墙。

　　于是做够了点心的侍中又动起了书画的脑筋。当然他不是惦记起皇家宝库，而是打算自食其力。

　　原来没碰到高衍的时候萧和就曾想过将来的日子何以为继，为此也做过很多各种突发状况的应对之策。只是还没来及实施，捡回的那个皇帝就把他强行拉进宫廷。如今他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任务已经完成，作为齐国社稷的功臣，皇帝当然不会连这点自娱自乐的小把戏都不满足。

　　所以侍中就相中了书扇面这个活计。别说他绘的竹子还真有那么点君子之气，可是皇帝和侍中是夫夫，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这东西拿到外面就未必受青睐了。毕竟在宫里，谁有闲钱为了哄侍中高兴而去买他的扇面，再说那也太假了。

　　侍中是个不服输的，画上一些扇面带上灵官高福就微服出了宫。结果可想而知，看得人不少，但真肯买回去的并不多。且卖扇面和做点心还不一样，点心嘛，只要味道不少特别难以下咽，谁都可以出面捧个场。但是扇面真不行，眼瞧日薄西山过来选看的寥寥无几，高福建议他要不先回去。

　　“侍中也无需气闷，想来今天识货的不多，咱们不能和那些俗人怄气。”

　　萧和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不过既然街上俗人多，不如回去再想想办法，画些雅俗共赏的。”结果被萧和踹了一脚，侍中掐腰道：“你这是劝我还是讽我？”

　　高福这小子越发的没规矩了！

　　气归气，但高福说的话萧和还是听进去了。眼瞧着天色也暗了，也确实该打道回宫了。不然真等天色全黑了，宫里那位指不定怎么生闷气。其实也不是真生气，总是别扭一会是肯定的。

　　有了家肯定心态和过去无拘无束是不一样的，萧和也不例外。如今他这小日子已经过得很滋润了，滋润懂得见好就收。不然宫里那位哪天真的恼了，不叫出来了，那才得不偿失呢！

　　萧和不傻，这点还是看得很清的。

　　其实他那点小聪明皇帝早就看透了，不过碍着他一心想玩，不过好言配合着罢了。所以掌灯了一见人回来了，眼睛一亮。但是又看他闷闷不乐，就知道八成买卖不好，憋着笑没有马上去揭人家的底。

　　“先过来吃点东西吧！”

　　萧和哦，坐下默默拿起筷子。高衍已经吃过了，这时就干脆为他打扇，眼瞧着萧和面部表示开始松动，忽然哎呦。萧和眼帘一挑：“怎么了？”

　　高衍趁着萧和注意力全部在那碗汤上，赶紧扣扣扣，把手里的扇面扣出蚊子大一个小洞。但巧就巧在那破洞的位置不高不低不偏不倚，正好在扇面那朵最娇艳的牡丹花蕊上。

　　“就是这个，放发现的。”

　　皇帝把扇子递给他看，萧和也奇怪了：“我记得今天我临走时还好好的，怎么这就破了？”

　　“说不定刮到了什么。”

　　萧和点头，表示认同这个解释。高衍就说要不这么着吧，反正你那里还有扇面，不然咱们直接换一个吧。你看这东西平日里不离手，我天天拿着你亲自画的扇面，见扇如见人，就当做咱们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不是很好嘛！

　　萧和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这个提议听起来还不错。可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你想和我朝朝暮暮一刻不分开那是好的，但用了我的扇面照样得花钱买。皇帝就说是是是，然后扔给萧和一包金瓜子问他够不够，萧和满心欢喜，当然一串够够够！

　　大总管同心双手捧着萧和亲笔所绘的扇面，虽然并这个结果并不觉意外，但仍忍不住阿难感慨，陛下对侍中这等宠爱也真是前无古人啦！

　　再然后，萧和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每天来求扇面的络绎不绝，有时甚至不到两个时辰就售卖一空。萧和瞪着空空的精致樟木箱子，拖着下巴说：“有点不敢相信啊！”

　　今天顺平跟出来伺候，小声道：“侍中书画一绝，只要被人买了去，自然会有人专门来寻。”

　　高福提都看地面上两只蚂蚁打架，心说顺平这奴才真是会拍马屁！

　　等回宫高福准备出宫，被人叫了去。然后就发现闻人将军一脸铁青，说陛下有赏赐。高福大概猜到了，表情很微妙。

　　果不其然，闻人将军捧来一打扇面，让他给兄弟们分下去，嘱咐此事谁也不许说出去，若有人问就说是朋友购自西市。高福眨眨眼，无奈认了。

　　没过几天难得萧和画累了打算休息休息，秦子衿前来找他。萧和大喜，决定要好好和他分享一下解闷兼赚钱的喜悦，抬头一看秦大郎手里的扇着的正是自己画的扇面，顿时最近狂抽。

　　“你怎么也买了，你要喜欢我专门给你画一幅不就是了。”

　　秦子衿笑笑：“倒是没用我掏钱，是那天将军生辰，他的部下买来作为贺礼送他的，今天有些热被我就顺手拿了出来。”

　　“真是失礼了，是我糊涂，早该给你们画几个送过去。”

　　秦子衿但笑不语，就看他案上写了一半的纸张，发现竟是《出师表》，问他怎么想起写这个，萧和就说累了，今天就写这个解解闷。秦大郎不觉一笑：“看来我今天来的是时候，正好我也闷了。”

　　“你来得正好。”萧和把笔收了，也不写了，就对秦子衿说自己画竹子已经画烦了，让他给拿个主意，接下来画什么好。

　　秦子衿想了想：“竹乃岁寒三友，不过柏无齐处自然是梅了。不过咏梅又能画多久，不如改作四君子吧。”

　　萧和觉得很有道理，为了能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状态，那天他连《出师表》也不写了，感觉放飞了一整天，就和秦子衿喝茶下棋，各自说各家的孩子怎么淘气。

　　秦子衿一声长叹，孩子太多，感觉他已经快管不过来了。原来秦大郎是进宫躲清静来了，萧和嘻嘻一笑：“我看你不如也学我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孩子们平安喜乐便好，不必太拘束着。你和闻人将军也是管教的有些严了，其实完全不用。”

　　秦子衿仿佛听进去了，然后和萧和出了几次门。这事自然瞒不住，皇帝等萧和回来就说：“你把秦大郎带出去了，怎么不说一声。”

　　萧和说这么小的事情，还用昭告天下吗？

　　皇帝：“……”

　　唉！

　　皇帝一声长叹！

　　“你不懂。你自己出去也就罢了，朕自然不会觉得是什么大事。可是你把秦大郎约了出去，在子雅眼里当然就不是小事喽。”

　　“原来是为了这个。”萧和笑道：“闻人将军又吃醋了。”

　　“那倒没有。”

　　“那他紧张什么？”

　　“也不是紧张，只是觉得此事太过荒诞。”

　　这次萧和也无语了。

　　但经此一事，萧和也觉得总出去不是事，索性消停了一阵子。

　　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不仅仅是因为皇帝的提醒，还和他发现的一件事有关。

　　有天宫里设宴，萧和自然没有赴宴，但他远远围观了一下。然后就惊奇地发现前来赴宴的朝中大员们人手一只扇子，竟然全是他所绘的扇面。萧和暗道我这么厉害吗，不过画了几副扇面，竟然能让大人们挨个派人来采买？

　　脑中随即浮现曾经络绎不绝的选购画面，萧和后知后觉终于明白了原因，在心里把当今皇帝臭骂了一顿。骂是骂了，却气不起来，甚至心里还有一丝隐隐的开心。不管如何，这到底是皇帝哄自己开心所用的办法，自己也不能不领情。

　　想到皇帝明里暗里如此煞费苦心的讨自己欢心，萧和决定不能在这么虎脑心下去了。尽管他可以当做仍被蒙在鼓里，而皇帝也依旧会继续打配合给他制造生意兴隆的假象，但毕竟心意更胜不切实际的结果。

　　做好决定，萧和叫顺平把那些空白的扇面封存起来。顺平吃惊道：“侍中不画了吗？”

　　“画。”

　　萧和笑了笑：“偶尔画几幅解闷就是了。”

　　很快皇帝就得到消息，也吃惊地问他怎么回事，然后还煞有介事地说：“如今前来求扇面的越来越多，你这买卖不做就可惜了。”

　　“无妨。”萧和大笔一挥，手里那副单字一个“龙”字的扇面就此收笔，然后拉着皇帝道：“送你的，不要钱。”

　　皇帝受宠若惊：“真的？”

　　“嗯。微臣一直相对陛下说句谢谢，可以从未想过给陛下弄什么谢礼，就这个吧。陛下别嫌弃，臣也就这点拿不出手的本事。”

　　“哪有！”

　　皇帝很高兴，抱着人一顿亲，亲完了才说：“只要是你送的东西朕都喜欢。这个就很好，朕可不舍得用，真要重新装裱起来悬于寝宫。”然后又说：“其实你也不必客气，你已经给朕送过最重要的礼物，朕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不会在追着你讨要新的谢礼。”

　　“我已经送过来，我怎么不知道。”

　　“你为朕接连是生下几位皇子和公主，这就是最好的谢礼。这些年朕也知道你辛苦，也闷了，所以朕不会阻拦你做一些事。五郎你记着，你是皇帝高衍最喜欢的人，朕不舍你多受半分苦。如今我们有儿有女也该知足了，朕不会让你再受孕育之苦。往后我们就开开心心过最快乐的日子好不好？”

　　“陛下真的这么想？”

　　“是。只要五郎高兴，你想做什么都可。”

　　萧和眼睛闪烁激动的光，皇帝忽然脸一扳，严肃道：“孩子已经不少了，朕自然不会再强求。不过只一样，你休想在朕上面。”

　　萧和怒摔，皇帝轻声道：“就当给当今皇帝留些面子吧！”

　　萧和愤怒捶他，正垂着，噗嗤一口喷了出来。

　　皇帝当场愣住：“这是怎么了？”

　　萧和大怒：“还不是你趁着我睡着了非常搞，又来了呗！”侍中欲哭无泪，刚刚的感动一扫而空：“高衍我就知道不能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