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皇帝蒸包子》绯叶

53、053 皇帝脸上画王八

　　原以为萧和会在闻人府住上几日，毕竟他和秦大郎如今是无话不说的好友，关系好到各自的男人都吃醋的地步。

　　可是这一次真没有，高衍早朝一下同心就来禀告侍中回来了。皇帝一愣，非常吃惊道：“他回来了？哎呦快快摆驾，朕马上要见到侍中。”然后扶了扶五彩珠冕冠，视线下移又理起衣摆，整理完还不放心，就问同心：“你看朕可还精神？”

　　同心点头，可精神了。

　　“他还生气吗？”

　　同心说：“顺平禀告，只说侍中吃的很少，并未多提其他。”

　　高衍点点头：“那就是气没消，快叫人去御膳房看看，朕记得昨天新制了雪玉糕，那可是他爱吃的。快去，全打包过来。”

　　皇帝一边催人去御膳房，一边催促御撵再快点。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回寝宫，见到人把人赶紧搂在怀里，然后狠狠亲上一顿。等亲完了就拉上他去库房，里面宝物随便挑。这么多年了，萧和每天都在改变，唯独财迷本质没有变，于是就成了他沦陷的一大弱点。

　　萧和是被秦子衿送回来的。看他挺着四个月的孕肚为自己找张罗，侍中很不好意思，秦大郎摇头笑笑表示无妨。

　　说来这次秦大郎又有了身孕，终于在生孩子一事上闻人小将军赶超了一次皇帝，这让小将军心花怒放。不过秦子衿也是操心的命，刚坐稳胎，萧和怒气冲冲找上他，一看那架势就是皇帝夫夫闹别扭了。不管谁对谁错，先把人安抚住才是正经。

　　他也和闻人将军以为皇帝会过来接人，谁知这次皇帝非常罕见的没露面。二人自然不能去打听皇帝的想法，找个没人地一合计，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决定分头去劝两个闹别扭的家伙。

　　刚商量好，府里下人来报，让他们快去看看侍中。二人一惊，萧和是皇帝极看中的人，又是两位皇子和两位公主的生父，若是他在府中出了事，可不是他们担得起的。于是就问下人发生了什么，下人说侍中吃了一块油酥就开始吐。

　　“吐了？”

　　作为过来人，小将军和他家秦大郎首先想到了一个可能，然后马上命人去叫大夫。大夫把脉一看，笑呵呵说是喜脉错不了啦！

　　“恭喜！”

　　小将军夫夫连连道喜，萧和愁眉苦脸，怎么就又有了？已经是第五胎了，还要不要叫人活了？

　　他原本还想和高衍东巡泰山呢，现在多了个小的在肚子里，皇帝肯定不会让他跟着了。想到难得出门的机会就这么失去了，侍中把气撒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心说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这不是捣乱嘛！

　　秦大郎赶忙安抚，然后就和闻人雅商量赶紧给宫里送信，侍中有孕是大事，怎么也得先报给皇帝才行。谁知萧和直接炸了毛：“不许去！”

　　将军夫夫一愣，这还是头一次见萧和横眉立目，二人一时被震住，当即表示不去不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都听你的，你只要别动胎气就行！

　　然后萧和就面朝墙躺着，至于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考虑到萧和已经有了害喜反应，秦大郎非常体贴地嘱咐府上厨房再熬些清淡的粥随时备着，以防萧和随时肚子饿。叮嘱好一切，才和闻人雅回到自己的卧房。

　　“大郎你看这事怎么办才好？此事关乎皇嗣，就该马上报给陛下。”

　　秦大郎摇头，他还算理智，很多时候总是从萧和的立场出发为他说几句好话。这时当然不会不考虑侍中的心情，就说：“话虽如此，不过侍中此时正在气头上，最好还是先不惹他为妙。”

　　“可是他要住上三五日的话，也不能不报啊！”

　　秦子衿这次点头：“报是要报的。只是你现在报上去，陛下马上就会赶过来，只怕侍中心情会更糟。我宁可拖延一晚，让他们各自想一想，说不定明天就烟消云散了。你也不用担心，明早我会劝他并亲自陪他进宫的。侍中并非不好相与的，此刻不过心里不平罢了不碍事的。只是有孕这事侍中不想让陛下知道太早，那咱们便配合他一些，让他自己和陛下说。”

　　跟着秦大郎一笑：“有些人哪怕是小打小闹，有些话也只想自己悄悄说。咱们还是不去做那些败兴的事，只要把人平平安安送回去就好！”

　　小将军直呼有道理，也就没再坚持。

　　所以小将军翌日早朝被皇帝探寻的目光来回来去光顾几次，只得硬着头皮强撑。早朝一下，救命稻草就来了，自然无需他再冲在人前，干脆脚踩风火轮先跑了。皇帝一心都在萧和身上，也就没留意他的心腹这个时候非常不厚道地先溜了。

　　刚到寝宫正赶上太医一路脚不着地往这边赶，顿时心里一惊，就要拦住太医问个清楚。灵官告罪让太医先去了，然后对皇帝说等见到了就知道啦！

　　高衍心下狐疑，进殿先问道一股熟悉的酸腐味道。走近一看果然萧和在吐，某个画面突然在眼前浮现。

　　“——五郎！”

　　皇帝几步过去，萧和脸色白惨惨的整个人蔫蔫的有气无力，刚要说话又是一阵干呕，这次没有东西吐出来。这时太医让闭眼把脉，皇帝想问却被萧和幽幽看了一眼，终于还是耐下心来等了一小会。

　　“恭喜陛下侍中，皇家将再添子嗣。”

　　高衍表情一松，下意识就去拉萧和的手，萧和把手一收。皇帝一怔，反应过来赶紧先赏人，等人都退下了赶紧过来各种赔小心，什么都是朕不好，以后朕再也不敢了云云，萧和一一听着心里却想信你就完了。

　　不过常年伴驾，萧和也知道什么时候见好就收，皇帝已经说好话了，台阶也给了，自己也不能太抻着干脆见好就收。

　　“下次不能再这样折腾我了。”

　　“好好，都依侍中。”

　　萧和翻翻眼睛，这还差不多。

　　“饿不饿，刚看你一直吐。”

　　这回萧和摇头：“吃不下，还是过一会吧。”

　　高衍也不勉强，把人抱在怀里小声安抚起来。

　　这个孩子对于萧和来说就是存心捣乱的，毕竟打乱了他出行的计划。可是对于皇帝来说就不一样了。原本他私祭兰陵一脉已经属于犯忌，但是突然有了这个小的，高衍顺水推舟把这件事和祭拜兰陵联系一起。

　　高衍的理由很简单，这定是孝行感动上天，天降麟儿。

　　虽然自古君权神授，大家也基本都知道怎么一回事，但事实摆在面前，老臣们也不能说什么，于是又是一通歌功颂德。但皇帝对歌功颂德已经不感冒了，于是改怎么准备还怎么准备。

　　只不过萧和这次吐的又很厉害，基本吃什么吐什么，连太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好在萧和还算淡定，趁着好点的时候就说比头一胎已经强上不少啦，做人就得知足。

　　面对这么通情达理的侍中，高衍无比愧疚。于是萧和的食邑悄然增加了两千户，萧和道：“这不太好吧？”

　　“你至今诞育了两位皇子两位公主，朕怎么奖励你都不为过。这是朕第五个孩子，又赶在朕准备去兰陵前有的，足以说明朕的孝心和诚意打动了上天，可见这个孩子注定是带着福气来的。”

　　萧和翻翻眼睛不服了：“照着陛下这么说，那前几个都是无福的喽？”

　　皇帝哭笑不得，这是哪挨哪的歪理啊！但是现在孕夫为大孕夫的地位大过天，高衍当然不会和他认真，就说你这嘴啊就厉害在这里了，死的能让你说成活的，活的反倒被你说死了。结果被侍中鄙视了，反驳他好好的添丁大喜日子说什么死不死，多不吉利啊！皇帝忙点头说是是是，你所言有理。然后才说：“既然赶在启程前有的，说不定这个孩子和兰陵有什么渊源。朕打算好了，若是男孩降生即刻封兰陵王，若是女儿册兰陵公主，食邑三千户。”

　　孩子还没出生，连男女都不知即刻得封这可了不得，就算知道皇帝是借这个孩子寄情往事，却无人再多言。就连萧和这个时候也不敢放肆，规规矩矩在灵官搀扶下行叩拜大礼，替尚未出生的孩子领旨谢恩。

　　皇帝亲手相扶：“快起来吧，当心身子。”

　　萧和嘴一撇，你要当心的是那个小的吧？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好话谁都爱听，萧和也不例外。这时侍中被众星拱月一般哄着，心情自然好得不得了。于是皇帝就趁着侍中心情好的时候端来清淡的粥菜，结果萧和居然没有反胃，皇帝大喜过望。

　　“今天膳房谁当值？”

　　同心马上把膳房总管太监叫来，高衍一个字——赏！可见皇帝是真高兴，赏完膳房太监，才想起来这次多亏了秦大郎，于是命人封了一份大礼送去。

　　说起秦子衿，萧和突然想起来，就对皇帝说：“再有几日便该启程了吧？”皇帝点头，问他怎么了。萧和犹豫道：“陛下这一去几个月，闻人将军自然是要护驾的，只是苦了秦大郎如今孕事渐重身边无人照料。不如把他和孩子们接到宫里吧，一来太医都在方便照顾，二来霖儿他们几个也可多几个伴儿。何况……何况我也想有个人能说说话。”

　　皇帝夸他想得周到，欣然应允。

　　虽然闻人小将军平日里总担心市井之徒别把他家大郎带坏了，但这个时候萧和的提议无疑是最好的，于是很是感激了一番，就让人帮着秦子衿收拾东西。毕竟一个孕夫加上四个孩子，虽说宫里什么都不缺，但毕竟有他们用习惯的东西还是带着点好。

　　尤其是闻人雅的大女儿，一直都喜欢晚上在枕头上铺一块她一直用的小缎子巾，离了那块缎子小姑娘就睡不着。尽管那块缎子已经洗的很旧且颜色都褪了，奈何小姑娘就离不了它，小将军夫夫为了替换掉那块缎子不知用了多少办法，奈何小姑娘就是不答应，也不知道那块缎子被赋予了什么魔力。

　　这件事曾被小将军当做笑话说给皇帝夫夫，萧和那时眼睛一瞪：“我这儿媳妇到底是什么古怪偏好？”

　　小将军两手一摊，表情一言难尽：“不知道。也不知随了谁，总之我和大郎从不这样，家父嘛，倒是不好说。”

　　可怜无辜的闻人老将军平日见不上孙子几面，这个时候还无辜替孙儿们背了锅。

　　不过小孩子的习性也是各不相同且什么古怪都有。萧和也说他那小儿子，吮手指也就算了，小孩子大多如此。可是吮脚丫他就不理解了，而且小孩子脚心常常出汗，带着一股淡淡的酸味，结果二皇子闻着那味道吮着更起劲了。

　　有了闻人小将军搬出亲爹背锅的先例，萧和也大着胆子问皇帝，是不是他们高家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结果被高衍当头敲了一爆栗疼得嗷嗷叫。其实谁都知道皇帝肯定不会舍得真打侍中，侍中这种反应多半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过这件事一直让皇帝耿耿于怀，为此高衍很是想扳一扳他这坏毛病，谁知孩子一哭自己先舍不得了，最后此事也不了了之。

　　皇帝是这样说的：“穿上鞋就好了，朕就不信他能把鞋子也含嘴里。”

　　萧和歪头想象了一下那个用力抱着小腿，然后张嘴撕扯缎面鞋子偏又扯不掉最后抓狂的画面，直呼很不美好。但好像目前也只能如此了，侍中没有表示反对。

　　眼瞧着宫里越来越热闹，萧和高兴得手舞足蹈。皇帝提醒他小心点，侍中表面点头照单全收，心里却不知早飞到哪去了。

　　“这个家伙！”

　　看他快乐得像刚出笼的小鸟，高衍无奈了，两眼尽显宠溺。

　　“陛下。”

　　高衍抬头，萧和道：“栗子糕。”

　　高衍：“你说要什么？”

　　“栗子糕！”萧和双手在嘴前合成一个喇叭，那样子滑稽极了。喊完又把手下移，指着肚子道：“他说他想吃栗子糕。”

　　皇帝哭笑不得，连说好好好，马上吩咐膳房，不过你得先歇一会，这会鱼已经吃饱了不能再喂了。萧和哦，回到水榭，把皇帝手里的笔夺走。

　　皇帝皱眉，萧和喝道：“别动！”

　　“五郎你画什么？”

　　萧和乐嘻嘻：“嘘别出声，一会你就知道啦！”然后就在皇帝脸上开始描画，把同心大总管看得一愣一愣的。

　　很快膳房送栗子糕，就见陛下面朝水面也不肯回头，让他们放下食盒赶紧走。他们自然不敢问，边走边疑惑，总觉得皇帝怪怪的一定是侍中又干了什么坏事。

　　等御膳房的人一走，高衍佯怒道：“大胆萧和你可知罪？”

　　萧和哈哈哈，笑得花枝乱颤，一手扶腰一手捂肚子，开心得不得了。

　　“哎呦啊哈哈哈哈……我就想笑一笑哈哈哈哈……”

　　那天高高在上的陛下脑门顶着一只王八，尽可能避开人回了寝宫。但事情还不算完，因为侍中说了，这是自己留给他的印记，不到就寝不许他洗去。

　　哪知萧和刚到寝宫就困得不行，连多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打起了鼾。皇帝愣了愣，既而无声一笑，悄然在安静的睡颜上落下爱怜的吻。

　　此刻的静谧，仿佛就是人间最美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