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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48 一梦黄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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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皇帝总是和闻人小将军比,比什么,比现在自己两儿一女,而小将军膝下只有一女,言外之意你可要抓紧啊!谁知人家秦大郎第二次有孕,一举得两男,不但和皇帝扯平了,还是个一模一样的可爱俊俏娃娃,这次可把高衍羡慕坏了。
从回来开始滔滔不绝嘴巴就没闲着过,萧五郎听得耳朵都要怀孕了。
皇帝丝毫不掩饰对闻人家一对儿子的羡慕,萧和哼了一声:“陛下喜欢和闻人将军说一声把两位小郎君抱来就是,何必在臣面前流口水。”哪知高衍目光下移,在他腹部流连,萧和一阵头皮发麻:“陛下你要干什么?”
“五郎,子雅那竖子一下就追上两个,你说咱们要是加把劲,会不会也能生一对双生子?”
萧和当场就悚了。原来不过一位皇帝只是说说,看现在这样子他是打算玩真的,这还了得!把双手往腹部一捂,脑袋一摇,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为了这对宝贝,秦子衿半条命都没了,我可不要!奈何皇帝一门心思想,上下其手,萧和又痒又羞,叫皇帝住手,高衍哪里肯听。二人闹着闹着就滚到一处,然后高衍脑袋一热,把人一抱直奔内室。
一会内室一阵羞羞的声音传出,同心带人守在门外一阵偷笑。
这事也被闻人小将军说给了秦子衿,秦子衿略显惊讶:“他们不是已经有二子了吗,为什么羡慕咱们?”
“你不懂的。”小将军给他家大郎解释:“虽说都是二子但也不尽相同,咱们这一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生子,在陛下眼里那是大福气。”
秦大郎哭笑不得,这能比吗?
所以小将军说:“因为不能比,陛下才会羡慕啊!”然后就把秦子衿一搂,一边摩挲着一边道:“辛苦你啦,害得你至今身体大伤无法下地。”
秦子衿摇头,那眼睛仿佛汪着一泓春水,映出了他最爱的那个人的身影。
“大郎如今就好好调理身体,其他的事都不要过问。”
秦子衿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楚王的事情?”
“你也该问了。”小将军自诩很了解秦子衿,得意道:“若非你身子不允许,怕是你早就悄悄跑去大理寺一探究竟了吧?”
“唉!”
秦子衿微微叹气:“就算你知道,可不可以不要说得这么直接?”
“好,听你的。”小将军拉了一个可爱的长音,又说道:“此事陛下自会处理,如今已远非你我可控。更何况他们这次摆明了是要杀你,就算此事由我来办,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小将军眼神上过一丝凶狠,护夫感爆棚。
秦子衿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和闻人雅依偎得跟亲密,小声道:“迷心术我往日也曾听过,只是未见什么人用。谁知一个孩子竟然学了去,且这孩子……其实我也是关心则乱,迷心术要破解并不难,是我自己先乱了方寸才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不怪你,真的。你怀有身孕又在那个时刻,无暇多想也得常有的。为此事陛下很是内疚,让你在宫里险些出了事,陛下这些日子一直自责不已。”
能让皇帝为自己的事自责,秦子衿大呼不可。自己未曾为君分忧,如今反倒让君王时刻内疚,秦大郎觉得自己简直罪该万死。他恨不得立刻就让小将军扶自己面君请罪,小将军安慰他说放心吧,陛下不会责怪你的。
然后二人就又说到萧和,对这次侍中的表现大家赞赏。尤其是听说侍中把自己私藏的人参都给拿了出来,甚至放出话来别说百年老参,就算是千年的人参该拿出来也要拿。这种真性情,倒是很对小将军夫夫的脾气。闻人雅笑道:“平日里小看他了。”
秦子衿却笑道:“所以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交人贵在要交心。这次多亏了他,改日要好好谢他才是。”
“你说得极是。”
萧和并不知道闻人小将军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其实他也不在乎这些。自己什么德行只有他最清楚,别人怎么看自己别说不想管,就想管自己还懒得话那份心思呢,他觉得只要我自己活得清楚明白就行啦。
不过这次的事也给他提了一个醒,看人绝不能只看表面。往往最具有迷惑性的表面,才是最有威胁的。谁能想到一个髫龄小儿,正是花朵将开未开的时候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可见有的人为了达到目的简直就是不择手段。
楚王世子高昇小小年纪就学会用迷心术害人性命,这种孩子长大之后也必然是穷凶极恶之徒。可是作为楚王唯一的儿子,楚王竟然暗中训练儿子杀人秘术,这么做既断了自己的路,也把这孩子将来的路给切断,说起来也是够狠了。
萧和少见说:“不可饶恕。”
高衍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有自己呢,放心吧。
很快小世子的口供就拿到了。虽然那孩子很狡猾也有超出年龄的城府,但和老奸巨猾精通刑律问讯的官员一比,高下立现。
从楚王世子字数不多的供述来分析,楚王应该是自幼便给他灌输了错误的认识,让他觉得自己才是高氏嫡系正统。当今的天子不过是出身低微的旁支,甚至还不如京城某些世家门阀的地位高。但当初先皇选择过继兰陵家的子嗣,一来是楚王无嗣,二来是其他诸王实在觉得靠不住,在楚王眼里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兰陵一脉一朝出了头有了问鼎宝座的机会。
楚王原本也放弃了,直到这个老来子的降生,让楚王埋在心底的某些阴暗想法再次萌出新芽。所以他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同时也将这个孩子训练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这次的问讯还问出了一个意外的事件。就是小太子高霖中了曼陀罗粉一事,原来也是他干的。他将粉末搓在手心里,然后抓起布老虎逗小太子,导致小太子被麻痹。幸好量不大,不然即使是麻药也有可能要人命。
一个小孩做了这么多,可见他的父亲背后做得更多。高昇的被擒,宣告了楚王阴谋的败露。事情一出朝中参奏楚王的奏章雪片一样飞向皇帝的桌子,高衍冷冷一笑。
萧和道:“看来你的这些臣工都急着和楚王撇清关系呢!”
“侍中所言极是。”
萧和白了他一眼,丝毫不给面子:“我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我虽不懂朝中事情,但人情世故还是知道一些的。一个个都是身份尊贵的,平日里总是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多时候一个人犯事又岂会只是他自己的事,到时不定引出多少牛鬼蛇神。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这个道理,倒下的绝不会是楚王一人,只是不知道下一个是谁罢了。”
“你倒是很有见地,说得也都对。不过这次这棵树太招风了,只怕京城一股风一旦刮起来,想快点风平浪静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是他们自己走上绝路,可没人拿刀逼着他们。”
萧和很少说这种狠话,这倒让高衍对他另眼相看。也许萧和并不是心里不装事,只是不愿深陷其中罢了。
“那依着五郎该怎么处置?”
皇帝话音刚落,又换了侍中一对大白眼,萧和哼哼:“你别问我,我不上当。这是你的事,不是我一个小小侍中该过问的。”
呦,还知道不问政事,这是要避嫌啊!
很快传来楚王起兵的消息。
楚王起兵的原因很简单,作为高祖嫡系血脉,无论如何皇位也不该流落旁支。这个说法刚好印证了高昇被俘时的叫嚣,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敢张口闭口对皇帝口出狂言,骂皇帝不配出身微贱,如果没有人长期给他灌输这种错误的思想,一个小孩是万万说不出这些话的。
高昇从一出生就被灌输了错误的思想,导致这个孩子从知道记事起就心理扭曲,认为自己才是正统,才是最该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的人。凭什么一个兰陵落魄贵族的儿子爬了上去,而他作为高祖嫡系血脉却只能跪在丹墀之下仰视一个出身微不足道的贱人,他不甘心。
不甘心的楚王一脉最终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将目光投向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不过楚王和年轻一辈的藩王走的是不同的路数,想必小辈藩王气焰嚣张不知韬光养晦,所以他们的野心也容易就暴露出来,于是很快就被镇压下去。而楚王不一样,他就像蛰伏在黑暗中的那只巨兽,凶狠的目光并没有在最开始就锁定在了大位上。他把自己豢养的暗人安插到其他藩王府上,帮他掌控各路藩王的动向。然后在其他藩王起兵的时候采取明哲保身的做法为自己积攒实力,同时迷惑皇帝自己和他们没有同流合污,让皇帝对他放松警惕。
老奸巨猾的楚王知道自己年事已高,要采取行动就必须有十足的掌控全局的把握才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要做的是黄雀而不是螳螂。毕竟自己的年纪摆在那儿呢,他可不想干掉高衍再去面对一个个正当壮年的侄子们,既没有那个精力,也不利他事后稳定朝局。
可以说为了这个位置能够安稳的被自己占有,楚王先隔岸观火,等皇帝和诸王这次王权相斗落下帷幕,他再集中对付那个暂时的胜利者。为此他不惜铤而走险,甚至利用自己唯一的儿子,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的身份作掩护,踏上了谋夺皇位的不归路。只是秦子衿成了他设计好的连环局里唯一的意外,也正是这个意外最终导致他全盘皆输。
既然是铤而走险,那就时刻伴有失败发风险。
所以说楚王最终浮出水面,和高昇也有直接的关系。
高昇虽然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但其城府很难与他的年纪划等号。高衍就亲自问这位小表弟,为什么小小年纪要参与其中来。高昇的笑除了透着诡异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冶:“你觉得我父王年纪一大把定要搏这一把只是因为爱子心切,或者对先皇过继一事不满?”
高衍:“……”
“你不懂的。”
皇帝蹙眉,我什么不懂?
“人就是如此,从来都是某样东西直接得到从不会体验它的珍贵和诱惑。”
“你到底想说什么?”
高昇喃喃道:“那个位置实在太吸引人,哪怕坐上一天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