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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0 不分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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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帝送给萧和第一份大礼之后没多久,第二份大礼也来了。
——小皇子在生辰当日被册立为太子,皇长女封湖阳长公主。
这等于提前关闭那些世家门阀希望之门,但皇帝自从平定了魏王之乱以后,治理手腕日趋强硬,那些老勋贵越发的不敢多话。但他们又不愿就此认输,不时私下谒见太极宫。
太后自然知道他们都带着什么目的来,可是如今这个结果,她不能持有反对态度。毕竟皇帝已经对她起疑,一旦秋后算账,她以天子嫡母之尊勉强自保尚可,但曹氏一族就不好说了。
如今皇帝只是走个过场和她打声招呼就把太子册立了,她不但不能说,还要态度明确站在皇帝这一边支持皇帝的决定。
“到底是长子,也算有例可循,你们也无需过多揣度。”
“太后。”
“好啦!”太后面露不悦,很头疼这些人为什么就看不出形势。
“都散了吧。最近哀家总是乏累,你们也不用过来伺候,各自管好自己就是了。”
太后这个逐客令下得很妙,不但给自己今天讨了清静,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用再担心有人来烦她。大尚宫等人一走,马上对太后道:“娘娘就任皇上这么胡闹下去吗?”
太后疲惫道:“不然呢?”
大尚宫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你觉得他胡闹?”
太后哼了一声:“他比你我都精!咱们这位皇帝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听不进劝喽,已经能飞出咱们的手掌心。这几年交锋数个回合,你看他哪次吃过亏?这么多年母慈子孝,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大尚宫低头不语。
等服侍太后躺下,大尚宫亲自添好香料,悄然退了出来。马上有个小太监过来,大尚宫耳语几句,那小太监点点头,一溜烟跑远了。
皇帝当然知道有人去找了太后,但他并没有找机会敲打。他就是想让那些人自己路出马脚,进而查清当年哪些人助纣为虐。当然有的事他也不再瞒着萧和,萧和就说你的事情我怕是也帮不上忙,看来如你所愿也只能干点愉悦圣心的事了。于是被皇帝打趣道:“你也可以不去做。”
萧和想象了一下这个可能性,最后叹口气。皇帝就问他怎么又唉声叹气了,萧和就说:“这不是明摆着呢嘛,已经被你拖上贼船,就算你现在昭告天下‘侍中萧和与此事无关’,又有谁会信?他们大约会觉得皇帝嘛,为了保住小情人那是什么话都能说,大家知道就是别当真就好啦。到时离了你的庇护,他们不把我撕了就算我上一世烧过高香拯救过天下万民。”
“哈哈哈哈哈!”
皇帝乐不可支,把人一搂笑道:“你倒知道厉害,所以说知道紧紧跟着朕的好处了吧?”
结果被萧和白了一眼。
萧侍中说贼船上的也久了,反正也靠不了岸,与其水中飘着摇摆不定,还不如进了舱稳坐中军。皇帝夸他好见识,萧和呲牙,跟你学的。伴驾久了,别的没学会,反正不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皇帝瞪着眼看他,就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朕今天发现是你越发的伶俐了,看来朕果真没看错人!”
萧和再次呲牙,看错也没用了,孩子都俩了,这买卖从头到尾都是你占便宜,莫非还想着什么时候不合心意退货不成?搞得皇帝好像三心二意似的,高衍斥道:“放肆,不许这么说你男人!”
呦!
萧和一乐:“陛下什么时候也这么自称了?”
高衍没好气:“这么久了你以为只有你在变?朕和你处久了,你身上那点市井俗气也沾染过来,反正你罪过大了,你说你准备领什么罚吧?”
萧和:“……”
萧五郎当场炸毛,不带这么耍无赖的!明明是你非要压我,怎么就成了我的不是啦,岂有此理!
“好啦好啦!”皇帝在被窝里捉人,一把没拉住就见呼的一道白影子蹿下地。皇帝一怔,既而叫到:“外面正下着雪,穿着单衣也敢跑不怕受凉吗?”然后也跳下地四处捉人,一会从气急败坏的追逃游戏就变成嘻嘻哈哈的胡打胡闹。
灵官笑道:“陛下真是越来越宠侍中了。”
同心笑而不语。
宠谁不宠谁当然是皇帝说了算,别人说得再多皇帝听不进去又有什么用。太后也没少劝,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反正皇帝我行我素,倒是太后收敛了很多。也有后宫美人自己想办法呢,最后又能怎样,还不是夜夜独守空闺。
与皇帝放下身段撵着萧和打打闹闹形成鲜明对比的,闻人小将军同他家男人就没那么闹腾了。二人在小花厅围炉煮酒秉烛夜谈,旁边小摇篮里,他们的女儿已经睡着了,粉扑扑的小脸蛋挂着淡淡的不似凡尘的浅笑。
小将军亲自添炭,秦子衿默默舀酒,把杯子往对面轻轻一推。
像这样下雪的天适合架上炉火,把自己调制的佳酿搬出来,约上三五好友一起围炉小坐。他们在没成亲前曾在秦宅这么做过,也曾高谈阔论,说到兴致高的时候,闻人雅亲自抚琴,秦子衿迎着风雪在绽放的寒梅中凌厉起势,剑气如虹宛若蛟龙。
不过今年不会这么干了,他生女第一个冬季还需仔细保养,且闻人雅也不忍他在凌寒舞剑。如今他们已经在一起,无需他再用这个办法愉悦自己。
闻人雅搓搓手,哈到手心全是白气:“这场雪好大啊,我看不下个三天三夜怕是停不了。”秦子衿也说是啊,看来来年会有好收成。
然后秦大郎就催他尝酒:“我把今年晒的梅干放了几颗,快尝尝味道如何?”
“多谢大郎!”
闻人雅一笑,双手端起杯子轻呷一口,然后用舌尖仔细品。秦子衿充满期待,小将军缓缓将酒过喉,赞道:“好!”
“再来一杯暖暖肚吗?”
“好啊!”
秦子衿又舀一杯,但却有一瞬失神,但这个瞬间表情变化还是被闻人雅捕捉到了,就问他怎么了。秦大郎微微叹口气仿佛有些失望,就说过去都是我为你舞剑助兴的,这本是我的拿手本事,如今反倒不能拿出来了。小将军扬脖一笑:“只要你在身边我就最开心了。”
他们小声闲话着,旁边摇篮里的小女婴哼哼唧唧似乎要醒。两个父亲一同把关注焦点挪到女儿身上,奇怪道:“不会饿了吧?”
秦子衿想了想,摇头觉得不太可能。孩子睡了没多久,在睡之前才刚吃过,这么会功夫饿不着的。二人又检查了褓被,也没发生尴尬的情况,这就奇怪了。
不过闻人小将军的女儿虽然有两个杀人不眨眼的亲爹,可这个孩子确实非常乖巧的,与萧和那个动不动就哭一鼻子的女儿比起来,他们的女儿简直就是仙女下凡,乖得叫人不忍移开眼。
“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闻人小将军受不了女儿睡不安稳,再次摇起小摇篮。功夫不大女婴连眼睛都不睁开一下就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安然睡了过去。这次俩父亲似乎明白了,刚刚小女婴并不是饿了,也不是尿床了,而是做噩梦了。
这个认知让俩父亲兴奋不已,原来这么小的孩子也是会惊梦的。可是这么小的孩子会梦到什么呢?
“想来是萧和那个市井之徒。”
秦子衿轻叱道:“别这么说。侍中虽然有些放荡不羁,不过人却是实在的。”
这点闻人雅同意,就说如今人家有了山阳郡公的爵位,也算有了出头之日。不过想到萧和祖上的荣光,小将军不胜唏嘘,谁能想到清流名仕之家,最后竟沦落至此,也真是时也运也半点不由人。
“此话不假,不过到底上天眷顾,今上又怜惜垂爱,想来这个结局也算圆满。”
小将军说可不是吗,谁能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们还是遇到了。
“缘分这东西真是叫人看不透。就像你我,原本势不两立,谁能想到月老这根红线早就为咱们牵上了。”
秦子衿把头埋进小将军颈窝,小声道:“是啊,就算到了今天我也觉得仍在梦中。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万一梦醒了怎么办,然后越是担心就越想这个梦千万不要醒。幸好梦里有你,是你亲自编织了这个梦境,让我无忧无虑身在其中。”
“其实你又何尝不是。”小将军低头亲了亲他额头:“万事有我,别想那些了。只是令妹的事情我很抱歉,到底没能帮你助她脱水火。”
“这事不怪你,又怎么能怪你呢?这也是命,不过她受了太多苦,这么去了也是一种解脱。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咱们的女儿在想什么吗?”闻人雅与他四目相对,秦子衿轻声道:“我看到樱儿的眼睛,就觉得是她舍不得我又回来了。”
“真的吗?”
“是啊。樱儿的眼睛像极了她,我那时想她肯定是知道我们已经尽力了,所以没有一丝怨恨重新回来我们身边。”
“这样啊,那太好了。如此一来,我们一家也算团圆了。”
“是的将军。”秦子衿笑道:“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