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他不见了[好兆头]》洛水冬汐

8、第八章

　　『时间退回到亚次拉斐尔被业火焚烧之后』

　　亚次拉斐尔缓缓睁开了眼睛，褐色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这是什么地方？

　　他是死了吗？

　　“哦亚次拉斐尔，早上好。”一个坐在一旁的女人突然开口说话，“真高兴你还能醒过来。”

　　亚次拉斐尔扭头看向这个女人，仔细搜寻了一番自己的记忆以后，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请问您是？”亚次拉斐尔一边挣扎着想要起身，一边非常礼貌地询问。

　　女人连忙将他扶起，同时回答道：“我想你应该会认识我的名字，我叫艾格妮丝·风子，你可以叫我艾格妮丝。”

　　听到艾格妮丝的自我介绍，亚次拉斐尔差点又摔回到床上去。

　　“您……您就是艾格妮丝？”亚次拉斐尔在艾格妮丝的帮助下勉强坐起身来，满脸的不可思议，“那位《艾格妮丝·风子精准预言集》的著作者？”

　　料到了亚次拉斐尔的惊讶，艾格妮丝点点头，微笑着回答：“是我。现在你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是我的预言集内。”

　　“预言集内？”亚次拉斐尔不太理解，“可我不是被业火焚烧了吗？”

　　艾格妮丝脸上的笑意没变：“是的。事实上你已经死了，只不过我曾预料到你今日会遇难，所以早早做好了准备将你的灵魂拉进来。”

　　亚次拉斐尔还是听得很迷茫。

　　那本预言集他也只是在几日前偶然所得，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过。

　　艾格妮丝已有许久未曾同人交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出更好的解释，索性耐心地坐在一旁等亚次拉斐尔自己消化。

　　也亏得亚次拉斐尔脑子转得足够快，呆滞片刻以后就反应过来。

　　“您的意思是，您将我的灵魂拉进了预言集内暂存？”

　　“是的。”艾格妮丝点点头，“我的能力在逐年消退，或许也存不了多久，只是出于报答将你救下。”

　　“报答？”亚次拉斐尔微歪头，眼底疑惑更甚。

　　艾格妮丝点头笑道：“是的。大概很久之前你用奇迹救过我的命，我的预言能力也是在那一次无意间沾染了你的奇迹之力而获得的。”

　　“可惜后来每一次我刚凭预言找到你，你都同克鲁利先生在一起，我不方便打扰。于是我便将我所有的预言整合起来，又将有关于你和克鲁利先生的那一部分分出来再成一册。”

　　说话间艾格妮丝伸手一握，一张纸片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她将小纸片上的灰尘吹散，递给亚次拉斐尔。

　　亚次拉斐尔下意识接过，就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第三千五百六十五则——邪恶计划终将从罪孽的悬崖上跌落并消亡。”

　　“邪恶计划……？”亚次拉斐尔抖了抖纸片，没太明白这则预言的意思。

　　艾格妮丝随手将纸片抽回来，解释道：“是克鲁利先生的一个计划，一个引诱你爱上他的计划。”

　　亚次拉斐尔一顿：“引、引诱我爱上他？”

　　艾格妮丝的眼底划过一丝促狭，忍不住笑了几声才回答：“事实上这个计划在我遇见你之前他就已经在规划了，至少也有个两三千年了吧，可惜你好像一直没察觉。”

　　“至少两三千年了？”亚次拉斐尔忍不住呢喃般地重复一遍。

　　他一直担心他这一份罪恶的爱意可能不会被克鲁利所接受，没想到克鲁利竟比他还早就……

　　亚次拉斐尔哑然失笑：“早知如此，或许我该要更主动些的。”

　　听到这番话，艾格妮丝耸耸肩：“世上又哪有那么多早知如此呢？”

　　接着她话题一转，又问：“亚次拉斐尔先生，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亚次拉斐尔抬眸对上艾格妮丝蔚蓝的眼睛，“或许信，又或许不信。”

　　“当命运如我所希望那般时，我会相信。但如果命运与我所思所想相差甚远，我想我恐怕不会相信这么玄乎的东西。”

　　亚次拉斐尔回答得很认真，也很真实。

　　艾格妮丝了解天使大都不爱说谎的习性，笑了笑：“其实大部分人也都是这样。信命而又不信命，谁也说不清‘命中注定’这种事情到底存不存在，包括我。”

　　听到艾格妮丝的话，亚次拉斐尔看起来颇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应当相信着命运这种东西，毕竟你的能力可是预言。”

　　“人总是心存侥幸的。”艾格妮丝摇头笑笑，“我能准确地预知未来，可我却不能预知我的预言会不会有出错的地方。或许是一个小细节，又或许是一个大事件。在一切未发生前，这些是不确定的。”

　　亚次拉斐尔细细品味了艾格妮丝的话，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如此。那你可曾尝试过阻止你预言的事情发生？”

　　艾格妮丝回答得很快：“当然。我现在不就是在尝试么？”

　　说着她又伸手“抓”来一张纸片，递予亚次拉斐尔。

　　这一次纸片上写的是第三千二百六十则——他将失去一切，获得一切。

　　纸片上只有一则提示，不知道前情提要的亚次拉斐尔还是没看懂，询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艾格妮丝耐心地解释道：“这个‘他’其实就是克鲁利先生。在他心底其实已经默认你就是‘一切’。他将发现你有可能已经死去的事实，也将捡到我们现在所待着的这本预言集。”

　　短短的一段话却触动了亚次拉斐尔的心弦。

　　自己在克鲁利心中的地位……原来有这么高吗？

　　一股闷闷的感觉堵在心口，无法缓解，又不会加重。

　　“其实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你应该已经彻彻底底消失在世间。”艾格妮丝的声音里忽然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不过我发现，你的存活其实对后面的预言影响不大。”

　　亚次拉斐尔勉强缓过心神，看着艾格妮丝，安静地等她继续往下说。

　　“许久之前其实我就发现了，我的能力虽然是预言，但是每一则预言都是不连贯的。”艾格妮丝一边说一边“抓”出第三千二白二百六十一则预言，只见上面又写到了其他人的其他事情。

　　接着她又“抓”出下一则与他们两人有关的预言，乍一看也和之前那则没什么关联。

　　艾格妮丝继续解释道：“在预言与预言之间的空缺时间中，我们能做的事情很多。只是不管做不做、做了什么，总是会推着一切往预言的方向发展。”

　　“所以最后到底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还是真的让事情往自己所期盼的方向发展呢？”亚次拉斐尔提出了疑问，但也不知是在问艾格妮丝还是问他自己，亦或是……问那位所谓无法言喻的上帝。

　　命运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看起来似乎是在与不公的命运作斗争，可是斗争到最后谁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命运本来就规定的轨迹。

　　亚次拉斐尔和艾格妮丝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小小的空间内一时间充满静谧。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还是艾格妮丝最先打破沉默，她笑了笑，转移话题：“不说这些玄玄乎乎的东西了，我猜测此时克鲁利先生应当已经拿到了这本预言集，你有兴趣看看他现在的情况么？”

　　亚次拉斐尔的眸子微微亮起：“可以吗？”

　　“当然可以。”艾格妮丝干脆地回答，“这里是我的预言集，我自然还是有能力看到预言集周围的情况。”

　　“那麻烦你了。”亚次拉斐尔礼貌地颔首致意。

　　艾格妮丝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单手在空间里划了个圈。

　　一个如同镜子般的东西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而“镜子”里面正映出拿着本子开车四处晃荡的克鲁利。

　　亚次拉斐尔原本依然坐在床上，见到那抹黑色的身影后还是忍不住将腿伸出床外，改为坐在床沿。

　　克鲁利此时看起来似乎很难过，买了一瓶酒到四处晃悠，可是最后还是坐在了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将酒丢在了一旁。

　　已经连喝酒的心情都没有了吗？

　　亚次拉斐尔心底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不是很疼，但也不好受。

　　接着他又看见克鲁利竟是直接就着长椅就睡下了。

　　虽然天使和恶魔向来不会被感冒这种小病小痛困扰，可亚次拉斐尔还是忍不住担心，甚至恨不得出去好歹把他拽回到宾利里去。

　　但他无能为力。

　　亚次拉斐尔垂下眼睫，忽然在悔恨自己这么多年来总是顾着吃食没有好好练习奇迹。

　　如果他练习足够，六千年的时间足够让他做到消除克鲁利所有关于他的记忆。

　　这样或许克鲁利就不会过得那么难受了。

　　一旁的艾格妮丝扭头看见亚次拉斐尔的神情，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想再见他一面么？”

　　亚次拉斐尔猛地抬起头：“可以吗！？”

　　艾格妮丝抬手示意他冷静些，补充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只能进入他的梦境里。而且你不能让他知道你寄存在预言集里的这件事情。”

　　虽然和亚次拉斐尔所期待的相差甚远，但好歹也能再见一次。

　　他缓了缓神，点头道：“那么又要麻烦你一次了。”

　　艾格妮丝笑道：“没关系，本来也只是我在报答你罢了。”

　　说完她轻轻一挥手，将亚次拉斐尔的魂体送入了克鲁利的梦境中。

　　与此同时，一张纸片从半空中轻轻飘下，落在亚次拉斐尔方才坐着的地方——

　　“第三千二百六十五则——他将醒来，醒来前会梦见自己最喜欢的人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