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打基础，高五985》京九色

5、明眸皓齿

　　半小时的午训结束，老鲁麻利地收了卷。
　　班主任踏出教室的一瞬，钟镜就趴在了桌子上，开始打盹。班上还有些小吵，前桌女生在和朋友讨论着什么小说剧情，尽力压抑着咯咯笑的声音，中间一排的男生在开黑，更有人点开电脑看视频，傅研在翻生物书。
　　生物书，傅研。
　　有点神奇，是一股爱学习的清流。
　　钟镜眼睛眯成一条缝，“傅研，不睡么？”
　　“睡。”傅研翻到蛋白质的计算那一块，仔细看了看笔记，“我感觉有个地方不确定，看一下。”
　　合上书，应该是没错的，还好没在学长面前丢脸。
　　其实他平常写题挺磨蹭的，就算会写也不想做的太快。不过才刚说自己学习还行，怎么也得证明一下。
　　“好，睡了。”傅研把书放在钟镜桌子边上，自己拿出MP5，戴上耳机。

　　学校对高二还算是有点良心，没有像高三一样，午休结束铃一打就要站起读书。钟镜过去养成的生物钟让他在铃响的一秒后就睁开了眼。他揉揉眼。班上呼噜声一片，基本都还没醒。他偏开头看同桌。
　　傅研因为戴着耳机睡觉，脸压着右边胳膊，脸对着钟镜这边。此时他的耳机掉了一只，垂在了左臂下。伴着浅浅的呼吸声，他整个人都显得安谧恬静。
　　钟镜仅剩的一点睡意也被他这副安静的模样扫光了，这人睡着了原来是这样的么。心中有一个奇异的念头升起，未加思索的，他抬起手，替傅研戴上那只掉了的耳机。指腹微微擦过耳垂的刹那，似有一道暖流涌上心头。他转过头去，不再去看。

　　傅研醒来时恰巧上课预备铃响了两声。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忽而惊觉还戴着耳机，急忙扯掉并收好MP5。
　　钟镜在一旁翻看课本。瞧见他眼睛都睁不开，下一秒就要倒桌的模样，心中轻笑了一声。“下午是什么安排啊？”他推了推快要倒地的同桌。
　　“不知道......我要去洗把脸......”傅研恍惚地答道，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个不稳，他抓住了钟镜的桌沿，再抬手习惯性的一扫，钟镜的杯子正好摆在右上角，“哐啷”一声，准头非常好，玻璃杯被甩下了桌。
　　钟镜：“......”
　　傅研：“!”他顿时清醒了一大半，瞌睡都被吓没了。
　　“学长，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他的脸涨的泛红，一对杏眼愈圆，准备用手去捡玻璃碎片。
　　钟镜抓住他的手腕：“别，没多大事儿，扫走就行。”松手后又拍了拍他的肩，“先去洗把脸。”
　　傅研顾不上什么洗脸了，反正都清醒了。急忙去杂物间拿来扫把，把碎片仔细扫干净，杯子上有一个贴纸，浸水后有点黏地贴在地上，傅研小心的用手去撕，忽而，他停顿片刻。
　　贴纸上是一个“兮”字。他沉默的扔进了簸箕，收拾好后连碎片一起倒入了垃圾桶。
　　傅研回来后犹豫着说：“要不......你先用我的？或者我去买一个？”
　　钟镜低着头：“随便，等下吃晚饭时去买一个吧。”
　　这个杯子是以前杨兮送的，造型挺好看的，用了蛮久。可是在某一天，就这样突如其来的碎了，一点预兆也没有。他心中有一根绷着的线也突然跟着崩掉了，那根线一头连着迷茫的高中时代，一头连着现在的自己。
　　在那些忙碌又见不到头的日子里，支撑下去的究竟是什么？一句简单的我喜欢你将本无交集的两人连在一起。短暂的欢喜后冰冷的现实砸来。圈子不同，话题不同，性格不合......亘在两人间的问题越来越多。钟镜被一个接一个砸的闷声不语，应付的吃力勉强。

　　为什么要勉强？就现在说出来。
　　说出来。
　　千里江堤尚能毁于蚁穴，爆发也是一次次某一瞬间的积累。
　　一直存在于脑中的想法一点即燃，无数次将烧成烈火，只差一根柴。
　　碎掉的玻璃杯子，就是那根柴。

　　钟镜拿出手机，焦灼的点开那个熟悉的联系人，他俩之前两个月没联系，情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了。

　　我们分......

　　“学长？”两个字把他从烈火深处拉了回去。
　　只差一点。
　　傅研看着钟镜的眼睛由茫然变得清亮，攥紧了衣角。他想抬手，又觉不妥。
　　“你......刚刚午训卷发下来了。”傅研咬住疑问，指着桌上发了有好一会儿的卷子。
　　钟镜如梦初醒，大脑迅速冷静下来。
　　他看着刚打的一行字，还没发出去，接着沉着脸删掉了。即使决定了分手，用微信发也太敷衍了。两年的感情，就值这么一句话么，还是由冰冷的机器说的。今天晚上先提出来，放月假时再去见面正式说明白，不能糊里糊涂的就结束。
　　傅研觑着他的脸色，小心地把一张卷子放在他眼前。“喏，我没骗你吧。”钟镜一抬眼就看见了一个鲜红的90。他愣了半晌，低头看自己的试卷。
　　40分。十个选择题四分一个。
　　选择题是满分。
　　他就只写了选择题，一大半还不是他写的。
　　我靠，同桌真的是大佬？钟镜双目正视傅研，想从那张貌似阳光的脸上撕下一丝伪装，对方笑意正浓，他败下阵来。
　　“......好吧。”他放弃的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试卷开始改，就那么几道题，自己就会两个，还指不定是蒙的。“你是真的挺厉害，能给我讲讲这几题么？”他指着被改过的几个选项。
　　傅研迅速挨过去，把书本摊开，找出对应的知识点开始讲解。在老师进来之前，讲完了一道选择题。
　　钟镜感觉他的思路非常清晰，别的不论，反正自己是听懂了，再做一遍也不会错。“杯子就不用还了吧，当你讲课费了。”一想起那个惨死的玻璃杯，他心中就不平静。
　　“一码归一码，杯子我们一起去买。就这么一道选择题还算什么讲课费。”傅研摆摆手，摇头。讲课是自己愿意的，谈什么报酬。

　　老鲁进来时也是踩着铃儿，他慢悠悠的把教案放下，先是瞥了一眼班上的小崽子，接着打开了多媒体电脑。再次转过身来，清了清嗓子。
　　在他身后的电脑显示屏上——360助手温馨提示：Vivo X27上线了。
　　大家盯着那个窗口，集体装死不语。
　　傅研尴尬的悄声对旁边说：“是我的手机，忘关WiFi了。”
　　老鲁察觉到班上诡异的视线，转头，那窗口恰好消失了。没什么异样，这群崽子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刚开学就不安宁？
　　“我们先对午训成绩作一下总结。宋颜颜，95分，不错，还是保持着高一的水平。宋义，93，也是原来的水平，暑假没有偷懒，不过这次输给小宋同学了啊，然后......”老鲁适时停顿，看着那名字皱眉，似在考虑怎么说恰当。
　　“傅研，90分。说你没认真，考的也不差，说你努力，暑假作业都不写？”老鲁一颗糖一个巴掌分的清清楚楚。
　　钟镜惊了。这么惨，分班了还有暑假作业。
　　傅研适当的解释：“学校年级组统一布置的，到了新班级也要给新班主任看。我本想着可以钻个空儿，没想到班主任又是老鲁。”他打个哈哈。
　　“你什么作业没写？”
　　“一本英语和理综那本里的生物。”
　　“......”是个狼人呢。
　　傅研转过来，无辜地眨眨眼：“作业是真的多，答案都抄不完。”

　　老鲁表扬完清一色的八十分以上的同学后，语气一转，继续：“我还要表扬一个人，钟镜同学。”
　　台下的钟镜一震。
　　“钟镜同学以前是文科生，这期转为理科，这次的午训题对于他来说可能有点难度。虽然只写了选择题，但是一道题也没有错。在这里给予表扬鼓励，也是给有些同学敲个警钟，别太自满，你停步不前，指不定哪天人家就超越你了。第一步就是要完成学校布置的任务。”话中所指很明显了，班上都窃窃地笑起来。
　　傅研自个儿先是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不过一会儿就破功了，笑得跟个没心没肺的傻子似的，心中暗想，我巴不得学长多问我问题，快点赶上我。
　　钟镜瞧见这一幕，心中定义更为清晰。傅研就是属于那种班级的小红人，说不定在整个高二年级都挺有名。跟一些提高班的那种爱与外校或者社会人士经常来往的人不同，他算是优秀的。毕竟人成绩摆那儿，模样端正，又高又帅。说是帅，定义为好看会更好，他的长相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宽眉深目的周正，却是明眸皓齿，眉清目秀。
　　钟镜不太会描述人的长相，说不出心中所想，只能说这人好看的很。
　　看他弯眼笑的时候，眸间一捧情深浓重，若能偶获一瞥，便觉心窝软成一片。
　　钟镜仅旁观了这笑颜，就觉一阵和畅春风拂过，心下阴霾悄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