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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章2 ...

  •   离京城的距离越来越短,却还是只望得见一片高山绿树,如忆终于走不动了,坐在石块上休息。
      水已经所剩不多,两人也不想浪费体力,因此只是休息,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人声,看装束像是山贼,包来硬赶紧拉起如忆往回跑。没跑多远又被迎面而来的山贼拦住了去路。
      两拨山贼逐渐靠近,包来硬把如忆护在身后,慢慢地后退,终于被逼到了山脚。
      “乖乖地,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就放你们走。”为首的山贼说道。
      值钱的东西?从闹瘟疫的村里逃出来的,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包来硬央求道:“大哥,我们是逃灾出来的,钱财都换了水和吃的,身上已经没钱了,求你行行好,放我们走吧!”
      “呸!没钱还想走,没那么容易!站着别动,我来搜搜身。”说着,山贼头儿伸手便向如忆袭去,包来硬见状赶紧伸手去挡,惹得山贼头儿十分不快,嚷着,“滚远点!你们几个,把他拖出去,给我狠狠地打!”
      小喽啰们应了一声,把包来硬拖到不远处,按到地上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想到如忆会被欺负,包来硬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那几个喽啰,跑上前将如忆护在身后:“大哥,我们真的没钱了,求你放过我们吧!我给你磕头!求你放过我们!”
      包来硬的膝盖从来都是这么软,更何况是为了如忆,所以他跪下之后猛磕了几个头,直磕得头破血流。
      “来硬哥!你不要这样,你起来啊!”如忆的声音在耳边一遍一遍地回响,可包来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继续磕头求饶。
      只要能够保护如忆,哪怕要他做一滩烂泥也可以。
      求饶当然没有用,那些山贼分明是见如忆有几分姿色想要调戏一下,现在又见包来硬如此低三下四,自然又来了兴趣。
      包来硬还在磕着头,只是额头触地的同时,后颈突然被一只脚踩住,力气之大,使得他唇齿着地,动弹不得。
      身后窸窸窣窣一阵响,包来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忽然听到如忆大喊“不要”,包来硬以为他们又要对如忆不轨,挣扎着想要起身,又被山贼一脚踩住。
      随即,有水淋在他头上,顺着脖子流下来。
      那水里有股奇怪的味道,臭烘烘的,熏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无力抵抗。
      耳边继续传来山贼们的嘲笑和如忆的叫喊,包来硬额头被碎石硌得生疼,他使尽力气,也只能转过头去,让脸贴着凹凸不平的地面。
      那带着臭味的水混着血,流进他的眼睛和嘴里。
      就在此时,他看到一双脚正在向他走来,鞋面一尘不染,乌黑发亮。包来硬目光向上,那人穿着丝质的衣服,艾绿打底,下摆绣了几簇梅的枝条。
      未待包来硬看清那人的长相,后颈的压力已然去除。整个人霎时放松下来,包来硬用手撑起身体向四周望去,奈何被血水模糊了双眼,只隐约看到那人正和山贼们打作一团。
      “来硬哥,你怎么样了?”如忆扶起包来硬,担心地问道。
      “没事。”包来硬用手背抹去流进眼睛的血,搀着如忆在一边坐下。
      不一会儿山贼就被打的各自散去,包来硬看得并不真切,只见得一个绿色的影子不断靠近,然后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头。
      “安全了。”
      听到这话,包来硬长叹一口气,微微颔首。
      “恩公,谢谢你救了我们。”如忆赶紧道谢,声音微颤,似乎隐瞒着什么。包来硬感觉的出来,握了握如忆的手以示安慰,不料那只手却从他掌中滑了出去。
      “不用,举手之劳罢了。”那人对如忆摆摆手,又转过头去看包来硬,这才发现他的伤,“你受伤了,怎么流这么多血?来,我带你们去找大夫!”
      如忆望着那人,盈盈笑道:“那就有劳恩公了。”
      那人背起包来硬,大步流星地往京城的方向走去,苦了如忆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到药铺已经是大汗淋漓。
      大夫给包来硬号着脉,如忆则向药童借了碗水,捧到那人面前:“恩公,这一路上多亏有你,不然我们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用了,你喝吧,你们一定是为了赶路不舍得喝水,嘴唇都开裂了。”
      如忆莞尔一笑,害羞地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这时,大夫已经替包来硬包扎好伤口走出里屋,在药柜前配着药材。如忆走上前去,担心地问道:“大夫,我大哥的情况怎样了?”
      “哦,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就好了,我配几服药,喝完就可以了。”
      “那这药多少钱?我们……”如忆思忖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正在为难的当口,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如忆转头望去,只觉得那人阳光下的身影是那么高大。
      二人相视而笑,并未多言,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如忆想,这便是心动的感觉了吧。
      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早已没人了,如忆伸手敲敲头,赶紧去里屋照顾包来硬。
      包来硬睡的正香,如忆没有惊扰他,只小心翼翼地替他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回想着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欣慰的是,他们终于平安地到达了京城。
      而且,遇上了令她无法忘怀的人。
      哎呀!如忆这才想起忘了问恩公的名字,以后要想去找他恐怕是难了。可转念一想,如忆又释然了,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如果他们真的还有后续,那就一定还会见面的。
      在药铺住了几日,包来硬的伤已经痊愈,那人留下的银两也用的差不多了,于是二人收拾好包袱,谢过好心的大夫,重新出发。
      已然到了京城,就只有最后一个步骤了,找到地方官员,然后呈上状纸。
      很快便找到了总督衙门,可是他们没权没势,钱也不够,衙役硬是拦着不让他们进。
      “差大哥,你行行好,就让我们进去吧!”包来硬低声下气地央求,可衙役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把他们往外推:“去去去,就你们这样还想报案,你们想告谁?”
      “我们要告的是严嵩!”如忆情急之下说漏了嘴,那衙役嗤笑一声,继续挡在门口:“你们在说笑吗?严大人是你们说告就能告的?你们还是快走吧!”
      “不!我要进去!我要见梁大人!”如忆挣扎着,却始终争不过两个强壮的衙役。
      包来硬觉得这样不行,于是扯扯如忆的手臂,想要劝她暂时离开。如忆哪里听得进去,荆家含冤十几年,如今终于有机会平反,她怎么可能放弃。
      “如忆!你听我说!”包来硬把如忆从衙门的台阶上扯了下来,“他们是不会让我们进去的,我们再想办法吧!”
      听了这话,如忆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官官相护,这就是为官和生存之道,没有人会单凭一张状纸就去告发别的官员,更何况他们要告的是吏部尚书,那完全是变着法地找死。
      事到如今,只得另想办法。
      离开了衙门,天色也不早了,二人随便吃了些东西,然后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
      天色渐沉,如忆掰算着剩下的钱,想找一家便宜的客栈将就一晚,却听得包来硬兴奋地叫喊。
      “如忆,你看,那里有一颗梅树。”
      梅花向来是如忆的心头之好,以前村头也栽了一棵,只是早已不在了。
      今日能再见梅花,如忆自然是高兴的,一路小跑过去,看着满树的粉花,把一切不开心都抛到了脑后。
      二人依着梅树坐下,相顾无言。
      包来硬看着如忆的笑脸,觉得心满意足。
      时间仿佛静止了,包来硬闭上眼,恍惚觉得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的他们都还很小,村头有一株很大的果梅树,每每入春,那枝头上就会争先恐后地开满粉花,每次他和如忆经过都要折下一截枝条,带回家观赏好几日。
      待树上的花落得差不多的时候,那翠绿的果子就会一颗颗冒出来,静待一两个月,果子就能吃了,酸酸甜甜,是如忆最爱吃的。
      有时候,包大娘也会把一些梅子腌起来,腌过的梅子特别香,两个孩子每次都会流着口水吃上好几颗。当然,剩在坛子里的水也是好东西,用它做的排骨清爽可口,特别好吃。
      后来如忆也学着腌制梅子,包来硬每次吃都觉得甜入脾胃,十分享受。
      只不过后来那棵梅树被人砍去劈成柴火烧了,如忆还为此哭了好一阵子。
      包来硬还想再回忆一些他们过去的事,但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些奇怪的声音,睁开眼四周看看,与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将将对视,赶紧拉着如忆往后跑去。
      黑衣人见状紧追不舍,一眨眼又蹿出几个来,眼看就要追上他们,手中的刀被高高举起,作势要劈下来。
      就在此时,另一把刀突然飞来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如忆偏头一瞧,心跳乱了方寸。
      感觉如忆停下了,包来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与那些黑衣人对抗的身影甚是熟悉,好像就是几天前把他们从山贼手里救出来的人。
      打斗持续了一阵子,黑衣人觉得情形不妙,四散着跑远。
      这一夜在刀剑相碰的“铿铿”声之后显得格外安静,包来硬定了定神,见那人潇洒地收刀入鞘,大步向他们走来。
      “没事吧?”那人看着包来硬,不知问的是前几日还是今日。
      “我们没事!”包来硬刚想开口就被如忆生生打断,他看向如忆,发觉她的双眼是不同与往日的晶亮。
      呼吸突然紧仄起来,包来硬怔怔地看着如忆,觉得心房一阵刺痛。
      我们认识十几年,你也差点成了我的妻子,如今,你却对着一个陌生人动了心吗?包来硬手指一僵,如忆的手便滑落出去。
      “看样子,这位小兄弟的伤好多了,怎么还没离开京城?”那人终于将脸转过来正视如忆。
      “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如忆说着垂下眼去。
      “很重要的事?状告严嵩的事吗?”
      “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要来杀你们?如果我赶不及过来,你们今天就长眠在此了。”如忆抬起头,看着那人微蹙的眉头,心里涌上一阵暖意。
      他是在关心我。
      如忆笑着,又害羞地低下头去。
      “算了,我看他们今晚是不会再来了。”那人从衣袖里拿出一锭银子递到如忆面前,“你们还是离开这里吧,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
      “你还不清楚吗?梁天薄早已投靠严嵩了,他怎么可能会帮你们去状告自己的老师呢。为免再惹上杀身之祸,你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如忆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凭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告的了严嵩。
      接过银锭,如忆还想说些感谢的话,却见那人已转身离开,赶紧叫住:“恩公!”
      那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请问恩公高姓大名?”
      “离歌笑。”
      “我叫荆如忆。”
      “如忆,不错的名字。”离歌笑转头看向包来硬,“这位小兄弟呢?”
      “他是我的义兄,叫包来硬。”
      包来硬……
      离歌笑被这个奇怪的名字惹笑了,在心里念了一遍,却又觉得顺耳了许多。
      “恩公,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也许吧。”离歌笑最后看了一眼包来硬,转身离开。
      真是奇怪,那个包来硬从头到尾没有跟离歌笑说过一句话,却好像一只钩子勾住了他的思绪,让他这几天一不留神就会想起那个被山贼踩在脚下满脸是血的男人。
      离歌笑讽刺地笑,摇摇头驱散那些奇怪的想法,大步流星地走在街上。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把全文的船戏做了个删减,一万多字全泡汤了......好在依旧是个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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