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踩到我尾巴了》程万里

23、第二十三章

　　从王总的会所出来，唐未晓摸着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柏彦舟：“……”

　　柏彦舟嫌弃地看着唐未晓，根本不想跟她说话，因为在刚才的饭局上，唐未晓充分展现了她身为一个合格的吃播主播的职业素养，她把一整桌的席面，连饭带菜吃了个干干净净，而且王总还加了两次菜，唐未晓通通吃光了。

　　虽说唐未晓的吃相并不粗鲁，还让人很有食欲，无形中影响了柏彦舟和王总，让他们俩也吃得比平时多。但她的食量委实震惊了王总，王总还半开玩笑似的说：“唐小姐上次直播的时候，还有观众质疑你是不是假吃，我敢为唐小姐拍胸脯打包票，谁假吃，唐小姐都不可能假吃。”

　　唐未晓得意洋洋：“那是。”

　　柏彦舟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完这个吃那个，嘴就没停下来过，莫名面上无光，他在桌子底下捅唐未晓的腰，示意她悠着点儿，别把每样菜都吃光，唐未晓无动于衷，吃得全情投入，柏彦舟捅了她好几次，她才不耐烦地躲开，还用一种无理取闹的眼神看柏彦舟，柏彦舟气得够呛，面上还要保持微笑。

　　除开解约问题以外，唐未晓还需要给自己的粉丝一个交代，她开始直播的时间还不长，但已经积累起了相当数量的粉丝，有些粉丝已经会守着手机蹲她每一场直播了，更有甚者，还会大手笔地给她打赏。

　　比如那个言午许，沉默寡言，几乎连弹幕也不发，但一出手就是万元打赏，从唐未晓直播至今，他已经给唐未晓送出几十万的打赏了。言午许从未像粉丝们所想的那样私下联系唐未晓，他似乎只是个普通粉丝而已。

　　大部分粉丝，不会像言午许那样出手阔绰，但在语言表达上更为热情，小礼物不停送，弹幕也刷得飞起。唐未晓喜欢这群粉丝。

　　粉丝们当然也喜欢唐未晓，他们说，生活中压力很大，但是看唐未晓的直播，他们仿佛能看到一种纯粹的快乐，自己也会受到感染。生活被各种各样的欲望充塞着，常常使人迷失，但是唐未晓身上有一种奇异的特质，仿佛全无这些烦恼，也容易满足，一份美食就能让她心生欢喜，她这份简单纯粹的快乐，也让看她直播的人感到慰藉。

　　在王总的建议下，唐未晓决定最后再进行一场直播，用以向她的粉丝们告别。

　　她在微博上挂了直播公告，王总也很配合，在平台首页最显眼的位置放了她的直播预告。以往，这个位置只会给平台最火的大主播或者平台自己的活动，这还是第一次，给了一个没直播过几次的新主播，且是这个新主播离开平台的“告别直播”。

　　唐未晓的粉丝不明白她直播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决定离开羽毛直播，纷纷涌入唐未晓的微博，或关心询问，或胡乱猜测。

　　主播圈内部同样议论纷纷，不过，这些议论就没有那样善意了，羽毛有几个主播群里甚至在传，唐未晓跟王总有一腿，所以才会有那么好的直播资源，才会那么任性，在事业上升期说不干了就不干了，同样是主播，没人不知道违约要赔天价违约金，看平台还给唐未晓的“告别直播”那么好的广告位，就知道她八成不用赔违约金，除了跟王总有一腿以外，大家找不到任何理由。

　　黄悠悠也在其中一个主播群里，见唐未晓被泼脏水，还是跟她喜欢的人一起被泼脏水，心中很是难受，当即站出来反驳。

　　向来软萌的她难得在群里说一次重话：唐未晓是我朋友，我相信她的为人，也敢担保她跟羽毛的高层没有任何不正当关系，请你们谨言慎行，不要随意败坏别人的名声。

　　黄悠悠是羽毛的当红主播，人又一向好说话，她第一次在群里正面刚，大家不想得罪她，一时便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群里才有人冒泡，不冷不热地说：大家也只是猜测八卦一下，又不会说到外面去，不会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吧。

　　黄悠悠想反驳，但她口拙，憋闷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犀利的反驳之语，倒是把自己气得够呛。

　　后来冒泡的人是冷吃兔，她是国内最早做吃播的主播之一，早前非常有人气，但她长得不算好看，直播也没有什么特色，也就在直播行业刚开始发展的早期混得还不错，之后做吃播的人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激烈，冷吃兔就变成了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现在的冷吃兔早就脱离了头部主播的队伍，直播收入大大降低，虽然还有早前的名声勉强支撑着她，不至于入不敷出，但跟黄悠悠这样的当红主播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甚至唐未晓前几次的直播都把她甩下一大截。

　　冷吃兔不阴不阳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潜水了，黄悠悠也没有再揪着不放，她思考片刻，还是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唐未晓，本以为这件事会就这样过去，但她实在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哪怕未曾谋面，有些女人也会被嫉妒心驱使，做出一些令人意外的事情。

　　不过作妖的不是冷吃兔，而是跟她关系很好的夏迟一。

　　夏迟一发微博：我们这些踏踏实实直播的，永远比不上那些有后台、耍手腕的。她没有点唐未晓的大名，但显然是在内涵唐未晓和羽毛的高层有一腿，但凡熟悉羽毛直播的人都能看出来。

　　夏迟一的影响力不是冷吃兔能够比拟的，她是羽毛平台吃播这一块最火的一个主播，但也花了一年多时间，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而唐未晓刚来平台一个月，就隐隐有要压过她的意思，早就让她不爽了。

　　夏迟一的粉丝纷纷跑到唐未晓的微博下面，各种羞辱谩骂，仿佛他们一个个都亲眼看到唐未晓和王总有一腿。

　　唐未晓是个低头族，三不五时地低头刷微博，因此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微博下面的“盛况”，她气得要命，当即在评论区和私信里和骂她的人对喷，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她打字还慢，根本喷不过夏迟一的粉丝，而且因为打字过快，她每一句喷回去的话里都有几个错别字，透着一股莫名的喜感。

　　唐未晓在网络骂战里奋战了一小时，根本骂不过，心里憋屈极了，嗖一下扭头问黄悠悠：“这个夏迟一，她家住哪里！”

　　黄悠悠：“……”

　　黄悠悠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唐未晓握拳：“揍她！”

　　黄悠悠：“……”

　　她就知道。

　　黄悠悠斟酌着措辞，试图劝唐未晓：“不是……打人是不对的，是违法的，你要是随便打人，说不定会被抓起来，只会给你自己惹祸。”

　　唐未晓挥舞着拳头：“那我也不管，我咽不下这口气！”

　　黄悠悠去给她倒了杯水，轻拍她的背，等她略微冷静下来才和她分辨，这是人类的世界，不是他们玉浮山，人类的心也比他们妖怪复杂很多，他们妖怪有冲突了，就干脆利落地打一架，但是人类却不会轻易动手，因为他们有更高明的手段，阴谋、阳谋、利用、撕逼、拉踩等等，都比打架更能达到目的。

　　而这些，唐未晓别说不会，她连见都没见过。

　　黄悠悠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跟唐未晓解释清楚，倘若她真的去揍夏迟一，才是正中了她的下怀，到时候夏迟一再到网络上装个可怜，舆论只会更加偏向她，唐未晓的处境会更加不利。网络给唐未晓带来了不少快乐，这还是第一次，她不喜欢网络。

　　黄悠悠没有明说，但她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在这个网络世界，她唐未晓哪怕一口能吃下十个人，也是个弱者，她空有一身力气，甚至是法力，却无能为力。

　　唐未晓问：“悠悠，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唐未晓嚣张惯了，黄悠悠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失意的模样，有些心疼：“老大，你先把这件事跟王总反映，然后让平台出面处理，在此之前，你什么也不要做，就好好呆在家里吧，你看着吧，这个夏迟一到最后也落不着什么好，毕竟她不止诋毁了你，还诋毁了王总，她以后在羽毛绝对混不下去了，这个蠢女人，都不知道自己在被冷吃兔当枪使。”

　　唐未晓缩着肩，抱着腿，蜷在沙发上发呆，也不说话，黄悠悠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正踌躇间，她扔在脚边的手机响了，屏幕上“铲屎官”三个字随着来电铃声一起震动。

　　黄悠悠有些吃惊：“柏影帝打来的？”

　　唐未晓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但没有接的意思。

　　黄悠悠恨不得帮她接通再把手机凑到她耳边，奈何唐未晓是她老大，她实在不敢造次，于是只能在手机的震动铃声里心惊胆战地劝说道：“老大，说不定柏影帝有什么重要的事找你呢，咱还是给他个面子，接一下吧。”

　　唐未晓哼了一声，道：“一个害我，一个不让我吃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黄悠悠：“……”

　　好在唐未晓说归说，还是接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