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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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铃声响起，吧台内的人熟络的打着招呼：“欢迎光临清水居！”等他看清来人，脸上的笑容立刻灿烂起来，“稀客稀客啊，文大少光临鄙店，真是令鄙店蓬荜生辉啊。”
文明坐到吧台前，笑着说：“几天不见，嘴越发甜了啊。”
那人得意洋洋准备自吹一番，这时走过来一个服务生打扮的女孩，对着他说：“一杯威士忌。”语气虽然很温柔，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却射出警告的光芒。
那人摸摸头，自讨没趣的去准备客人要的酒。
等女孩走了，文明忍不住笑起来，“冯程，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么惧内。”
冯程摸摸鼻子，说：“你不知道思奕她有多恐怖？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娶她。”牢骚还没发完，他眼尖的看到刘思奕又向这边走了过来，连忙转了话题，“话说文大少你今天怎么这么有雅兴来清水居呀？”
文明说：“我是来找小堇的。”因为小堇总喜欢来这里，文明才过来看看的。
“你说陈堇？”
文明点头。
刘思奕走过来，听到两人的对话，对文明说：“她没来这里。”
文明露出失望的神情。
刘思奕说：“我说，文少，陈堇也不小了，你不用把她当小孩子一样看。”
“可是这么晚了她还没回家，你说我怎么不担心？”
刘思奕显然不赞同，“放学不回家很正常吧，说不定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了。”
“对啊，”冯程接着说，“她才16吧，正是爱玩的年纪。你不要总是管得太紧了。而且像小霏那样的事情也不是谁……”正说着被自家老婆狠狠顶了一下，冯程疑惑道，“干嘛？”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刘思奕狠狠瞪了冯程一眼，继而提心吊胆的看向文明。见文明依旧神色如常，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文明不是没有听到冯程的话，只是从高中就同学的他知道对方纯属有口无心。他站起身说：“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们忙吧，我走了。”
冯程看着文明的背影对自家老婆大人说，“我总觉得文明对陈堇太过紧张了，你说他会不会对陈堇……”
刘思奕看向冯程，目露轻蔑，“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明明是陈堇对文明感情不纯，怎么到你嘴里却翻了个个儿？”
“啊？”冯程张大嘴，露出极白痴的表情。
走出“清水居”，文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接通后他说：“阿姨，是我。小堇回家了没有？”
另一边的陈母说：“没有啊，可能去同学家玩了吧。”
“我刚刚给她打电话却没人接。”
“这孩子手机总是忘记充电，小文啊，你别担心。过一会儿她就回家了。”
“可是……”
“你在外面吧？”
“是啊。在街上，所以有点吵。”
“这么热的天赶快回家吧。等小堇回来了我让她给你打电话，啊？”
“那好吧。”这样毫无头绪的找也不是办法，文明想想还是听阿姨的话回家等消息好了。
看着面前穿行的车辆，文明突然想：已经过去六年了，他怎么还是无法释怀？
门铃声响起时文明正趴在沙发上打盹。要不是他特意把门铃声设得很大声估计他还听不到呢。
文明迷迷糊糊的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陌生女孩时意识还不是很清醒。“是小堇吗？进来吧。”
女孩愣住了，见文明毫无戒心的打着哈欠转身回屋，便尾随他走进了这栋美丽的别墅。
“你是？”文明端着果汁从厨房里走出来，这才看清自家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人，后知后觉的问道。
女孩莞尔一笑，“先生真是可爱，到现在才发现认错人了。”
女孩本就长相秀气，笑起来更是说不出的好看。文明不由跟着笑了起来，“你看我，真是不好意思。请问小姐敲门是有什么事吗？”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在附近徘徊了很长时间，只有先生给我开门了。我想，这就是天意吧。我，乞求先生帮我做一件事。”
被女孩话里的用词惊住了，文明说：“小姐这是说什么话？什么乞求不乞求的，只要我能帮上忙，你请尽管说。”
女孩真心的笑了出来，“先生真是好人。这下，我就能放心了。”
见对方疑惑的看着自己，女孩说：“我想讲一个故事，可以吗？”
讲故事？虽然奇怪女孩的言行，文明还是同意了，“请说吧。”
他把果汁移到女孩面前，说：“请用，不要客气。”
女孩端起果汁，放到嘴边停了一会儿便放下了，“谢谢，虽然有点酸，不过很好喝。”
文明再次愣住。没看错的话，她没有喝吧。
对于文明惊讶的神情，女孩并不在意。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用低缓的声音说道：“我叫柯雅晴，是N市人。因为从小很喜欢看《新白娘子传奇》，便一直梦想将来能去杭州遇到一个像许仙一样的人。呵呵，很傻吧？”
对于女孩的问题，文明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笑笑。
柯雅晴也并不是要文明回答，接着说：“高中时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她叫果果。很幸运，她也很喜欢杭州。于是，我们便相约一同考Z大。
“谁知，高三下半学期时我遇到了一个男孩，怎么说呢，从此我就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他了。他其实长相并不出色，个子也不是很高，到大三才长到1米77，不过白白净净的倒是很符合我心目中许仙的样子。那个时候才十八，什么都不懂，就那么一门心思的喜欢上了。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就非要和他报考同一所大学。
“果果知道我改志愿很生气，我知道她是担心我考不上大学。
“可是，我真得很喜欢那个男孩，真的很想认识他，很想和他在一起。还好上天保佑，让我得以如愿以偿。知道考上C大我简直兴奋的难以自持，似乎考上C大就等于能做他的女朋友了。
“后来来到C大，我利用种种机会终于认识他了。
“到现在我还记得第一次跟他说话时的情景。
“那是刚开学不久，因为很想知道他是哪个系的，一在校园里遇到他便偷偷跟踪他。
“结果有一次被他发现了。他直接问我干嘛一直跟着他？我当时没想到会被他发现，一着急被脱口说我去上课。他当时是回宿舍，听我这么说自然知道我说了慌，却好心的没有说破。他这个人，其实很会为别人着想。
“后来见他要走，我一急就自报姓名。没想到他竟然告诉我他的名字，他说他叫方仕南，读法律系。就在他刚说完，一阵风吹了过来，他前额的头发随风飘起。看到他柔软的黑发扫过那张白白净净的脸，我突然觉得他竟是如此的好看，简直像是从广告里走出来的一样。
“后来，我总是在想，很多时候，从喜欢升华到爱，仅仅需要一个对视。我爱小南，所以为了他，我可以做一切。”
说到这里，文明发现女孩秀气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他的心，被这样单纯无垢的爱恋触动到了。
“我念外语系，不过总是逃课去听法律系的课，为的就是接近他。其实，很多事情，只要你努力，就一定能做到。小南他有些内向，我便主动和他说话。时间长了，两个人自然便熟了。
“小南他人很好，很善良，对人也没什么戒心。越是了解他，我就越是喜欢他。终于，大一下半学期开学不久，我就对他告白了。
“我以为，美好的恋情就这样开始了。谁知，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小南他，早已有了喜欢的人，不仅如此，在我告白之前，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问他对方是谁，小南起先没有说。我以为他不愿告诉我。后来才知道：他不说，是害怕我厌恶他。
“他喜欢的人，是他寝室里的一个男生。”
说到这里，柯雅晴抬眼看向文明，见文明一副吃惊的样子，笑了起来，“很不可思议吧，一个男生，竟然会喜欢上另一个男生。不过，还好你没有露出恶心的表情，不然，我就不能往下说了。”
“对不起。”文明认真的对女孩道歉，“我只是一时太过震惊，所以才……真是对不起。”
柯雅晴直视文明，说：“这么说，你并不讨厌同性恋，是吗？”
文明说：“我不讨厌。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是吗？”
柯雅晴问：“那么，如果让你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你愿意吗？”
文明一怔，他从没想过这个可能。“同性恋”这个词他虽不陌生，但他一直以为那是离自己很遥远的词汇。
“愿意，还是不愿意？”柯雅晴尖锐地问道。
文明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抱歉。”
柯雅晴心一紧，几乎无法呼吸。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试着让自己恢复如常，“你不讨厌同性恋，可是却没办法接受当一个同性恋，是吗？”
文明说：“我觉得，同性恋也好，异性恋也好，前提是要有‘爱’吧。我从来没有对同性产生过这种感情，所以很抱歉，我的回答不能让你满意了。”
柯雅晴出神想了一会儿，才说：“你说的很对。只有真的爱一个人，才会不介意自己会成为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所以小南才会拼尽性命般的投入到那样一场绝望的爱恋中去。
“可是，上天为什么如此的不公？为什么要分开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呢？
“其实我也知道，在这个社会里，同性恋是那么被世俗所不容。他们，要承受的压力是常人无法体会的。
“所以，后来郑唯才会放弃这段无望的恋情吧。
“可是，你知道吗？只是被所爱的人抛弃，小南他竟然跳江自杀！”
想起那时亲眼看到被众人救上来的人竟是小南，那种震撼心疼的感觉直到现在她仍感触犹新。
文明也被这个消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选择自杀？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闷的压抑感，柯雅晴敏感的察觉出来，见文明脸色苍白，忙说：“还好，小南被救了回来。”顿了顿，她又说，“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住这种打击。”
文明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收敛心思认真倾听女孩的故事。
柯雅晴见文明情绪恢复了一些，便继续说：“可是，小南人是被救回来了，却极其厌世。郑唯的离开对他打击实在太大了。
“因为这样的恋情，使得他异常敏感。他和郑唯在一起的事，只有我和他另一个好朋友知道。虽然他已打算这一世只和郑唯在一起，却没想过要告诉家人。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不说，毕竟这种事是瞒不了多久的。小南却说，能瞒多久便瞒多久，他不想家人因为他受伤害。
“可是，谁想到，却是郑唯先背叛了他。
“他肯定觉得全世界都放弃他了。
“而我，是多么不想看到他这么绝望的样子啊！
“我跟他说，不管如何，我始终不会不管他。可是，小南却说不论我怎么做，他都不会喜欢上我。因为，他是不喜欢女生的同性恋。
“我听了，简直比向他告白他告诉我他和郑唯在一起时，还来得绝望。
“那时我就想，如果，我是男生的话，小南他，会不会就接受我了呢？
“既然无法喜欢上身为女生的我，那么，我变成男生，小南是不是就有可能喜欢我了呢？
“这样想的我，即使知道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也想要试一试。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听出什么的文明不可思议的说：“你不会是想要……”天哪，这想法太疯狂了！
柯雅晴的脸上绽开恬静的笑容，“是的，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任性。我上网查了很多资料，了解到有很多人都做了变性手术，有女生变性成为男生的，也有男生变并成为女生的，而且术后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其实现在科技如此发达，这种手术已不算什么高难度了，起码比起癌症什么的成功率要高得多。”
柯雅晴不动声色地说着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文明听着听着，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动荡起来。摇晃得他，几乎连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别说了！”文明猛得站起来，强忍着晕眩的恶心感，他失控的说，“你知不知道你的想法太可笑了？那个小南，仅仅因为被爱人背叛就自杀，这样不懂珍惜生命的人，这样自私的人，有哪点值得你喜欢？
“竟然因为喜欢的人是同性恋就做变性手术，你以为你变成男生他就喜欢你了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管你变成什么都没用。
“太可笑了，这世上竟然有如此荒诞的事！
“而我，还傻子似的大半夜坐在这里听你说？”
“先生！”柯雅晴慌张的站起来，说，“你没事吧？”她不知道，她说的这些竟会引起对方如此大的反应。
等了很久，文明才渐渐冷静下来。他慢慢坐下，说：“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这是别人的事，他是没有权利指责什么的。
“没关系。”柯雅晴也坐了下来，她试探地说，“我可以继续说吗？”
文明点点头，“你继续吧。”
柯雅晴深吸几口气，说：“是我太心急了，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想麻烦先生你。我……”柯雅晴掏出一个东西放到桌子上，用随身带的原子笔在背面写下一串东西，然后移到文明面前，羞涩的说，“照片里的人就是小南，后面是他的名字和医院的地址。”
文明拿起照片，看到一个长着娃娃脸的男孩灿烂的对着他笑。他狐疑的看向柯雅晴，“你的意思是？”
“替我照顾他，好吗？”柯雅晴鼓足很大勇气对他说。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今晚受到的刺激还不够吗？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验他的意志力不可吗？
“小姐，我们好像不熟吧？你让我照顾他？”先不说他愿不愿意，向一个陌生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不觉得很失礼吗？
柯雅晴苦笑：“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若是有可能我是不会拜托你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爱小南，我真的很舍不得离开他。我是多想一直陪着他，照顾他，可是……却不可能了。先生，我乞求你，答应我，好吗？”
文明实在没办法答应这样的要求。就在他想着如何拒绝眼前似乎抓着唯一救命稻草的女孩时，他听到柯雅晴又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先生将小南当作自己的爱人照顾。”
文明重新打量柯雅晴，“小姐，你在开玩笑吗？”不仅要照顾她爱的人，还要以那人为爱恋的对象照顾？这女孩疯了吗？
柯雅晴严肃地说：“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文明果断拒绝：“不可能。”感情之事，怎能如此随便对待。她说让他以爱人的身份去照顾那个小南，难道她还指望着他爱上那个小南吗？
“说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先生的名字呢。”柯雅晴突然转了话题。
文明说：“我叫文明。文学的文，光明的明。”
柯雅晴说：“小南他是一个很好的男生，文明，请你去爱他好吗？”
女孩在说他的名字时，加重了语气，不知为什么，文明听到头顶闪过类似翅膀扇动的声音。
他突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柯雅晴见他没有拒绝，终于开心的笑了，“这下，我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柯雅晴站起来，对着文明深深鞠了一躬，直起身时，她虔诚的对文明说：“谢谢你，文明。你会有好报的。”
就在文明呆愣的间隙，柯雅晴缓步离开了这栋灯火通明的别墅。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