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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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仕南抿唇，过了一会儿说：“回去再说吧。”
他没有当即拒绝，所以是有希望的么？
这样想的文明忐忑不安的跟着方仕南回到了医院。
等到两人独处时，文明却没有勇气把类似于告白的话再说一次了。
以前他不是很厚脸皮的么？怎么现在却胆怯了？难道因为对方是那种长情的人所以……还是因为对方是男……
“我准备明天出院。”正当文明暗自纠结中，方仕南如此说。
“出院？”
“对。”
“为什么？”
方仕南平静的回答：“住了这么久也该出院了。”
“我觉得还是多住几天吧。”文明试图说服方仕南。
“我知道以我现在的情况说出院很没有说服力。可是我真的不想住院了，也不想再被照顾了。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些日子以来被你照顾，我很感激。谢谢你愿意照顾我这样一个麻烦的人。这些日子以来你也不好过吧，真的是很抱歉。”
方仕南看着窗外，虽已入秋，那些植物依然生机盎然，万事万物都在努力的活着，为什么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呢？忽然觉得想明白了很多事，他的心情变得豁然起来，“你放心，我不会再自杀了。之前我一直以为是这个世界对不起我，逼得我无路可走。不过因为我是同性恋，所以就不能拥有长久的爱情么？其实我也知道，这样的恋情在如今这个社会里很不堪一击，和他在一起以后，每一天我都胆战心惊，我很怕有一天他突然会离开我，我觉得我过的每一天都像是生命的最后一天。我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能和他在一起已是偷来的幸福，总有一天是会结束的，到那个时候两个人好聚好散。这一辈子，能和心爱的人一起走过一段岁月，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没有他的日子，会那么难熬。我甚至都不能看到两个情侣在一起的场面。”
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来，方仕南不自然的咳嗽一声，“爱上一个人，在一起，失恋，这些人人都会经历。我是知道的，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放到自己身上就看不开了。雅晴她为我做得太多太多，我知道她喜欢我。可是我总以为拒绝她，不给她希望，时间长了她就不会喜欢我了。我以为是对她好的，没想到结果却反而害了她。这辈子我都要过的不安。可是我会好好活着，我已经对不起雅晴一次，不能再辜负她了。她想让我过得幸福，我就努力幸福的生活。这样，若干年后我也有脸去等见她了。”
文明静静的听着，笑容渐渐爬上嘴角，“你能这样想很好。”方仕南突然想开了，文明觉得很欣慰。
“现在还有这样的房子感觉很奇怪吧？”
文明一直盯着爬满爬山虎的老式楼房，听到方仕南如此说，笑了，“虽不常见，也不奇怪吧。”
“很想住进去。”方仕南第一次露出渴望的神情。
扭头看过来的文明不由得怔住了。
动人……
这是他内心唯一所想到的形容词。
于是脱口道：“这么喜欢进去看看好了。”
“不了。”方仕南拒绝，“也不是很喜欢。”
露出那种表情竟然还说不喜欢。文明强拉着方仕南走进窄窄的过道。反正本来就是要去里面。
“你怎么？”刚刚文明使用钥匙打开大门的吧？“你说的房子就是它吗？”文明告诉他租的房子被房东租给别人后就拉着他来他住的地方。自杀前断了一切退路，一无所有的他也只能暂时住在文明家。
“开关在哪？”文明找了半天才找到灯绳，屋里亮起来他才回答，“是啊。”
“上大学那会儿家人怕我住不惯寝室于是在学校附近买了这套房子。”文明解释，“不过我没住过就是了。原来里面是这个样子的。”
住惯了大房子，文明一时还真不习惯这种类似隔间的屋子。这里的开关竟然都是灯绳，希望有卫生间。
“太好了，还有淋浴。这下我就不用费事找人装了。”文明喜滋滋的打开开关，水哗哗往外流，喜上眉梢，“净扬这小子还真是在照看这房子啊。”
文明从狭小的卫生间里出来，看见方仕南专注于墙面，问道：“你在看什么？”
“感觉它在呼吸。”方仕南指着正中央那面墙，那上画着一朵硕大的工笔牡丹，红色从花蕊处浅浅晕染至全身，在墨玉色叶子的衬托下娇艳欲滴。“活的？”真可怕，竟然有人可以把画画到这种程度。
看到如此震撼的画，文明不同于激动莫名的方仕南。第一眼惊艳之后他便恢复常态。让他吃惊的反而是牡丹旁边那一行瘦金体，“‘和我结婚吧’？这小子，真把我家当自己的了。”难道当年净扬拐到永彦，见证处就是在这里么？
其他墙也不可幸免吗？
文明紧张的四处查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之后他想杀沈净扬的心都有了。“竟然连一面墙都不给我放过。”画得那么好，他怎么舍得住？干脆变成展览馆得了。
这就是艺术生和理工生的代沟么？
文明无力的瘫倒到在沙发上。他猛然间想到：虽然墙上诡异的布满风格各异的画，还好家具健在。
“你打电话说在这里我还真是吓了一跳。”从学校赶过来的沈净扬对给他开门的文明说，“怎么样，这房子我照顾的很好吧？”环顾一下充满艺术气息的屋子，沈净扬很是得意。
可惜某人并不这样想，“我觉得你还是把它们都给我弄掉比较好。”
“为什么？我自认自己的画还是拿得出手的啊。你就这么嫌弃？文明，你太伤人了。”沈净扬作伤心状。
文明黑线。这家伙，表演瘾又发作了。
“永彦呢？打电话怎么关机？”
“哦，嫂子今天忙，他在哥家里看小宇呢。对了，哪天你去看看小宇，长得跟永彦真像。连脾气都像得不行。”提起可爱的侄子，沈净扬乐呵呵的说道。等他看到从里屋走出来的方仕南，忙站起来对他打招呼，“你就是小南吧，你好，我叫沈净扬，是文明的朋友。”
“你好。”方仕南握住沈净扬伸过来的手。
看出方仕南的局促，沈净扬笑着说：“你看我，都是自己人还来这一套。”他拉着方仕南坐到沙发上，主动套近乎，“我听文明说你读的法律系，永彦也是法律系。说起来他是你师兄呢。不过他不怎么喜欢这个专业，一直嚷着转系，后来在事务所干了两年才慢慢喜欢上了。其实我觉得律师这个职业挺威风的，虽然当初我不怎么赞成他读这个专业。”
“为什么？”方仕南好奇的问。
“因为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代文豪。我觉得不错，不过爸妈不愿意就是了。”
“那个有点……”文豪，还真是伟大的理想。
沈净扬却不觉得那理想有多遥远，“有志者事竟成嘛。不怕想的高，就怕没有想法。要不这辈子过得该多无趣。”
方仕南不由得点头。
文明说：“净扬，晚上在这里吃饭吧。”
“今晚我请你们，你两年没来C市，怎么说也要我做东给你接风。还有小南，初次见面我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
文明犹豫。
沈净扬拍拍他，“这也要争啊。我一点心意嘛，你难道忍心拒绝？”
是啊，这么多年的铁关系，谁请谁不一样吗？文明点头同意。
吃过晚饭回来，文明帮着方仕南收拾从房东那里拿过来的行礼。
“沈净扬是C大的老师？”期间，方仕南问道。
“是啊。净扬是毕业留校。”文明没想到方仕南会对沈净扬感兴趣，“他是他们系的人才。”
“那他和商永彦……”
“是你想的那样。墙上这些画就是净扬为了跟永彦求爱特意画的。”所以他才想要去掉它们，谁都看的出那些画所表达的浓烈感情，真怕方仕南看多了不舒服。
不过，这应该算是净扬和永彦珍贵的纪念吧。
“所以你才不排斥同性恋？”身边最好的两个朋友就是，所以他才会那么自然的看待同性恋。
文明笑了，“即使不认识同性情侣我也不排斥同性恋。同性恋只是性向不同而已，不过是还有很多人的观念改变不过了罢了。”
“那要是让你当同性恋，你愿意吗？”问完方仕南心想，他干嘛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久之前，柯雅晴也如此问过。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一时想不起来了。但是他知道现在他会怎么回答。
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决心，文明坚定的说：“那从这一刻起我当同性恋。小南，你是无意也好，有意也好岔开我之前的话。我是真的想要照顾你，想要爱你。我说不清楚对你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是看着你这么痛苦的活着，我很难受。小南，我想要你开心，想要你没有任何负担的生活下去。既然无可避免要走这条路，我和你一起。有个人在身边互相扶持着，总是会好走一点，不是吗？”
告白的话说出来，文明心跳的厉害。他很想抓住点什么让自己冷静下来。正好方仕南的手就在眼前，想也不想的一把抓住，然后十指扣紧。
从很久以前文明就一直在想，有没有一双手，是他可以握一辈子的？明明都绝望了，如今为什么突然之间又如此渴望？
是喜欢吗？还是仅仅只为同情？
“你放……”这种握法太暧昧，方仕南着急的想要挣开。
一拉一扯间，相扣的双手反而贴得更紧。
谁的眼里是惊慌失措？
谁的目光坚定执着？
而谁的脸又比谁的更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