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九漓》倾翊

30、第三十章

　　青渡后山有个洞口，洞口边杂草丛生，藤蔓随意的耷拉在洞口上方，四处都是乱石，看起来也已荒废许久。洞内能听的见水流的声音，而伴随的还有些老鼠“吱吱唧唧”的声音。里面只有一束光，一直照向洞内深处。最深处，有块巨大的石头，石头上困着一女子，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扣在了石头上。头发也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有些处破了，像是被打了一般，可却没有伤口。
　　岸九漓吃力的睁开了眼，眼前的景象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楚。试图动了下手跟脚，却完全被困住，不得动弹。她记得她下山，然后被人打晕了过去，怕是那人功底深厚，不然有人跟踪她，她又怎会不知晓。
　　使出力气想将困住手跟脚的扣环弄断，却不得目的。岸九漓抬头一看，她后背的这块巨石上有张符纸，上面的图案她也未曾见过。只觉得这地方好像就是为她准备的一样，明明从未待过，却有一种不属于自己的熟悉感。她确定自己是第一次来青渡，但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
　　“妖女，醒了？”
　　光线直射眼睛让她看不清向她走来的人的模样。
　　直到那人再近些后，她才看清，是个老头。岸九漓看了看他的着装：“掌门？”
　　“不知你是还记得我？还是说眼力好呢？”韩枫摸摸胡子。
　　岸九漓皱眉，并未觉得眼前人眼熟：“我们见过？”
　　“见过，很早以前就见过。当初你也不是像现在一般被困在此？不过是当年我疏忽大意，让你跑了罢了。不然，你现在也没机会见到祁故。”韩枫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头突然胀的很，就连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她甩甩头，想要清醒点。却不想头变得越来越沉。
　　“反正如今你也绝不可能再次从这跑走，不如让你全部知晓，也无妨。”
　　听完这句话，眼一沉，视野就全黑了。岸九漓静静的被困在那，像睡着了般。
　　天宫沉浸在一片喜红的喜悦当中，四处都是欢乐的气息。各仙官聊着天，悠哉悠哉的下着棋，作着画，采着花，不亦乐乎。今日是玉帝娶亲，这未来的王母娘娘听说是来自遥远的北方，而其原身是朵花。
　　她唤作耿烟，也是同未来的王母娘娘一同来的，她可是未来王母娘娘的好朋友，这朋友大喜之日，没了她怎行。而她的原身是块石头，天天吸收日月精华而得人形。耿烟第一次看到这世界时，便看见了朵艳红的花，那花说，她唤作朱砂。
　　耿烟坐在大殿上，这里的白玉，玛瑙和翡翠，都是她在北方从未见识过的。北方的妖怪没那么多讲究，天天随心活着，便是极好的事。她把玩着手中的玉杯，上面刻着花的图案，纹路精致到闭上眼一摸，都能知晓是朵花。在此处坐久了，难免有些乏，只能不停听见有人报哪位哪位仙官来贺喜了。她想象中的仙官，都是那种皮囊好看，脾气也好。可如今亲眼所见，却令她大是失望，这一个个的，倒还不如北方的妖的皮囊。
　　“御酒仙官到——”
　　正准备起身，朝着殿门一望，一男子走了进来。她上下打量着。男子一身藏蓝长袍，似流水瀑布的发丝懒散的搭在肩上，那双眸子好似会说话般，尤为好看的，是他那双手，那手比女子的手还要好看。一根根如玉般，就像是个观赏品。
　　男子好像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朝她这边浅浅一笑。
　　耿烟勾起嘴角，笑着盯着这御酒仙官。世间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呢，虽说比不上北方男子的粗犷，但这种看上弱不禁风的，倒也蛮顺眼。
　　“铩羽仙官到——”
　　这话一出，殿门口漂浮的云竟都散开了，好像在为来者让路般。男子身着月白色的长袍，长袍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袍上，只稍用一条白带子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他的腰间有把剑，还有块至纯的玉佩，上面刻着两个字“祁故”，想必是他的名字罢了。
　　耿烟看着祁故，她曾听朱砂讲过，说在天界的仙官中，最不近人情的就是铩羽仙官。原本铩羽，是出自铩羽而归，而铩羽而归是指一个人失败后不得志而回归，本不是什么好的词。但自从一个唤作祁故的男子当了铩羽后，天宫战功赫赫的第一从战神变成了他，就连玉帝也要给他几分薄面。但这铩羽仙官不近人情，永远只会冷眼看人。
　　如今看来，这铩羽仙官也着实如朱砂所说，就连云都给他让路。岸九漓撑着下巴，目光移到了祁故的那块玉佩上，不知怎的，只觉得好生吸引她的目光。
　　离玉帝和朱砂的婚宴开始还有段时间，而这该来的仙官倒是早早的都坐齐了。喝酒谈天，看上去同凡人没什么区别。仙女和仙童端着盘子上上下下，忙的头上开始冒汗。
　　耿烟拿了个葡萄，抛进自己的嘴里，咬了咬，随后把皮给吐了出来。她四处张望了会，悄悄的起身，准备到别处逛逛。这好不容易来了次天宫，怎能被困于大殿里不出来走走呢。再说了，时间还有会，她也赶得回来。
　　漫无目的游荡在云与云之间，偶尔用脚划划云，将原本整整齐齐的云变得乱糟糟的。耿烟自己也不知道瞎晃悠了多久，只是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座大殿，殿上有块匾，上面刻着月老殿。
　　“月老？”她笑笑，“就是那个掌管姻缘的老头儿吧。”
　　许是因为今日是玉帝大喜的日子，月老殿显得无比冷清。耿烟探出脑袋四处瞄瞄，刚准备踏出一步，却被人拍了脑袋，惨叫一声。
　　“谁啊？”一转过身，便看见了个矮矮的老人家。耿烟伸手抓那老人家的胡子，却被老人家躲了过去。
　　老人家朝着月老殿里走：“小姑娘，你不去喝玉帝的喜酒，跑到这来作甚？”
　　“离开始还有些时辰，不急。唉？小老头儿，你怎么不去喝喜酒呢？”耿烟只觉得这老人家亲和，没什么恶意，连忙跟上前去。
　　老人家推开殿门，掀起一阵尘烟来：“哈哈哈哈哈，小姑娘，你不是天宫的人吧。我的职责是每日每夜给凡人牵红线，这差事，在天宫里可是最不受待见的。神仙不可有七情六欲，不可喜欢上人类，也不可喜欢上妖怪，只能同神仙联姻。”
　　“那朱砂呢？她跟我一样也是妖啊？可是玉帝还不是娶了她。”耿烟看着殿内上上下下都是乱糟糟的红线，还有刻着人名的牌子，不由觉得好玩。
　　月老小心翼翼的踏进来，生怕踩着了哪根红线：“妖若过了自己的命数，再潜心修炼，也是可以成仙的。”
　　“那朱砂现在是仙了？”耿烟问着，玩弄着一把红线，看准了祁故的牌子，又想起那张臭脸，便随手一丢。
　　月老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小姑娘你的命数，也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