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九漓》倾翊

24、第二十四章

　　大雪从空中降落到地上，本就铺上层白色的地，仿佛与这下雪的天融合在了一起。岸九漓同祁故一路上都在跟着那骨妖走，那骨妖仿佛知晓功力不及身后二人，也只能在胡同里打转转，企图甩掉身后二人。
　　岸九漓跟着有些烦了，直接跳上了墙的顶端，俯视那骨妖。这样一来，不论那骨妖往哪跑，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那骨妖发现她在墙的顶端时，也干脆不绕了，竟跳上了她的对面。骨妖妖娆的看着道士与面前的女人：“妖怪什么时候帮着道士收妖了？这还真是奇闻啊？”
　　“你害了人，就该死。”祁故拔出剑，跳到骨妖的身后。
　　骨妖娇柔的笑了笑，柳腰缓缓的摆着，踏着小步子，抬脚时，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嫩白的腿，她临近岸九漓，伸手在岸九漓脸上轻轻带过：“姑娘，你与奴家同是妖怪，如今却同一道士来一起捉我。莫非，你是喜欢上这道士了？不过，姑娘你知道吗？人类不可信，而道士更加不可信。是，奴家承认将这身体原本的人给杀了，可是她已经是将死之人，不过时间长短问题。姑娘，奴家想你也该知道，骨妖是人骨吸多了尸气而有了生命。知道奴家为何说道士不可信么，那是因为啊，奴家生前，就是被道士给辜负了，而奴家的皮肉还被那道士给剥取了呢。奴家如今可是好心劝你，身为妖怪，就别和道士走的太近，更何况，还是青渡的大徒弟，那将来，可是要继任掌门的呢。”
　　“我想你搞错了，‘喜欢’这二字我一窍不通，更别谈什么喜欢别人了。”岸九漓突然抓住她的手，直接狠狠往地上一丢。外面的躯壳果然就不动了，里面飘出白烟来，她刚想动手，祁故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壶子，直接将白烟收了进去。
　　那白烟在进去之前说了一句话：“哈哈哈哈哈哈哈——姑娘你可记着今日的话，切莫喜欢上别人，特别是道士。”
　　从墙上跳了下来，也不去管那躺在地上的尸体，岸九漓沿着方才进胡同的路，走了出去。只有祁故站在原处，他很不喜欢那骨妖说的话，一句也不喜欢，尤其是“切莫喜欢上别人，特别是道士”。
　　不知不觉，竟已经到了上元日。夜晚时，各形各色的人在桥上观赏这漂浮在水面上的灯笼。社火、狮子、龙灯、高翘、彩船，也相继在街市出现，红红火火，有说书的还念上了诗：
　　“恰恰元霄两脚垂，天风为我扫除之。”
　　岸九漓依靠在桥边上，祁故站在她身旁。她看着水里漂浮的灯笼，不由觉得心情甚好，施了点小法，让萤火虫围绕着这些灯笼，好像在守护着这些灯笼。
　　“以前有位姓华的公子，唤作华春南。他还有个妹妹唤作华夕。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爹娘。华春南极会做灯笼，从他手里做出来的灯笼，拿到街面上，一下子就被买光了。他为人诚信，从不说谎。他待人稳重，从不轻浮。街坊们都说他好，手艺好，人也好。可是他的妹妹性格却及其古怪，不善与人交流，性格也比较阴暗。也是因为他妹妹性子，总会有小孩子向他妹妹丢石子，说是不爱说话的小怪物。自那以后，华夕再不敢出门，一直待在屋子里。华春南他不嫌弃自己的妹妹，反而对她更加照顾。也许是因为有一个妹妹要照顾的原因，华春南一直未娶。纵使没了爹娘催促华春南成婚一事，街坊们也会时不时催促两句，甚至帮他介绍亲事，可是他一直拒绝。还是像往常一样照顾他妹妹，做着灯笼。但这样一久，仰慕华春南的女子们就对华夕心生恨意，都觉得是因为华夕，华春南才无闲娶妻。于是那群女子花钱雇人，让人将华夕从屋子内带出来，折磨完后，再带回去。那群女子原本以为没什么事，也不会出人命，可是令她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华夕竟因为过度惊吓而昏死过去，尸首还被山里的豺狼虎豹吃的只剩下断臂。华春南知晓此事后，四处寻找杀他妹妹的凶手，最后得知，竟是那群女子。起初他只是关了店铺，不再做灯笼，没想到来年他竟然娶妻，而且娶的是那群当年害死自己妹妹的女人。那群仰慕他已久的女人听到这等喜事，都开开心心的嫁给了华春南。令人畏惧的是，在新婚之夜的晚上，华春南再次拿起了起初裁制灯笼的剪刀，他将这群女人全部杀死，并将她们的皮给剥了下来，制成灯笼，放在他妹妹的灵位旁。自那以后，他做的灯笼，一直用的都是人皮。其实华夕在很小的时候，是个很开朗的小女孩，但是因为见证了爹娘的死，她开始变得阴暗。而华春南是我亲眼看见的第一个进入十八层地狱的人，他的妹妹倒是投胎转世了。一旦进入十八层地狱，则永世不得超生，与恶魔为舞，与黑暗为友。”岸九漓至今还记得华春南进入十八层地狱的样子，他不怕，他一点都不怕，反而有点释然。
　　祁故听完，不知作何感想。
　　她忽然变出个灯笼来，上面绣着山山水水。岸九漓拿着灯笼轻轻放下去，那灯笼便顺着水流流向远处，直到再也看不见。
　　“世间可怜人那么多，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无暇去管。官府腐败，没有正廉。天灾人祸，不保安全。何时才能闲来一个盛世，如今看来，也只有等。”声音从船上传出，是男子的声音。
　　她皱皱眉，那男子离她也算有些许距离，竟将她方才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想必听觉甚好。岸九漓纵身一跃，飞向那艘船，站了上去。
　　遮挡的帘子被只手掀开，从中走来白衣男子。相貌极佳，可那身白衣却同周围的红灯笼格格不入，尤其是那双的眼睛，根本没有一丝光彩，全然的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