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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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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成了帝王,头戴金冠,身着龙袍,手持一把青铜剑,飒飒凛然,挥剑斩敌,荡平九州,统一列国。
后来那把剑因染血太多,成了魔剑,被他亲手封印了起来。
梦境虚虚实实,场景也是任意切换,毫无逻辑。
前一刻,他还是万民跪拜的帝王,眨眼间却成了阶下囚,浑身是伤,被锁于笼中,琵琶骨被钉上了铁钉,生了锈的铁链子穿透脚踝骨,随着车轮的碾动,铁链子咔啦啦直响,鲜血淋漓。
紧接着,他匍匐在厚厚的雪地上,手肘撑着地,缓缓向前爬去。
长街夕照下,自他身后蜿蜒出一路血印子,但很快又被风雪盖住。
场景再次切换,他躺在血泊里,身体里的血仿佛要流尽了般。粘稠腥气的血充斥着感官,他闭着眼,任由意识逐渐涣散下去。
迷迷糊糊间,他看见一道青光冲天而起,强劲的剑气卷起漫天飞雪。
青光落地,化作一名青衣男子,而那男子相貌和他一模一样。
青衣男子走到他跟前,俯首蹲下:“从此,我就是你,而你就是我。”
*
“快,快传大夫,快让王大夫来看看小少爷的的温热是不是退了?”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随着丫鬟脚步声远去,陆安眼皮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看着面前面容姣好的妇人,他眨了眨眼,又重新闭上。
美妇人一愣,忽地热泪盈眶,抱住陆安便开始嚎:“元宝儿啊,娘亲的小元宝儿,你可算醒了。”
陆安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圈入了美妇人柔软的胳膊弯里,倒还好,没被按进胸口窝。
虽然是他亲娘,但他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他前世死时,已三十二。
陆安抬起头,嗓音干哑地叫了声:“娘。”
这声“娘”一出口,他眼眶微涩,差点没出息地哭出来。
“娘的好儿子,你可算好起来了。”陆夫人将他搂得更紧了。
眼见着避不过,陆安干脆顺势埋进了陆夫人怀里,反正是自己亲老娘,反正他现在才十二岁,还是个青葱少年。
正打算心安理得地享受他亲老娘温暖的怀抱,但一想起他前世的名声,他怕这一世再传出他和自己老娘……
不!不能!不可以!
他立马坐直身体,手撑着床往后缩去,与陆夫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元宝儿,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陆夫人见状,急忙拉住他的手,一脸关切地问道,眼中满是诧异。
陆安摇摇头:“娘,我没事,就是有点疲惫,想再睡会儿。”
他不光疲惫,脑子还很乱,他需要理理思路。
眼下状况,他应该是复活了,且还是回到了二十年前,他大病初愈的时刻。
不一会儿,丫鬟翠云领着王大夫走了进来。
王大夫一番望闻问切,抚着胡须对陆夫人点头含笑道:“嗯,陆三少身体已无大碍,再调养个几日便能恢复如初。”
一番道谢后,陆夫人命丫鬟将王大夫送了出去。
陆安躺着继续休息。
*
雨晴烟晚,春山如黛。
帝都镐京,被笼罩在一片翠色烟幕中。
清润的外衣下,让人沉睡在安宁的假象中,谁也不会想到,不出十年,玄商便狼烟四起,诸国混战,这片繁华的大地将沦为一片焦土。
垂暮之年的玄商王将权衡之术运用得炉火纯青,他自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实则,这座历时七百多年的大厦,已然倾斜,立于风中摇摇欲坠。
只是,谁也看不见罢了。
陆安调养了三日,便能下地蹦跳了。
他们陆家是将门世家,他从小习武,身体底子本就比常人要好,一场温热也只是让他消瘦了些,未伤根本。
他伸着懒腰走出东院,微一弯身跨出月门,顺手折下月门旁的一枝桃花。
他拈花一笑,一抬眼,便看见迎面走来位风情少妇。他转身欲走,脚刚转动了下,便被少妇叫住了。
□□是他大嫂,闺名容秀,也就比他大四岁,刚过门不到半年,是户部尚书容启之的小女儿。
虽然容秀嫁进他们陆家才半年,但其实他还在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了容秀。
容家与陆家是世交,容秀和陆安的二姐陆婉同岁,两人是手帕之交。
容秀经常来陆家玩,陆婉也经常去容家。
两家孩子互相都熟悉,这个跟那个好,那个跟这个好。
只是后来……
回忆起前世,陆容两家反目成仇。容家败落,而陆家……
陆安眼神一凛,转身便走,装作没看见容秀。
“元宝儿,你跑什么?”容秀上前一步拉住他袖子,“刚大病初愈就急吼吼地乱跑,还不快些回屋歇着去。”
说罢,她便准备去搀着陆安的胳膊。
“大嫂。”陆安如避蛇蝎,眼中闪过一丝嫌恶,赶紧退开几步,离她远远的,“我身体已好了,娘亲准许了我可以在院子里走一走。”
“你呀,才刚好就闲不住。”容秀嗔他一眼,“正好我要去娘亲那里请安,你也随我一道去吧。”
“不了,我还有事找二哥,就不随大嫂一道去了。”
前世,这女人偷人,给他大哥戴绿头巾,还栽赃于他,害得他声名狼籍。
陆安刚到陆二公子陆远那,便有小厮过来传话,让他们去陆侯爷的书房。
屁.股还没坐热,陆安又跟着他二哥陆远去了陆侯爷的书房。
陆侯爷正在书房练字,兄弟二人正要行礼问安,陆侯爷一抬手:“罢了,坐吧,让你们过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陆安正要坐下,闻言,刷地下直起腰。
陆远也没坐,看向陆侯爷:“爹,您说。”
哥俩都以为是要打仗了,脸色都沉了下去。
陆侯爷搁下笔:“晋云山下云鹿书院,开院收学子,我已给你俩报了名。”
陆安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陆远却惊得一跳:“爹!”
“行了,出去吧,多读书练练脑子。”
陆远还想反抗,陆安拉了他一下:“二哥。”
兄弟两人跟陆侯爷行了礼,一起走出书房。
走出正院后,陆远踢了脚旁边的树:“爹也真是的,咱们陆家是将门世家,让我们去什么书院。跟那些文弱少爷一起念之乎者也,没劲!”
陆安轻笑了声,没说话。
若搁在前世,他也不愿意去,当场就能跟他爹干起来。
然而重活一世,他确实该练练脑子。
否则,也不会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想到前世,想到那个人,陆安眼中泛起戾气。
那人真的是可恶至极,男扮女装,替妹妹嫁入陆家,做了他陆安的正头夫人。
结果,成婚之夜,他才知道自己娶了个男人。
偏偏,他还不能对外说,否则就成了整个镐京的笑柄。
这一世,呵,他要把那男人折磨够本。
至于裴炎止,不过就是与他政见不和,朝堂上处处与他作对,倒是没有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