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
第一章
睁开眼，入目的一片昏暗让素青辞怔愣了片刻，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刻他已不再身处云琅峰上的剑冢之中。
赤足踏上木板，些微的凉意自足底缓缓渗入四肢百骸，披散着的墨黑发丝自瘦削的肩头乖巧地垂自膝弯。
他掀开卧室的帘布，并没有清晨的阳光跃入室内。阴云密布的天穹之下，雨丝密布，于高处望去，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烟雨朦胧的水汽中。
素青辞看着黑沉沉的窗外，又发了一会儿呆。
临出门前，素青辞按着师傅的吩咐，很听话地在胸口放好了对方给的符箓。
晨间的公寓电梯里，只倚着一个懒洋洋打呵欠的西装男，15层停靠的铃声叮地响起，半晌却始终不见有人进来，他一脸迷惑地摸着头发，思忖着是不是又有哪个熊孩子在恶作剧，浑然不觉不远处的电梯门前，已经悄无声息多了个执伞的身影。
「入红尘」
一楼到了，困倦的西装男正要出去，忽觉袖口微微一动，似是有清风拂过。
“好香。”
他眨眨眼，鼻端不知什么时候萦绕着一股淡雅怡人的清净香气。
“管理员在电梯里换清新剂了？哪个牌子的，得去问问。”
此时，素青辞已经撑开伞面，迈入屋外的连绵雨幕。
雨势并没有打扰这座年轻城市的苏醒。
街上的摊贩们早早撑起了巨大的伞布，摆弄着身前散发着香气的各色早点。上班族和学生行色匆匆的路过，或是在临时搭起的小棚里喝上一口热腾腾的豆浆，疑惑是将其往袋子里一塞，要赶那永远挤满了人的地铁。
大人，小孩，壮年，老人，男人，女人，交谈，对话，嬉笑，埋怨，不出尘，不脱俗，满满的红尘之气，热闹喧嚣，但并不叫人生厌。
「体百态」
白衣黑发的男人执着纸伞走过闹市，面前的一切尽入眼底，却并无一人的视线于他身上停留，如同浮生绘卷上逆向而行的过客。
直到——
牵着幼童的妈妈用吸管捅开热牛奶的包装，交托孩子的手上，孩子半天没有动作，小小的脑袋半仰着，未经世事的澄澈眼底倒映着一道颀长的素白身影。
对方前进的步伐微顿，修长的手指抵于唇前，眸光流转，像是在诉说着无声的请求。
孩子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巴。
“宝贝，怎么了，这不是你最喜欢喝的牛奶吗？”
见稚子反应的妈妈眉头紧蹙。
一直盯着那道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的孩子回过神，软糯的童声里带着似有若无的恍惚与欣羡，“妈妈，世界上原来真的有神仙啊......”
“小孩子在说什么胡话呢。”
年轻的母亲笑出了声。
“我没有胡说，真的有神仙哥哥刚才走过去了！”
“好啦好啦，不管什么神仙哥哥神仙姐姐，先把牛奶给我喝了。”
“——妈妈真笨！”
被随意敷衍的孩子鼓着脸颊，苦大仇深地接过了牛奶。
****
“我说姚凌啊，你以后可不要在追那什么小鲜肉老腊肉了，等你见到我们新队长，保证你把他们丢开八百里，真的，那颜值那气质，整个娱乐圈捆一起也不够他一个人打的！”
“呵。”
一脸嫌弃地斜睨了眼李子睿，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卷了卷发尾，语气清淡，“新、队、长啊，也不知道是谁昨天还拍着胸脯保证破军小队永远只有一个队长来着。”
滔滔不绝的某话痨顿时卡了壳。
“那、那是——”
李子睿支吾了半晌，回忆起昨夜在他纯纯少男心上跳了一段雷霆霹雳舞的画面，默默捂脸。
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吗？
“美色当前，这小子说什么我都不奇怪。”
二人身后传来了另一道男声。
“队、队长！！”
“啧，干啥呢，怎么两个人都是一副被雷劈的蠢样子。”
姚凌下意识地低头确定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七点五十分。”
“要是没有任务，队长你平时不是雷打不动的九点上班吗？”
入职半年以来，对陆廷谌惫懒性子深有体会的李子睿忍不住问道。
居然提早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来上班，天上这是要下红雨了吗？！
“杵在门口是要当门神吗？细胳膊瘦腿的，绑一起还不够我一个人揍的。”
用工作证打完卡的陆廷谌一回头就见俩倒霉孩子还像呆头鹅似的在那立着，只觉得手里一阵痒痒。
“您这话说的，整个北斗里单打独斗能胜过你的也没几个啊。”
第n＋1次被吐槽战力值的李子睿适应良好地打了卡，“天可怜见的，来到破军这么久，我可算是见到你排在打卡表第一——欸？”
又翻了翻电子屏，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李子睿纳闷道，“这个棠溪是谁啊，我们队里有这号人吗？”
“有没有这人，进去不就知道了。”陆廷谌伸手打开了门。
空空荡荡，不见只影。
“资料室的门开着。”姚凌发现了异常。
“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来路。”
李子睿轻声嘀咕着，来到资料室门前一把推开。
古朴的方桌前，安静阅读手中物本的素青辞因着突如其来的动静而抬眸，纤长的睫毛箍着墨画般的瞳眸，清凌凌的眼底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却无端叫人不敢直视。
“——打扰了！”
李子睿90°弯腰鞠躬后轻手轻脚地合上了屋门，旋即默默面壁自闭。
“你们两个，该不会早就......”
“你个小睿智，强子和忠叔不在，破军小队的成员除了我们三个，剩下的不就是那位新队长吗，还猜什么猜。”陆廷谌对这货的智商绝望了。
“执棠溪以刜蓬兮,秉干将以割肉，古时棠溪之地出宝剑，因之而闻名，后来亦把棠溪做剑之代称，我听说咱们的新领导便是修剑的，用这名讳做代号也不稀奇。”姚凌的发言充分显示了作为学霸的优越。
“......”
还没等李子睿从强烈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办公桌上的电脑传来了接收文件的滴答声。
原本还半蹲着自闭的李子睿顿时像是膝盖上装了弹簧般跳了起来，“这是——”
姚凌拖过办公椅坐下，飞速打开邮箱，她的眼底倒映着屏幕的荧光，褪去领家女孩般的稚嫩，显得分外冷漠干练，“天枢总队直接下达的新任务。”
“内容。”
“《关于数省多地少儿失踪案件调查报告及分析》”
姚凌干巴巴地念出了文件上最显眼的标题，心中的预感愈发不详——和精怪鬼魅扯上关系的被害者，下场一般都不会有多好。
“失踪案这事我也有听说过，我隔壁大爷说他的好兄弟的朋友家不久前就丢了孩子，年纪才三岁，竟然是有非人因素作祟么，真是造孽。”李子睿直嘬牙花子，一张脸皱成了团。
盯着电脑屏幕的陆廷谌忽然视线微移，很快又转了回来，“继续。”
文件上的内容繁杂，姚凌拖拽着鼠标似是一目十行地扫过一遍，很快便将内容总结成简短的几句话，“一直到第十三起失踪案发生前，因为是跨省作案，警方都只将其当做普通的儿童诱拐事件，并未联案调查。”
“第十三起失踪案的家庭装有监控，镜头显示失踪幼儿是在卧室凭空消失，案犯案并未留下任何痕迹，非人力能及，遂上达消息至天枢总队，后转交负责情报消息的禄存小队。”
“并案调查显示，失踪少儿的房间除却过于潮湿外，并无其他阵法，灵术，阴气，妖气等异状，初步怀疑是水类妖物的天赋神通。”
“截止目前，确定与妖物作祟有关的失踪儿童数目达三十四人，未确定数目四十人，确定数目中男性十六人，女性十八人，年龄最大五岁，最小二岁，除年龄外，受害者特征未明，生死......未知。”
讲到这里的姚凌口语气艰涩，“灾变等级厉级，优先程度最高，由武曲、破军两组武装行动队配合专项人员调查，一切以人质的生命安全为第一要务，必要时接受谈判。”
“见鬼了——七十多个最大才五岁的孩子。”李子睿压力山大地长吁了一口气，“我要是亲属肯定巴不得把那作妖的东西给活剐......噫，队长，这么重要的文件，就我们三个人，不去通知那位，好像不太好吧。”
“无妨，我已知晓。”
他的身后有男声传来。
正是由怀中抱着几本厚重书籍的素青辞发出。
乌发白袍，大袖委地，他无声地立于一隅，便令那处成了一道风景。
“！！！”
“人家早八百年就推门出来了，就你小子这警惕性，真要硬碰硬的搏命厮杀，一百次都不够你死的。”看着李子睿那一张呆脸，陆廷谌的舌头一如既往的毒辣。
“......总之，最后一起案件的发生地点是离我们X城很近的富光村，地址我已经发到队，咳咳，副队手机上了，你们可以上车再确认。”
终于得见素青辞容貌的姚凌正如李子睿先前所想的那般，怔怔然出了会神，不过沉重的案件显然让她的花痴心思收敛了许多，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同去。”
将手中书册放回桌面的素青辞忽然开口说道。
正从兜里掏汽车钥匙的陆廷谌瞥见素青辞背上剑囊，不知怎的，突然脑袋一抽，“御剑？”
素青辞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想了片刻，缓缓摇头，“不识路，会误事。”
陆廷谌因为他的坦荡噎了一下，忽然想到昨夜其人晚至，忍不住试探道，“那昨天夜里......”
“绕城一周，妖气爆发方才寻至。”素青辞回答得十分诚恳，语气中微带歉意，“飞剑导路，不好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