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望》夜影清寒

19、第 19 章

　　高楼大楼高耸入云，朱漆红柱至今不褪色。门口十一座石狮子经历过多少年风吹雨打依旧傲然而立，气派的十扇大门一字排开，可以想象当初盛极的景象。

　　越过石狮子，踏上门前的阶梯，看着面前的大坝子自心中生出了一股渺小感。

　　阶梯上长了许多青苔，不少杂草从石缝中生长出来，绿色的生机却昭显示出了浓浓的颓败感。明明是大热的天却有一种不舒服的寒意，这种感觉让遥夜有些不舒服，紧紧的跟在世幽的身边。

　　刚走到门口，遥夜怀中的猫便一下子朝门跳了下去，爪子一碰到门就开了。顿时一股阴凉的寒意扑面而来，让人脊背发凉。

　　屋内光线不足，纵使白天也看不太清楚，武兵奇下令，“将所有的门全都关上”

　　话音一落，衙役便将所有的门都打开了，太阳光射进屋中，顿时屋中都亮堂了一些。

　　遥夜跟着世幽进了书局，交错的楼梯，放满墙壁的书籍，角落里长满了杂草，成了屋中唯一鲜艳的色彩。

　　突然，一道微微发颤的清丽男子声音传来，“你..你们是谁？”

　　面前的人衣着破旧，骨瘦如柴，脸色苍白异常但看得出是是一个清清秀秀的少年，约莫七八岁的样子。

　　遥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拉住了世幽的袖子。

　　武兵奇皱眉着头看着突然出声的遥夜，“你在和谁说话？”

　　遥夜疑惑的指着少年说道：“他啊”

　　武兵奇看着遥夜指着的空气，微微有些颤抖的拉住了王捕头，“啥也没有啊？”

　　“你们也看不见？”遥夜看着面前的人，惊讶的问了后面的衙役。

　　衙役戒备的紧紧围在一起，齐齐的点了点头。

　　少年的眼中的戒备也很是明显，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压迫着他，让他浑身止不住的发颤，“我..”

　　遥夜仔细的朝少年看了过去，只见那人确实是飘在空中的，脚离地有两三寸远，只是因为他比众人都矮，才没有及时发现。

　　此时遥夜怀中的小猫大叫了几声，在空寂的屋中显得格外的渗人。武兵奇连忙朝遥夜靠了靠，着急的低声吼道：“他是妖啊，大师，快收了他”

　　遥夜紧紧的拉着世幽，有些紧张却没有害怕，看向那少年问道：“你是妖？”

　　那人不自觉的往后躲了躲，他发觉了压迫他的力量来自面前这个冷漠的黑衣人，那股力量有种他会随时被撕碎的感觉。一听到说收妖，心中害怕连忙解释，“我不是妖，我是人，我是个乞丐，我在这里等我哥哥，他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了”

　　“哥哥？”遥夜不知怎的就想起来在光明客栈死去的那个小乞丐，看着少年真挚的模样，突然有些难过，他应该还不知道他哥哥已经死了，或许他连他自己已经死了都不知道吧。

　　少年点点头，眼中掩不住的担忧，“那天他很高兴的出去了，还说找到办法治我的病了，但那天过后他再也没回来了”

　　遥夜看着少年漂浮的脚，不知是安慰还是叹息了一声，“或许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少年的眼睛突然焕发出了熠熠的光彩，“真的？”

　　遥夜点了点头，“真的”

　　话音刚落，只见书局内由远及近焕然一新，布满灰尘的楼道焕然一新，影影绰绰的出现了许多人的身影，鲜丽的颜色中少年哀嚎一声便化成了一阵风，霎时就没了身影。

　　屋内逐渐明亮了起来，人影晃动之间喧哗不已，就好像回到了破败之前的墨馨书局。梅兰竹菊盆景栽的到处都能看到，楼中全是轻纱的布置，看起来很是雅致。

　　楼中央有一个戏台，漂亮的姑娘正在台上跳舞，一旁的轻纱帐中有袅袅琴音飘飘而出，台下的人闭目细听，跟着琴音摇着头，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就是这般美景却吓得一众捕快举着刀连连后退，“大..大人”

　　武兵奇看着兴盛的书局，同样惊诧不已，“遥夜，这是怎么回事？”

　　遥夜自己都惊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世幽，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世幽看着从面前走过的人影，淡淡的说道：“追忆术”

　　追忆术，是能回到过去的法术。回到过去，参与过去，却不能改变过去。

　　遥夜脑中突然多了一些记忆，“进入术法的人必须等到施法人结束才能离开”

　　武兵奇一愣，“如果不呢？”

　　“必死无疑”遥夜说完之后，连忙捂住了嘴巴，他根本不知道答案，那话似乎是不受控制般从他口中说出的。

　　但武兵奇显然不知道，吓得怔了一怔，“那我们就只有等着了？”

　　遥夜道：“施术人也在术中，而且一定在最初的地方，只要找到他，就能破阵法”

　　现在就是最初的地方，也就是说施术人就在墨馨书局中。

　　武兵奇转头看着书局中走来走去的人，上上下下不下千人，“怎么才能找到施术人？”

　　遥夜紧紧的捂住嘴巴，他可不能在乱说了。

　　世幽瞥了他一眼，抬脚就往前而去。遥夜连忙去追，“世幽”

　　遥夜一跑，武兵奇带着一大队人马也急忙跟了上去，躁动的声音引得楼上楼下的人全都看了过来，窃窃私语，“衙门的人怎么来了？”

　　“最近沐二小姐正在择婿，估计和这事有点关系”

　　遥夜追上世幽的时候已经到后院了，院中栽满了一颗颗的银杏树，错落有致，霎是雅致。

　　一院子的丫鬟都没有拦住世幽，只能骂道：“你这人怎么..”

　　丫鬟刚要骂人遥夜就连忙拦住了她，“不好意思，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什么人？”丫鬟狐疑的问道。

　　遥夜想了想，“沐朝华”

　　丫鬟闻言一脸戒备的看着遥夜，“你找二小姐做什么？”

　　遥夜温和的笑了笑，“学识浅薄，想找沐掌柜探讨一下学问”

　　丫鬟有些不耐烦，“什么乱七八糟的，没空没空，赶紧走吧”

　　遥夜拉了拉世幽，“走吧”已经转身了却没有拉动，又转过身，却看见世幽正看着一个小阁楼。

　　遥夜顺着世幽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小阁楼上走下来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中年女子，面容姣好看起来竟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是谁。

　　丫鬟也看到了她，也顾不得遥夜了连忙过去质问道：“你是谁，是怎么上去的？”

　　女子四处看了看，虽然笑着却隐隐带着哭腔，“抱歉，我走错地方了”

　　世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向外走了出去，遥夜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世幽，她是谁？”

　　世幽没理他径直走到一个书院中，顺着楼梯上了五楼，坐在一个能看到楼下的位置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看着书院里的人。

　　遥夜看得奇怪，“世幽，你都不着急？”

　　世幽转头看了一眼遥夜，“有什么好着急的”

　　武兵奇带着人也想上楼，一个儒雅清和的男子拦住了他，“这位大人，你们要上楼得要卸下武器”

　　武兵奇知道这些人其实早就已经死了，心里瘆得慌，压根不敢让人靠近他，也不敢让手下的人丢下武器，连忙摆摆手，“不必，我们就在这里找个地方坐就是了”

　　男子点了点头笑道：“大人请便”

　　武兵奇带着人走到遥夜对面的地方坐下，那里刚好能看到遥夜与世幽，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只是身边人来人往的让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王捕头，你靠过来些”

　　其实根本不需要武兵奇说话，衙门的人已经自发的团成一个团了，只是没有靠近武兵奇了，现在他一说，就朝他靠了过去，一伙人紧紧的挨在一起，紧密得连一个苍蝇都挤不进去。

　　世幽看得嗤笑了一声，无知。

　　遥夜坐在世幽的对面，怀中的小猫有一搭没一搭的拱着他的胸，看着世幽从容的模样也让他放松了些。四处张望了一下，书局中每层楼都有不少穿着长衫带着纶巾的人，一群一群的围着讨论学术，有性子急的，几层楼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仆人统一穿着碧绿色的长衫，穿梭在书柜间端茶递水，在茶桌上摆各色小吃，脚步匆匆忙碌非凡。

　　书局中男子居多，也有不少的女子，也都围在一起讨论，火热程度丝毫不必男子低。

　　时光一转即逝，烛光慢慢点亮，黑夜来临，屋中的人逐渐离开，突然有一个带着面巾的蓝衣男子出现在了顶层走廊之上，静静的俯视着下面的人。

　　遥夜正好抬头看见了她，看着面巾外的眼睛，他几乎想都没想都认出了那人，沐朝云。

　　与他前几日见的沐朝云截然不同，现在的沐朝云眼神冷冷清清，浑身写满了疏离，可是她为什么身着男子衣物？

　　心中突然有了感应，低头一看，只见刚才在后院阁楼见到的老妪也正仰头看着沐朝云。

　　此时遥夜怀中的猫突然叫了一声，随即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是朝着他们走来的。

　　遥夜回头一看，来人是一个极其貌美的女子，眼眸中明明有着淡淡的疏离，可脸上却有令人心生亲近的笑意。

　　女子客气的朝两人笑了笑，“歌舞已散，不知两位公子因何事入神？”

　　遥夜也朝她客气的点了点头，“让姑娘见笑了”

　　女子好心的提醒道：“天色已晚，烛光又不够亮，公子若想看书，恐会伤了眼睛”

　　遥夜微微一愣，左右一看，发觉整个书局除了他们就只剩下团成一团的武兵奇等人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打烊了。但是他们现在又不能离开墨馨书局，遥夜想了想，便道：“敢问姑娘可是墨馨书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