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亭匀梦娘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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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中，夜不成眠，总是半夜回首往事浮上心头。这雕梁画栋，古琴檀香，无一不在提醒我，我的身份。
青楼名妓。
“姑娘，又发呆了？”身边的小丫鬟递上汗巾，我浅笑挥退她。
并不是发呆，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和你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联系？
那日不过无意间的撞进你的怀中，看你紧锁的眉，一抹惆怅在心底蔓延开来。
想起宋老板和尹姑娘的那场爱恋，十年之期，我如此动容，那一刻，心中想起想要携手共老的却不是那些男子，而是，那容颜秀丽，沉静而认真的女子。
周亭匀。
“姑娘，周掌柜的来了呢，今天是否也为她唱一曲？”
她有来了呢，自从宋老板被送上五台山之后，她有空闲便来我这听我唱曲。
我看看手中的琴，手指移开，那丝线按疼了我的手指，故意的我将手按上，一抹嫣红从手指上滑下。
“你且先去，我随后就来。”
可知我见你，并不是想为你抚琴，只是见你那眉上未解的愁，心亦不能平静。
缓步踏出，手中并没有抱琴，陆老板正好从二楼走了上来，见了我便笑道“亭匀又来听曲子了？”
我点头，陆云儿拍拍我的肩，突然低声说道“梦娘，有些人还是要靠你自己努力去抓住，错过了，别后悔哦。”
说着，她飘然离去，这女子，想表达什么吗？还是，她看出我的感情来了？
莲步微移，我轻推开门，屋中的几屡香气，混着酒香冲了出来。我掩鼻，踏了进去。
“你来了啊，今天唱什么曲子啊？”她轻轻的笑着，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似乎喝了几杯酒，她的脸红红的。
我走到桌边坐下，为她斟酒，也为自己倒了一杯，缓缓而笑“今日不弹曲..”
握着酒盅的手指上,红色还未消散,她瞥了一眼,弯起嘴角“手指受伤了啊,好,那今日就不弹曲.”
“那周掌柜的想干些什么?”我立起身来,敬她一杯.
“什么都不干,就这样就好.”她依旧轻笑,嘴角有些颤抖.连酒都有些洒了出来.
“这风花雪月,来一次要花不少银子,你现在这是在浪费银子,知道吗?”我明知道,她和陆老板并不是一般的主顾关系,她,宋老板,陆老板,三人之间,是朋友,甚至,可以称的上是姐妹.可是,我可以看出她对宋老板的感情,已经超出了范围.
“呵呵,银子?你不是很爱银子的吗?我这是送银子给你,怎么,什么时候变了?”她反驳我,一点生气从她的眼睛中滑过.
“我..”只这一句,我被她驳的无话可说.
的确,我初初认识宋老板,卷进这场风波,就是为了银子,宋老板也许我可以在风花雪月长住.可是,我当初为了银子是因为我以为这辈子都会孤单的一个人.一个人生活要很多银子吧,所以我才努力的赚银子,可是现在,这却成了她反驳我的最强理由.
“周亭匀,你这是在羞辱我吗?看我不顺眼,你早说,我即刻从你眼前消失.”我拍桌,站了起来.
“难道我说的不对?你不是为了银子什么都干的出来吗?现在只是陪我坐会,何需这么多话?”她拉我,说话舌头都有点硬了,她将我拉坐下,我生气,我不希望她如此想我.
我想让她明白,在我心里，她的地位,也许早就超过了世间的任何一个人.
我见过那么多男子,或英俊,或潇洒,或风流.可皆没入的我的眼.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问她.
她轻启唇,淡淡的笑让我再也气不起来“全天下,我能诉苦的人,就是你和陆云儿了.”
是因为那场风波吗?最后爬上山顶的,就是我们几个人.我知道她心里苦,宋老板受的伤,很多都是谢寄文搞的鬼.
而谢寄文,偏偏是喜欢亭匀的.间接的,等于是亭匀伤害了宋老板,她如何能不伤心?”
“你喜欢宋老板,是吗?”我明知道这是已知的结果,偏还要听她自己再说一次.
“喜欢她吗?我自己也不知道呢.”她扶着额头,用力的甩头.虽然醉了,但是眼神还是充满无奈.
她甚至连自己的感情都还不清楚,可,如果不是喜欢宋老板,现在的她,为什么如此消沉?
“她告诉我,不想让我做第二个紫茴,不想让我伤心,我也不想和尹姑娘争一个她.现在,她和尹姑娘更是定了十年之期.如果换做是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这十年.与尹姑娘相比,我的感情太渺小了.”她说着,泪水突然滴落.似乎满腔的话就在这一刻全涌了出来.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招惹上了谢寄文,他也不会要伤害老爷,如果当时我在场,我一定不会让谢寄文伤害她的,如今她和尹姑娘分离,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她锤着自己的胸口,慢慢的从椅子上滑落.
我连忙接住她的身子,让她靠在我的胸口.不知她是否能听到我的心跳?已慢慢加速?
淡淡的酒香,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她原是不能喝酒的,喝了这么一点,居然有些醉了.
也许,醉了才能吐出真话吧.
看她这么难过,我的心也酸酸的,满满的心疼.为什么要如此难过?
“为什么你要这么自责,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宋兰楼?周亭匀,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男人的错,如果你把一切都加在你自己的身上,你这辈子都不会开心的,亭匀,不要难过好不好?”
“不,我不喜欢她,我不喜欢她,宋兰楼是个大笨蛋,我不喜欢她,不喜欢..”说着,她的眼泪全滴到了我的胸口.
她比我重多了,我抬不动她,她完全把我当成了枕头,死死压着,不断的说着醉话.她喷出的酒气,几乎把我熏醉了.
“梦娘,呵呵,你真美..”她醉眼朦胧,看着我,伸出手来,我还以为她想做什么动作,结果她只是轻扯了一下我的脸皮,然后就垂下了手,睡了过去.
什么人哪这是,要睡也不想自己跑到床上去睡,就这么躺在了地上.
“喂,你醒醒,你要睡去床上睡.”我拍她的脸,一点反映都没有,过了一会,她轻轻转了个身,压着我的胸口.让我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陆老板故意的,这一夜,居然连一个进来的人都没有.就这么让我们两个人独处.
那个女人,果然精明啊.
看看亭匀,她的眼下黑黑的,看来,好久都没有睡好了.也许这些事情在她心里堆压的实在太重.偶尔,也这样发泄一次,不错啊.
可是,为什么,垫背的是我啊..
“天哪,.姓周的,你重死了,你翻个身睡地下好了.”
今夜,又是无眠吗?第一次,如此和她亲近,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那么急促.
我伸手,握起她的手.
“周亭匀,知道吗?我喜欢你.”
睡梦中的她哪里能听到我的话.可我觉得,只要说出来就好了.我不求那么多,以后亭匀闲暇时,能来看看我,听我唱曲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睡意.轻轻的闭起眼.听到远处的寺院传来钟声,不由的想起了宋老板和尹姑娘,不知道她们两位,现在还好吗?
“哇..”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却被一个人的大叫声给吵醒,我连忙睁开眼睛,揉了几下,只见亭匀正抓着衣服看着我,我再看看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被她睡觉的时候扯的差不多了.衣衫不整的.
“我们..我们没发生什么事吧?”她连忙收拾自己,将衣服穿正.
“呃..”我无语,该告诉她酒后随意乱睡觉,还免费把我当枕头的事吗?
“….我..我会负责的..”她满脸通红的跑了出去.我眨眨眼睛,这人怎么了?
看看地上,不知道怎么出现了几滴鲜血.已经凝固了.这呆子,不会把这当成了女子第一次的那什么吧?
我连忙爬了起来,看看有什么地方破了,可是没有啊.结果看到了地上,一个碎掉的杯子.上面沾着点点血迹.
“哈哈哈哈..”我笑了起来.那人真是太可爱了,一定是被滑到了什么地方,破了点血.
陆老板从门口走了进来,一见我笑的如此开心,又见地上的血迹,她不由邪笑着问道“你不会恶羊扑狼,把她给吞了吧.”
“是又如何?”我站了起来,拍拍衣服,心情不由大好.走了出去.连忙召唤了几个丫鬟.逛街扫荡去了.
可是这从那一天后,亭匀就再也没有来过.可是我身边的什么首饰珠宝,银子,都多了起来.几乎过几天,就有人送一大箱东西过来.
不是锦缎就是钱财.
难道,这就是她所谓的负责?东西送来的越多,只会让我觉得火气越大.我不要她负责,更不要她的东西,更何况,我们又没有发生什么.
“告诉你们掌柜的,这东西,我不要,你们全都给我拿回去.”又是一批来送东西的人.
近日,总是有人送东西给我,让各房的姐妹无不眼红,可是,这并不是我所想的.
我并不想要你的银子啊,周亭匀.在心里大叫了一声.把她骂了几百遍.然后还是假装温柔的把送东西的人给赶走了.
狠狠的踏着步子,回自己的屋.陆老板正站在门口,看我回来,笑了几声“看你那一脸火大的样子,当心烧坏了脑子.”
“要你管.”我推开她,打开了门.
“好,我不管,梦娘,你可要记得,你可是这风花雪月的人哦.我有权利,决定你的一切,对吧?”她诡异的笑,让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你想干吗?陆老板?”咬牙切齿的叫了出来.
“没什么.只是想说,你这长住的时间,也有点太长了吧.”言下之意,就是赶我走咯?
是啊,周亭匀这么对我,我对此地又没有感情,现在不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周亭匀前来羞辱我的时候吗?
“你不用多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给我半个时辰.”踏进屋中,我深呼一口气,陆老板没错,地方开出来就是赚钱的,我现在住在这里,却按着自己的心情行事.自然是青楼不能接受的了.
“算了，周亭匀,就当我们没缘分吧.”我在屋里转来转去,却没发现有什么需要带走的.这些衣服,出了青楼肯定不能再穿.只有一点散碎银子和银票.随意的将银子和银票包了一包.挎上肩.
踢开了门,只见陆云儿还在,我对她点头“谢谢陆老板这么久的照顾,再见.”
陆老板友好的挥挥手,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再见.”
出了风花雪月的大门,只见一辆大马车停在外边,车夫一见我出来,立刻掀开了帘子“姑娘,请上车.”
没想到陆云儿居然准备的这么齐全.可好,省的我自己花银子去买.
我爬上了车,也不问车夫去哪.就这么一路坐着.
心中想的,全是周亭匀.我那么多男人没看上,为什么就看上了这个女人哪?
难道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以前的我,是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现在换我被一个女人来耍?
走走停停,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马车越行越快.我觉得不对劲,连忙掀开帘子,只见那车夫不断的挥动着马鞭.马儿立刻嘶叫了起来.
“喂.你干吗?快停下..”我连忙叫他停.这个速度太惊人了.
可是他还是没有停,一路狂奔,他回头,将我的塞进了马车中
“你给我坐好了.后边有人追上来了..”
我连忙转头,只见起码有二十匹在后边追赶.领头的人是个女人,我连忙眯起眼睛,才看清了她的容貌.
“死车夫,你要带我去哪?放我下去.”
没想到,她居然会来.心中全是感动,完全将刚才骂她的话抛到脑后.
“你不要乱动,陆老板将你卖给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再乱动,当心我毁了你的脸.”他拿出刀来恐吓我.我吓的连忙躲到了马车中.
马车后边有窗子,我连忙趴在窗子上想跳下去.可马车跑的实在太快.我不敢跳.
“死周亭匀..你还不快来救我?”我放声尖叫.没想到陆云儿居然又卖了我一次.被人买来卖去的,我很不爽耶.
她一听我叫,连忙又多挥了几下马鞭.
“你再乱叫,我先割了你的舌头.”我哪里还管的上那么多,一脚踢到车夫的后背,将他从车上踹了下去.
“哼,想带走我,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可将他踢了下去,我就后悔了.
“哇..周亭匀,救我啊,我不会驾车.”那马可能被鞭子打的太疼,还没有没有停,继续一路狂奔.我就怕它撞上了什么.
“别怕,我来了.”她安心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只见她跨在马上,与马车平行,向我伸出了手.
“把手给我.”她吼道.
原来,她也会这么凶.
“哦..”我连忙将手伸出去,可还没触到.只见那马突然转了个弯,对着别的方向冲了过去.
“破马,你吃多了啊,乱跑什么啊.我踢了马屁股一脚,结果就是它跑的更凶了.
“你快跳车.”亭匀在后边叫,快要撞树了.原来进了一片树林.草木不多,再这样跑下去,早晚撞树.
“这么快,你怎么不跳..”我满头冷汗的对着她叫,我不敢跳.
“那你伸手过来啊.”她又吼了起来.气的就差没把马鞭砸过来.
我只好把手又伸了过去,这次,很顺利.她一把将我拽了过去.落到马背.
“你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啊.”那马车在林子里奔了一会,居然自己跑出了林子.我被她抱在马背上,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你干吗要逃?”她盯着我的眼睛,怒火在她的眼睛里流窜.
“我回乡下不行吗?还有,什么叫逃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逃了?”我戳戳她的胸口.
“我不是说我会对你负责的吗?你逃就是对我不信任.你这么看不起我啊.”她勒住缰绳,马停了下来.
我被她气的从马背上跳下,一个人急急的在林子里走.
“你对我负责,你对我负责就是让送一些没用的珠宝给我?”边走边说到.委屈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根本不记得刚才自己被人买去的事实.
“我只是没想要怎么对你.梦娘,你给我时间,我会慢慢的接受的.”她追上来,挡在我的面前.
“我没那么下作,用那一夜去困住人,而且,我们根本没发生什么,我不要你负责,行了没?放我走.”我拨她,可是拨不动.
“你不要这么说嘛.我知道你生气,你不要生气,我已经追你回来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府再说好吗?”她靠近我,搔搔头,一脸想求我原谅的样子.
对了,她怎么知道我被人买去的事情了呢?转眼,只见林子外边,另一道倩影,她见我看她,立刻笑了一下,奸计得逞的样子.
原来,是她搞的鬼.所以,我才说,陆云儿,太精明了.
“不行,我才不回去,我要回乡下,以后是死是活,都跟你周亭匀没有关系.”
“梦娘,我承认我之前对你不好,可是,你要给我时间去消化我们之间的关系,老爷和尹姑娘的事在我脑袋里还在盘旋,我真的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你..行,你不原谅我,那我,自查双目或者自断一臂好了.只要你说,周亭匀一定做到.”她还是拦在我的面前.我心里的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她能来,她能来追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可是,闹点小别扭,不过分吧.
“哼,鬼才相信你,有本事你自插双目给我看看.”双手环胸,我看好戏一样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回怎么做呢.
“好..”她很豪爽的答应了,两个手指就向自己的眼睛扣去.
“喂..”我连忙抓住她的手,这笨蛋,真的的想自插双目啊.
“你怎么这么傻啊,你瞎了,以后没人要你怎么办?”眼中的泪,还是滚落了下来.这个人,叫我怎么能忘.怎么能,不在意.
“我瞎了你就可以原谅我了.亭匀不愿意做对不起人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就算为你赔上双眼,我觉得值.”她依旧笑,双眼明亮,反射出我的样子.
“梦娘,跟我回去吧,我答应你,好好对你,过去的事情,我会努力的忘记.”她拥住我,也流泪了.
“如果宋兰楼和我,都站在你的面前.你会选择谁.”
她淡笑“以后,我会告诉你,我选择了谁.”
我随她回到了宋府,才明白,原来那天是陆云儿设下的计,我和周亭匀两个人,都上当了.
可是,能换回和她在一起的机会,值得.
她,在意我吗?为什么从来不说,我知道她是以大事为重的人.我知道,她脸皮薄,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句答案,我整整等了八年.
八年后,她在半夜梦回时,轻声的一句
“梦娘,我喜欢你.”
让我觉得此生,足够了.
想和她一起就这样慢慢变老.虽然,我们之间没有子嗣,但是还有恒悦在.
母爱泛滥的时候,只要恒悦在身边,是一样的开心.
“你会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吗?”伏她在的胸口,轻声的问.好担心她的答案.
“会,一定会.”她牵起我的手,让我感觉到她的心跳.
也许,缘分是天注定的,也许,我和她之间,是错的缘分.
可是,依然感激上苍,能给我这段缘分,至少此生,我不后悔.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亭匀梦娘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