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爬山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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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予玫略微屏住呼吸仔细去听的时候，却只听到了风吹过树叶和将落叶拂起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类似于人的声音了。
“予玫？”
在宁欣桐看来就算季予玫忽然间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她正拍着季予玫的肩头，想要将她拍回神时，季予玫忽然转过头抓住了她还没拍下来的手：
“欣桐，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宁欣桐的眼睛睁大了几分，然后也静下心去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但除了风声和同学们听不太清楚的聊天声外她再没听到其他的声音。
“予玫，你听见了什么声音？”
她问季予玫。
季予玫抬头看了看飘着几朵蓬松白云的蔚蓝天空，又看了看在阳光下显得安宁静谧的树林，然后指着树林的方向道：
“我刚才听见有人在叫我，就在那个方向。”
宁欣桐环顾四周：
一群男生围成一圈不知道在玩什么，还有些男生在爬亭子和树木，她们班的女生不是聚集在一起聊天就是在玩翻花绳和跳房子……大家都在自己玩自己的，没有人多注意季予玫这边，除了杨子航。介于杨子航本来就一直在盯着她们看，宁欣桐也就没有把杨子航算在内。
“我没听见，予玫你听错了吧。”
季予玫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嗯，我大概听错了。”
这件微小的事情就这样被放下了，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一片湖泊之中，只惊起了一些波澜后便重新归于平静。
*
…………
章玉华是五年级二班的班主任，本来这次登山应该是她还有三年级的两位老师一起看顾学生的，但因为之前有三年级的学生因为打闹摔破了头，那两位老师都带着那个摔破头的学生下山去找医院了，所以剩下三个班的学生都交给了她一个人看顾。
三个班的学生加起来人数已经超过一百了，所以章玉华一个看顾起来算是有些吃力的。她得随时看着那些学生，防止他们打闹也防止他们做些危险举动，更得防止他们跑远迷路。
女孩们一般来说不会做多危险的举动，章玉华只要看着她们不跑远就好，而男孩们……
看着那些爬树爬亭子的男孩，章玉华感觉自己头都痛了，只得快速走过去把那些正在进行危险游戏的男孩们都赶到了亭子中去。
四处呵斥后，章玉华有些疲惫的抬头看了看天：
蔚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云，那些云仅从视觉上来看白软又蓬松，像是棉花。太阳的光芒有些刺眼，照在额头时的温度也有些燥热。
即使是秋日，午后的阳光也还是有些威力的。
章玉华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戴着的那只银白的女士表：
时针处在数字二和三的中间，而分针处在数字五上———目前的时间是14:25。按照之前的计划，学生们在上午抵达望乡亭，中午吃午饭，下午自由活动一些时间，看看这里的风景，下午三点半左右开始下山回家，预计在天黑之前每一位学生都能回到家里。
然而之前三年级二班有学生因为打闹摔出了事，章玉华对于这次登高活动就比较心里紧张了一点儿，而三个班的学生她一个人看顾又觉得有些吃力了，所以她看了看时间后决定提早下山，让学生们早点回家去，以免出什么意外事故。
做好决定之后，章玉华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让那些散开各自玩的学生们过来集合。
…………
哨子尖锐嘹亮的声音中断了所有学生的活动，正在跳皮筋的女生们有些不甘心的收起皮筋，而聚众打扑克的男生们也有些不太情愿的收起扑克牌朝着章老师的方向走去。
在集合的过程中，季予玫还听见了有些人嘀咕埋怨的声音：
“怎么这么早就集合了？不是听说三点半后才下山吗？”
“可惜我刚才一副好牌没打出来！”
“她刚才跳错了，本来马上就该我来跳了……”
…………
学生们在章老师的示意下，收拾好包裹和垃圾，在集合清点人数后便按顺序踏上了回家的路。蜿蜒狭窄的山路上，学生们参差不齐的队伍在山道上就好似一条花花绿绿的毛毛虫。
季予玫和宁欣桐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时间在种时候总是过得尤其的快，原本上山时前往望乡亭显得尤为艰难的一段路很快就过了，当大家从林家树荫下的小路中走出时，下午那绚烂的阳光使得每一个人都下意识的抬手遮了遮眼。
走在队伍中间的章老师每隔一段路就会清点一下学生人数，在走出林荫范围抵达山腰附近那一段路的时候，章老师还可以回过头来嘱咐后面的学生：
“脚下都注意点儿，不要踩滑，还有不许拥挤打闹，注意旁边！”
章老师会这样不厌其烦的嘱咐就在于过了山腰往下的这一段路左边是山林，而右边离开小路三米开外的地方是陡坡，那陡坡上覆盖着还算茂密的枯草，若不细看会分不清陡坡的边缘。
在章老师这样说了后，还有些调皮爱出风头的学生可以走到那右边那片枯草处俯身往下看，发出夸张的声音：
“哇啊，好高啊！”
见到这种学生，章老师都是一把将他们拉回来，再历声训斥一顿。
…………
“我最讨厌他们那种人了，要是真不小心摔下去怎么办？”
作为班长的宁欣桐十分向着老师，她看着前面那个被章老师训斥的学生，扭头和季予玫说着悄悄话。
“我也不喜欢他们。”
季予玫同样点了点头，然后将视线从那边收回，低头看着路。走着走着，她忽然发现左边的草丛中开着大片的花，那些花在下午的阳光下显得尤为的娇艳。粉色系的花瓣越往花蕊的部分靠近就越是红艳，红色系的花朵似乎在那娇艳的红色上多镀上了一层金色，那种红明丽鲜艳得过了分。
“予玫，你看那是什么花？这个时候都开得这么好！”
宁欣桐脚下的步子下意识的慢了几分，后面的同学越过她走到了前面去，还有几个女生和她一样对这开得漂亮的花一有些好奇的。
季予玫同样感到好奇，毕竟她们现在的常识中这个时候还能见到的花除了菊花就是月季。宁欣桐弯腰去将其中一朵颜色最为明艳的红花摘下来放到手中递给季予玫看：
“予玫，你看它像上面花？”
季予玫伸手去把那朵摘下来的话翻来覆去的看，甚至还嗅了嗅，发现没有什么味道后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我觉得它长得像指甲花。”
指甲花是凤仙花的俗称，也是乡村女孩子们较为喜欢的一种花，因为可以用来染指甲，指甲花的名字也因此而来。
季予玫的话刚说完，一旁就传来了低低的嗤笑声，像是在笑她没见识还装样子。季予玫和宁欣桐转过脸去便看见了班上那两个很喜欢打扮的女生站在她们身后，其中一个带着兔子发卡的瓜子脸女生还捂嘴笑道：
“季予玫，你不要乱说好不好，这花除了颜色哪里长得像指甲花了？”
另一个女生也接口道：
“就是，如果不论叶子，我觉得它是杜鹃花。”
季予玫有些不服气的道：
“杜鹃怎么可能是这个时候开的？”
那带着兔子发卡的女生也争辩道：
“指甲花这个时候也该谢了！”
只看花型而完全不会看叶子的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而宁欣桐倒是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了一句她们学过的诗：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说不定山上的杜鹃花和指甲花就是这个时间开的！”
在四个女孩子争论花的种类时，一个笑声忽然从旁边传来。那笑声很轻缓，低柔婉转间更有种幽静之感，像极了路旁那静默着开放的花。
季予玫她们抬起脸往左边看时便发现了她们右边的树下站了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子。
当抬头看见她的那一瞬间，视线便被那个人完完全全捕捉，像是陷入蛛网的飞虫无法逃离半分。
追求美丽是人的天性，人的年龄越小这种天性就越是体现得明显。女孩子们对于美更是有种本能追求，这种追求不仅体现在她们对于自身的要求上，更体现在对于拥有美丽外表的人所带有的天然好感上。
那个扶着树干站着的红衣女子美丽得超越了她们从出生以来的所见所闻，她的一颦一笑几乎都能引起某种战栗感，像是对于危险的直觉被刻意掩埋在了这份对美的触动下。
“玫玫，上山来了怎么不来找姐姐？”
那位美貌惊人的红衣姐姐抬袖掩唇微笑了起来，那黛色柳眉下的双眼尾部透着一抹浅红，琥珀色的眼眸仿佛装在玻璃杯中的蜂蜜，明媚透亮，其间满是风采。
那位带着兔子发卡的齐刘海女生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发卡，忍不住悄悄的伸手从后面戳了戳季予玫的腰，同时低声赞叹道：
“你姐姐好漂亮啊……”
季予玫看着那个对她温柔微笑的红衣女，脑海中有些轻微的恍惚，左手腕上带着的木珠子似乎有些发热。脑海里似乎漫天星辰飞逝而去，时光倒流回到了某个傍晚：
红衣飘摇的女子站在李家爷爷的碑前看着她的方向这边，而那袭艳红色衣裙的背后红色的落日和艳如滴血的落霞皆映入她的眼中。
“玫玫，姐姐来接你晚了，你生气了吗？”
思绪还未回转时，季予玫便感觉手腕上一凉。那美貌的红裙女子便已经来到了她身前，拉起她的左手腕，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正一粒粒数着她手腕上的木珠子。那张动人又带着几分古韵的美丽面容就抵在季予玫的眼前，她唇色艳丽得好似雪地里盛放的红梅，极富有冲击感的红色使得季予玫脑海里那飞逝的记忆渐渐的化为了空白。
“没有。”
季予玫略微低下了头，不去看她。拉着她手的那只手莹白如玉，指甲很长，涂着鲜红的蔻丹，蔻丹上还画着类似于凤仙花的花样，那只手漂亮得好像无暇美玉，就连搭在她手腕上时的触感也如玉般温凉。
“还说没有，都闹脾气了。”
那女子含着笑捏了捏季予玫的脸，然后便拉着她往林中走去。季予玫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不太高兴的模样，像极了和姐姐赌气的妹妹。
那美貌惊人的女子无奈的摸了摸季予玫的头发，然后安抚道：
“好了，不要闹脾气了。玫玫指甲也长了些，一会儿姐姐给你涂指甲。”
安抚完季予玫后，她也转头对剩下的三个女生道：
“你们是玫玫的好朋友吧，一起来我家转转吗？姐姐给你们做些点心吃。”
宁欣桐等人本来就对于这位漂亮的姐姐带有极大的好感，再确认是季予玫的姐姐，而现在她正领着季予玫一起邀请她们去玩。现在天色还早，她们当然不会拒绝了。
于是三个背着书包的小姑娘都相当兴奋的跟在季予玫后面，跟着入了林子。
才进入林子没走几步，便有一条切割整齐的青石板板铺成的小台阶，顺着小台阶往上看便看见了一座半隐在山林间的小屋，小屋的顶上吊着许多花篮做装点，小院子里还开着许多色彩明丽的花，鲜花旁还有藤编的大吊篮样的秋千，周围偶尔飘过的白色雾气显得这里像是故事里的仙居一般美好。
那带着兔子发卡的齐刘海女生又忍不住悄悄戳了戳季予玫的后腰，对她说悄悄花：
“你姐姐家好漂亮啊！”
宁欣桐也忍不住和季予玫说悄悄话：
“予玫，你姐姐住山里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季予玫下意识的张口想回答的时候，忽然又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言语就那样卡在了那里。
明明感觉这个姐姐是很熟悉亲密的人却又感觉对她不怎么了解的模样，很是矛盾的感觉。
还不等她想明白，一只温凉的手便覆在了她的额头上，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而后那只手的主人看向季予玫身边的宁欣桐，笑着道：
“这种问题玫玫答不上来的，小孩子怎么懂大人的工作呢？”
她含笑时，那黛色的眉如一笼青烟般透着一种烟雨朦胧的美感。而后她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的挑起季予玫的脸，看着她道：
“姐姐平常种花，山下很多人来买花的，玫玫这下可要记住了。”
她低下头看着季予玫时，半盖的睫毛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漂亮又令人迷醉：
“玫玫，你还记得姐姐是谁吗？”
她的声音轻缓低柔，语气带着几分调笑，让人生不起半点抗拒的情绪。
“记得，”
季予玫感觉脑海里起了雾，白茫茫的雾气散开后，有株盛放的红花伴随着一个名字出现：
“你是杜红姐。”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爬山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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