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林渊笛

3、三、寂寥人散后

　　杨柳岸，晓风残月，寂寥人散后。
　　河边一只白色的河灯微斜在一侧，中间的烛心滚落，荷瓣也沾染了泥尘，显得狼狈不堪。
　　盈盈水光下，一只莹白纤细的手执起灯，小心地以一方素绢拍去荷瓣上的泥尘，又从袖中觅得一段白烛为它插上。
　　这灯，是方才萧慕匆忙间踢翻的，她在对岸看的分明——他的眼中却只有冷香。
　　纤纤素手擦亮火折子，点上蜡烛，河灯闪闪发出光来，她轻轻地托着。望着满满一河灿若繁星的灯火，多少人在这里留下了梦啊！
　　但，此刻，她手捧着河灯，心，却是迷茫了。
　　她的梦呢？没有梦，是空虚的悲哀，还是无欲无求的快活？
　　“你……是梦荷？”一个声音犹豫着在她身后响起，她身子微微一震，心中也微微一震，这个声音，她认得的，千百次梦中擦肩，怎会不识？
　　托着河灯，缓缓侧身去，烛光跳动，映上她姣好的面容，显的分外清丽脱俗。萧慕就忽然想到了莲，出尘不染的干净，濯涟不妖的秀丽。他对她笑笑：“真的是你。”
　　她怔怔地看着，半晌，又低下头去，俯身将河灯送入水中，唇边隐隐含笑，目光柔若春水，盈盈盛满了月色星光，还有，灯。
　　“梦荷，你许的什么？”
　　她直起身子，低敛眉目，那一低头的温柔，像是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她轻轻道：“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他的目光忽然远了起来，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星光月光灯光，盈盈如水，都在他眼中，仿佛他的眼中也有盈盈的一汪水。喃喃着：“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和小姐吗？”梦荷忽然插进话来，“白头不相离。”
　　萧慕摇摇头，看了她一眼，却又点了点头，轻轻一叹，便此无话。
　　白头不相离，多美的愿望，多美的誓言！梦荷的眸中盛了满河的灯光，却照不明点不亮目光深处那一片如死潭的黯淡。
　　很美的愿望，很美的誓言，只可惜，不是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