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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霏郁没有想过自己某天会成为一个故事的女主角,她曾经希冀过,期盼过,而这天真正来临时,不知所措的感觉围拢了自己。或许,她艰涩地想着,让时间给彼此一个答案会比较好。
      此后的时光变得晦涩难当。被告白了的霏郁变得有些神经质,她等待着沈诵下一步的动作,又惶恐着他会做些什么。她突然有些明白沈诵所谓的“恰当的位置”。或者沈诵比她更了解她自己,所以明白如果早就说的话,她一定会心神不宁,或者一切就都毁了。
      她才十八岁,还不懂得过于深邃的爱情,有些情绪甚至快得如同昙花一现,这个年纪的女孩,还没有经历过情事,还不懂得人生真正的痛。程圻赋予她的,是潜滋暗长的朦胧美好,她没有想过另一处,自己也成为了别人心头的朱砂。
      腥红一点,刺了目,焦灼了心。

      终于,成绩出来了,查了之后,悬着的心稳回原处。在录取结果出来的后的第三天,霏郁去送了路雪,同去的还有宁宓。路雪泪眼婆娑地说自己舍不得这里,一定会回来,霏郁噙着眼泪道别,跟好友说着别离的字句,心头对于未来和这些人的牵挂,都挥散不去。
      卫庭信组织了高一10的聚会,宁宓依旧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跟卫庭信并肩在一起“战斗”,刘映拉了直发,月微酒红色的波浪卷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老样子。
      小疏一眼瞟见霏郁:“笨鱼——”
      “梳子?”霏郁愣了,“诶,你不是去旅游了?”
      “回来了啊,短信没收到?移动又出问题了啊。”小疏嘟嘴。
      然后是两人的嬉笑打闹。程圻迟到了,在霏郁和小疏追逐得不亦乐乎之际出现,霏郁正大声嚷嚷着:“欧小疏你给我站住!”蓦地看见程圻站在了眼前,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只是一个须臾,她明朗的笑便绽放在唇边:“程圻!你挡道了!闪人闪人!”
      程圻出其不意拍拍霏郁的头,然后看着霏郁露出了微笑:“好像很久,都没见你这么笑过了?”
      霏郁安静下来,静静看着眼前这个给过自己无数喜怒哀乐快意张扬的幸福的男孩子,心里突然叹息一声,清楚地知道,有的话,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对他说出口了。
      她轻轻挥手:“BYE,程圻。”
      BYE,程圻。程圻,再见了。
      沈诵一直没有出现,这段日子,一直也都没什么特别的动静。霏郁想,大概,沈诵的喜欢,和自己的喜欢差不多。既不会为对方赴汤蹈火,也没有勇气两肋插刀,只是心轻轻拧起,微微疼痛,恬淡的喜欢着一个人吧。

      大家一起烧烤,然后跑去钱柜K歌。小疏当天喝了不少酒,霏郁也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喝,挺意外的。小疏后来有些醉了,又笑又跳,霏郁赶紧架着她匆匆告辞。
      刚出了钱柜走没多远,小疏突然一把抱住霏郁哭得一塌糊涂。
      “霏郁,对不起……”
      霏郁一震,有多少年没正儿八经听小疏叫自己的名字了?她拍拍小疏的背:“梳子,喝多了?歇会我们再走。”
      “霏郁,对不起。”小疏径直死死抱紧霏郁,眼泪浸没了霏郁的衣领,“霏郁,我抢走了本来是你的幸福,却最终什么也没有。我没有醉,如果不是喝了酒,这辈子我都不会有勇气说出来。你不要说话,你听我说……”
      霏郁僵了身子,隐隐感到小疏即将说出的话,会改变些什么,她没有说话,静默地听着。
      “我和沈诵当同桌没有多久就喜欢上他了,他是很容易让人喜欢的人。”小疏吃吃地笑了,只是笑里似乎有些苦,“可是他心里,竟然早早就住进了一个人。而这个人,竟然就是我最好的朋友,韩霏郁。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了,而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开学就喜欢上你了。总之他会在你笑的时候微笑,会在你回答问题的时候专注地听,会默默地看你——可笑吧,都是些暗恋的人会做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大概其他喜欢沈诵的女生都不会注意到。因为在大家眼里心里,他是那种,那种太完美的人,完美到,大家都觉得,呵呵,都觉得他不可能屈尊去喜欢一个人,大家连和他相配的人是什么样子,都想象不到,怎么可能发现他喜欢你呢。只有我,坐在他身边,慢慢地看出来。”
      小疏渐渐松开霏郁,蹲在了路边,眼神涣散,霏郁蹲在她身边,没有说话,任由小疏继续说下去:“你撞到头的那次,他紧张得一上午都心不在焉,下午早早就回来,却只是在门口徘徊到你离开他座位回去之后才进来,然后托我把药给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撞邪,用那种暧昧的口气让你误会,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有时候还会在Q上说些暧昧不明的话,其实人家也就只当我是朋友而已。不过我知道你一直都误解了。还骗你说他跟我告白。对了,那本《边缘年月》,”小疏扬起脸,眼中泪光星星点点,“根本就是沈诵让我用我的名义转交的,我了解他不想给你困扰的想法,他既然不想说,我索性就利用了这一点,说是他送给我的。你后来晕倒的那件事,我也从来没有吐露半分,我清楚,要让他知道了,单是那紧张的表情也让我刺眼。我讨厌他看你的眼神,我讨厌他在乎你的表情,就算不说透,我也知道,他心里没有别人了。因为只有真正喜欢一个人,才会甘愿埋没自己会长跑的才能,才会甘愿在学习最紧张的时候希望看见平时总是忧心学习的笨蛋露出笑容而跑去进乐队。”
      小疏淡淡笑了起来:“真是好笑,艺术节唱歌的那时候,我明明演的那么烂,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相信我喉咙痛。我只是试探而已,看看让他,和心爱的你一起唱歌,他会怎样。沈诵也是个笨蛋,明明这么喜欢了,还能掩饰得这么好。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那些恶心的歌词,都是唱给你听的。他牵你手的时候,脸红成那样,大家全都傻了才会都看不出来。哈哈,哈哈。”小疏莫名地傻笑起来,“其实最傻的是我,那次我就打算放弃了,却总是对自己说,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然后就傻乎乎跑去看他演奏,全都是写给你的歌。和你一起去听的时候,根本不敢面对他,只敢借口上厕所默默在角落看着他在台上弹歌给你——霏郁,你为什么都看不见呢。你稍微细心一点就会发现的啊。你这样让我,让我好像一个小丑,自导自演…….”说着说着小疏眼泪又流下来。
      霏郁愣愣地听着,一些记忆里支离破碎的片段逐渐回放。她突然意识到,沈诵很多的如阳光般晴暖的微笑,原来只是对她的,而她以为只是普通的友好的笑;原来沈诵本来,应该是可以跑得很快的,对啊,高三的时候,他明明可以跑第一,可是高一那年,他甚至没有名次,她想起他当时曾无意说过的话“可以再慢点。”她以为的口误,看来并不是,大约只是因为自己做了他的后勤,他跑到的部分是能跟着陪跑的,她体育不好,陪跑得很慢,沈诵好像就是在她陪跑的时候慢下来的;沈诵对她说的很多话,写的东西,她以为再寻常不过,想来每每却总是温暖的入心的字句“走路不要开小差,会很危险的。”“霏郁,你们两个不要常去吃沙县,那里的东西对身体不好。”“紧张了是吗?”“好好照顾自己。”......
      她想起了他们争执过的《情书》,想起沈诵说藤井树的话:“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心里局促不安,难以启齿不是必然的吗?何况,时机不对,他要怎么开口,后来被迫离开,也不是他的本意啊。”她心里突然豁然开朗,也记起了后来追问沈诵心里特别的人是谁的时候,他红着脸不说的样子。她甚至发现——
      沈诵那天,捧着书,低头靠在廊柱上的样子,和很早很早前梦中,程圻倚在在学校廊柱那里对她表白的样子,是那么相似。
      终于明白,White Day那天,收到的巧克力,大约也不是偶然。
      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终于拼凑成了和沈诵一起发生过的过往。
      也许没有和程圻一起的快乐,就如清茶一般,氤氲着,蜿蜒在了霏郁的生活之中。
      不经意不会想起,而忆起了,却是那样的暖心。

      程圻,沈诵。
      张小娴说过,世界上或许有一段不能替代的感情,却没有一个不可替换的人。
      霏郁是相信的。

      霏郁送回了小疏后一个人失落地走在大街上,她好像长大了许多,又很希望,自己还是一个无知孩童。她看着自己的脚尖,走着走着,来到了沈诵跟她表白的地方。
      街道上熙熙攘攘,天色微微暗了下来,霏郁站在当时自己拔腿就跑的地方,心里低笑着,却有些暖洋洋的感觉,渐渐融进了心底。
      如果,现在沈诵就出现,会不会很电视剧啊?
      霏郁笑着笑着,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霏郁。”
      霏郁呆怔在原地,没有回头,她对自己说:“白日梦。”
      “霏郁。”声音执拗地叫着她的名字。
      她转过身,嘴角含笑,眼里满是眼泪:“你是我的一个梦?”
      面前的是沈诵。

      “今天怎么没有来同学会啊?”她问。
      “我只是胆怯了。”他笑笑,眼睛锁着霏郁的,在渐暗下的天色里,目光中的紧张一览无遗,“这么多天,度日如年等着你的回音,可是一直没有,所以,我怯场了。我知道你会去,但是害怕你冷然相对。”
      原来他竟然在等她回应。她还一直在等……
      等什么呢。她发现,她竟然也在等着,等着他继续,喜欢她。
      她想知道他喜欢的深度,也就是说,她给予了自己,另一个出口。
      霏郁笑了。
      她安静地喜欢程圻,站在了朋友的位置上,一直。
      沈诵安静地喜欢她,她想要,给予他们彼此另一种可能。

      “要去北京?”霏郁问。
      沈诵点点头:“你留在这里,但是我竟然要做逃兵。”语气里的不舍和挣扎霏郁听出来了,霏郁就笑他了:“不是说,喜欢我是你自己的事,怎么,就已经认定我已经会喜欢上你?”
      沈诵被霏郁调侃得手足无措,霏郁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的啦。嗯,沈诵,现在,我很难说我喜欢你。我现在,还不能真正懂得爱情。”霏郁看见沈诵眼里的专注,逸出笑声,“所以,就这样先分开吧。如果将来有缘分,一定会在一起,而如果将来你遇见了更好的人,希望,‘韩霏郁’,不会成为你幸福的障碍。”
      沈诵定定地看着霏郁,读懂了她内心的彷徨和迷惑,他微微一笑:“那么我们就约定一个好不好?”
      “嗯?”霏郁愣了。
      “如果未来四年,你明白了爱并选择了我,那么——就一辈子在一起。”他郑重地说。
      霏郁哑然:“如果喜欢了别人呢?我可不怎么相信自己啊。”
      一生一世的爱,说得如此容易,做,却是那样困难。何况她还不知道真正的爱情,现在沈诵还要远去北京,远距离恋爱分手率N高的诶。这么说,沈诵好像没有赢面。
      沈诵浅浅一笑,支着下巴,微微摇头:“我有胜算。”
      霏郁想起那时,合唱之后,沈诵也是用这样的神情说着有胜算的话。然后,真的赢了。
      他的样子,让霏郁顿时觉得,自己——输定了。
      “可以,抱你一下吗,霏郁?”在霏郁郁闷怨念自己怎么被他的笃定所震慑到的时候,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霏郁吓得后退一步,不过还没来得及逃就被他拥入怀里。
      他温热的呼吸在霏郁的发顶,修长的手臂轻轻环住了霏郁的后背,恰到好处而不唐突,小心翼翼如环抱着一生的珍宝:“毕业后,我会回来,留在有你的这里。”

      “沈诵同学啊,嗯,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说过了啊。高一开学的时候,你在班里气急败坏地说,为什么爸妈不认沈诵做干儿子?印象太深刻了。”
      “我有那么嚣张吗?”
      “嗯,不能说嚣张,就是很有意思。后来就开始不自觉关注了。”
      “很难想象啊。你是沈诵诶。”
      “你也是霏郁啊。”
      “我的意思是你是独一无二的完美而无可挑剔的!”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心里的我是这样的啊……”他的脸微微红了,浅浅笑着,“不过,你也是。”

      THE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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