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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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了沈诵的表演。每次沈诵存在的舞台，旁人总是沦为陪衬。幸好，这是他的独秀。
霏郁跟小疏在台下不厚道地窃窃私语。曲终人散，小疏突然说：“笨鱼，我肚子疼，等下我再回来搀你走哦。”霏郁干瞪眼。路雪又不在，她只是跟小疏两熟人来的，所以只能干坐。眼巴巴看着人都走完了。
沈诵走下台，半靠坐在霏郁前头的椅背上，微笑着看着霏郁：“等人？”
“嗯。”霏郁笑笑，“小疏陪我来的。你的曲子很好听啊沈诵同学。”
沈诵眉眼一弯，蓦地脸色一变：“霏郁，你的脚——”
霏郁尴尬极了：“呃，我也不想包扎成粽子啊，不过我妈说这样好的快。”
“怎么回事？”声音里俱是担忧。
“出游的时候不小心摔到了。”轻描淡写着。
沈诵默然，片刻后轻声说：“好好照顾自己。”迟疑着伸出手，拍拍霏郁的肩膀。
霏郁摆摆手：“安啦安啦，我福大命大。”
“我给你唱歌吧，反正也没有别人。专场，好不好？”沈诵探问，眼里有莫名的深意。
霏郁咧开嘴，拍掌：“好啊，太幸运了！”
沈诵将麦在领口别好，坐在钢琴前，试了几个音，然后看向霏郁：“这首是《等待》，送给韩霏郁同学，祝你早日康复。”对霏郁微微一笑，霏郁颔首示意，静静看着沈诵。
指尖与琴键碰触，动人的音律温柔扫过霏郁的心，沈诵低沉燥暖的声音这样弥漫在空荡荡的礼堂里。
“我在这里，很安静，一直看你，不言语，你微笑时的表情，是世上绝无仅有的风景，该不该告诉你，我在你知道之前就动心……”
霏郁突然就泪眼朦胧。
谢谢你，谢谢你们，我的朋友。
你们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角色，充实了我全部的人生。
小疏回来的时候，沈诵刚刚弹完，霏郁有些惋惜她没有听到天籁，而小疏没说什么，跟沈诵淡淡打了招呼后就搀着霏郁离开了。
霏郁的脚伤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好转，就像是年少的暗恋情伤，潜滋暗长的情愫都弥散在成长的无声碧波里。这，大概就是生活吧！
与程圻相关的线索越来越少，初时至少还能碰见，男孩还是会佯装高傲地抬起下巴，经过女孩身边时出其不意拍拍她的头，然后趁女孩气急败坏时开溜。后来脚伤事件之后，男孩子的影子一下像蒸发一般，任女孩怎样顾盼都没了踪迹。
霏郁对自己说：“笨蛋，说好不喜欢了。”不过心里残留的感伤还是会不时作祟。
喜欢就是喜欢，克制不住的。哪怕浅了淡了，都还是会留下痕迹。
大概，终有一天，程圻也会像齐竞豪那样，成为过去，成为自己在某个特定的年龄里的一个符号，或许，自己还会笑：那时，我那样天真过啊。但是此时此刻——
没有为对方殉情的悲壮情怀，没有此生不渝的海誓山盟，只有一个小女生的缠绵心思。
酸涩的，惆怅的。
这天路雪中午回家拿作业去了，霏郁在班里做值日，听见同学说：“韩霏郁，有人找你。”
霏郁撂下手中的抹布出教室，一下子愣了。
是程圻。
他的脸色很不好，在看到霏郁的那刻开始更加焦躁，他一把扯过霏郁就往楼上走，霏郁整个人就傻呆呆任由他拖着走，只能快步地跟上。
到了历史班门口，程圻松开霏郁，推门看了看又合上，继续拉着霏郁往楼上走，一直到了天台。
在空旷的天台，看见了侯绮。她环抱着双臂，一副漠然的样子，看着程圻和霏郁。
霏郁有些窘迫和困惑，还不及反应就被程圻紧紧揽住肩头，握得她有些生疼。她听见程圻说：“你一定要我这样才心满意足，是不是！”这句话几乎从牙缝中迸出，他身上的怒意几乎灼伤了霏郁。霏郁大气都不敢出。
侯绮突然哭了出来，她捂着脸背过身去。
程圻松开了霏郁，走向侯绮，他扳过她的身子，抬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傻瓜。”然后拥住了她，宠溺地微笑着，拨乱了她的长发，然后亲昵地把她抱得更紧。
霏郁静静地看着，突然抿嘴笑了，眼里潮潮地，转过身，离开。
走下了一层，她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呼吸。
她想起那次，唯一的一次，程圻粗鲁地擦去她的眼泪，她突然很想哭，可是怎么也哭不出来。
“韩霏郁。”她扭头，看见了程圻，身边没有侯绮。
霏郁微笑着：“讲清楚了？刚才很煽情诶程老大，哦，我得去洗手了，等下要午休。”她晃晃自己脏兮兮的手。
程圻没有笑，他若有所思的严肃神情让霏郁又一次屏住了呼吸，半晌，他说：“对不起。”
霏郁想，这个聪明的男孩子或许早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了吧，这次，是意外，大概，也是必然。
她释然了。
“我明白。”
生活继续下去，不再多想什么，仿佛那朵名为青涩爱情的花，高一时花期盛放，高二时寂寞凋零。
某天和路雪饭后散步，看见了篮球场上的程圻，侧脸线条流畅，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塑——你一直，都是这样的男孩。
路雪笑着：“诶，这家伙还是扮帅啊。”
霏郁问：“雪啊，你怎么一直不待见他啊。”
路雪叹口气：“还不是因为他整天欺负小宓，而且，他不是我的菜啊。”
霏郁瞥她：“你这花痴！”
“韩霏郁！”不消说，被程圻看到了，他拍拍球，然后拿在手上，向她们走来。
“吃过饭了？”他问。
“嗯……你怎么还在，不回家？”霏郁问。
“等人。”他话音刚落，一个高瘦的男孩就跑过来：“程哥，走了！”
“OK。”程圻应道，突然用没拿球的手拍拍霏郁的头，霏郁拨开：“好脏啊，别刚打完球就拍我的头，又不是篮球！”
程圻偏头笑：“BYE！”然后又偷拍了一下才离开。
路雪一直在旁看热闹：“嘿，我说，程圻是不是喜欢你啊。真是混男诶，明明和侯绮好还来招惹我们家郁。”
霏郁听出她口气里的玩笑成分，知道自己跟程圻，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人认作对了。于是也调笑着跟她说：“呵，他啊，就那种人。”
那种大大咧咧，但是心地很好的家伙。
回家吃饭，看娱乐版，又有让自己眼前一亮的新闻。
“不再寂寞，季海洛范晴漩喜添贵子”
照片上一家三口非常幸福，晴子的早产BABY很健康，洛一副温良好男人样。
啊，不知不觉也快一年了啊，自己的高二生涯，半期将终。
霏郁泡了一杯茶，茶香氤氲进了心里。
童话还在继续，生活不断完满着。
第二天上学时意外遇到了一个人。他微笑着：“SNOOPY GIRL。”
“齐大哥！”霏郁很是惊喜。他早就考到了解放军信息工程大学，后来就没有消息了，霏郁曾经在校榜上看见了他的名字，想说恭喜，只是没有再遇见。
“怎么会在这里？”霏郁问。“有些手续要办，回来几天。特地到这里走走，看看能不能遇见你。”他眉间英气勃发，更有男子气概了。
“真像做梦一样。”霏郁喃喃，“谢谢你还记得我。”
他笑笑：“你没变啊，傻妞一个。”
霏郁觉得生活真是奇怪的东西，它可以让命运完全没有关联的人莫名地交集，可以让人从陌生变得熟稔。
“这个送你。”他把一个可爱的SNOOPY挂饰挂在霏郁的书包链上，“以后可能很难见到了，认识你，真的很幸运。”
高二下半学期基本上都在浑浑噩噩的忙碌中度过。
闵然开始毫无悬念地补课，副课紧锣密鼓催作业便于评定平时成绩，一堆东西要赶。
霏郁觉得高三好像要来了，如同猫在心里头挠痒，又像是好多蚂蚁在心里蠢蠢欲动。
真是奇怪的感觉啊。
高三毕业的师兄师姐们说，高三是——
一个不死也褪层皮的阶段。杀人不见血。除了麻木，就是题目。考得昏天黑地，哭得不亦乐乎。全力以赴，一个赌注。分别的人和事全都可爱起来。青春制高点，不经历不知其味。
说得好像非常非常奇妙呢。
探究的，迟疑的，好奇的心态一瞬间都浮上了台面。
闵然还是很有人性地在半考成绩下发后举行了校运会。于是所有不快都烟消云散，没心没肺大概也是青春特质吧。夏季，果然是热血沸腾的季节。
霏郁依然守在大本营撰稿。路雪因为已经没帅哥可看所以报了200M来玩，她的追随者傅颋也报了男子200。
霏郁想起了那时的冬运，心里有些百感交集。但是，什么都过去了。
小疏来找霏郁，一边咬着吸管一边漫不经心：“沈诵还是报了1500，喏，这水，你送过去吧。”递过来一支矿泉水。
“你不送？”什么时候，小疏跟沈诵也疏远了？
“高一你不是他后勤么。何况我现在要去看卫班标枪，没时间过去了。BYE。”然后迅速跑走了。
霏郁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只能拿着水去交稿，然后准备到沈诵那边。突然看见了刚检录完的程圻，他看到霏郁立即招手：“HI，韩霏郁！”然后眼尖地看见了她手上的水，“给我的啊？谢了啊。”不由分说就打开盖子喝了大半。
霏郁几乎抓狂：“程圻，你不怕等下跑到一半想上厕所啊！”
程圻倒是不介意，他抖抖皱巴巴的校服，那块墨迹又显眼地亮出来，霏郁一怔：他故意的吧，每次都是这件……
经过霏郁身边时，他轻声说：“你欠我的，韩霏郁。”
不得已，霏郁只能另外买了支水给沈诵，沈诵看见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霏郁很是意外，他眸中灿若晨星，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怎么来了？”
“小疏让我送水。”霏郁递过去。他一愣，然后淡淡地说：“哦。我要去检录了。”然后离开。
怎么了？因为小疏假手于人而不快？
沈诵跑步的姿势可比程圻优雅多了，霏郁看着突然就笑了，她和众多后勤都积极地呐喊着，虽然对自己班有些不厚道，但是好在班里的仁兄不在这圈跑，不然很卖班的说。
沈诵第一个冲过了终点，霏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进步也太神速了吧？
沈诵弯下腰，双手握膝，微喘着气。物理班的几个女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围住了他——呃，不愧是人气王啊。霏郁汗。
犹豫了半天，见沈诵不知说了什么，女孩子们散了，他独自拿着水走到休息区，霏郁斗胆上前，递上水：“嗯……这水给你。”
沈诵没接，晃晃自己手中的水：“有了。”
霏郁低着头，心里默念：小疏，偶对不起你……
蹙起眉，叹了口气转身要走，沈诵叫住她：“帮我谢谢小疏。”他的口气漠然得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霏郁莫名感到了受伤，她抬脚要走。沈诵突然叫她的名字：“霏郁。”
“嗯？”漫不经心回应。
“我收或者不收，很重要吗？”他问。
“当然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霏郁老老实实地回答。
沈诵勉强笑了一下，伸出手：“给我。”
霏郁没有注意，只是眼睛一亮：“嗯！我帮你开！”然后发现——这么久力气还是没长进……囧。打不开。
沈诵笑了：“你呀，真是没变。”轻松地打开水，然后喝了起来。
校运会结束后大家都兴奋地不肯离场，最后高二3在草地上集体唱起了班歌：
“也许你很快就会忘记我，可是我会用一辈子记得你。在你身上发生的点点滴滴，都是刻骨铭心的记忆。不用说随风散豪言壮语，明天将各奔东西在哪里，无论你幸福还是失意，请记得我在身边陪着你。不敢忘也不能忘共有的回忆，或许它有些单调和无趣，相信它将是独一无二的证明，是我们紧紧相连的命运……”
全班，52人，手挽手在草地上，共同合唱着属于他们的《青春纪》……
晚上，霏郁翻开了许久未曾动笔的秘密日记，为心情写下了结语：
“从来没有后悔喜欢上CQ，也许当某天爱上一个人才能体会到现在的，是喜欢还是爱。关于我们全部的故事，大概都已经完结了，但是我仍然非常非常感恩，让我喜欢上一个人，为他牵念，为他挂心。
唯一遗憾的是小疏，这么多年的朋友好像因为分班的关系而疏离，说不清谁变了谁没有变，只是隐约觉得她好像有很多秘密。但是，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高考倒计时的牌子挂在了班里。
这天，发生了一件事情。上自习的时候，傅颋对路雪当众告白。路雪畏缩着不敢说话，傅颋笑着，眼里尽是悲伤：“我只是怕，再没有机会了。”
这话回荡在霏郁心里，竟然也是那么震惊。
各奔东西，多么残酷的字眼。
等到分别时，会是怎样？
霏郁后来又换了同桌，竟然是那沉默羔羊陈严，班主任告诉霏郁，是他想和她做同桌的。霏郁有些吃惊，又没法子拒绝，就这么由得他去。
他时常翘课，但是每次上课的时候还算专注。人也常护着霏郁，没事打打闹闹，和霏郁路雪几个关系都不错。他喜欢学霏郁说话的口气，看人的时候似乎看进人心里，一片澄明。
真是奇异的高三。
晚自习前一段时间，大家吃饭的吃饭，回家的回家，霏郁没什么胃口，就窝在教室看书。
“HI，韩霏郁。”
霏郁一僵，从书里抬头：“好久不见，程老大。”
程圻笑笑：“没吃饭啊？”
霏郁没回答，他便过来拍她的头，霏郁扁嘴：“快高考了，我不想给你的魔掌拍笨。”
程圻笑出声：“怎么会。”
“你来我们班该不会就是为了拍我的头吧。”狐疑地问。
“来看你啊。”开玩笑的口吻。
霏郁觉得心跳有些快了。
“程哥，还不走啊？”霏郁班上一个男孩子进来，“嫂子等你呢。今天我请。”
“下次见了，韩霏郁。”程圻笑笑，又偷袭了她的头才满意离开。
霏郁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像是梗了什么。
“霏郁？”又是熟悉的声音。
抬眼，看见沈诵清澈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霏郁纳闷。
“我找陈严。”他说。
啊？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扯上关系了？霏郁说：“他今天不晚休，已经走了。”
沈诵“哦”了一声，突然问：“吃饭了吗？”
霏郁囧，她写着一脸“我没吃饭”的样子吗？
“嗯……”含混地说着。
沈诵看着她，笑笑，递过来一盒巧克力：“没吃吧。”
香脆的巧克力进了肚子，顿时涌上幸福的错觉。
“不早了，我先走了。”他说。
“呃……”霏郁突然想说什么，却灵光一灭又忘了。只见沈诵却收了脚步，回头看她，目光似在等着她往下说。
“哦，谢谢。”她只能这样说了。
沈诵有些局促，赧然一笑，说了再见。
路雪回来，脸色绯红着。对霏郁伸出了右手，无名指上，赫然是闪亮的钻戒。
霏郁吓得赶紧盖住她的手。“傅颋送的？”
“嗯。郁，我是不是很过分？”路雪有些苦恼，“明明那么喜欢齐竞豪，我还是动心了。”
“傻丫头。人的心情，会变的。何况你也说了，那只是一个梦嘛。”霏郁安慰道。
路雪抚着钻戒：“他说，希望以后，我能戴在左手。不过我也只敢在今天戴啦。White Day，真是毕生难忘呢。”
“White Day？”霏郁愣了，旋即笑笑，“将来在一起摆酒席的时候，别忘了请我哦。”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