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无书》莫独禄

11、红烟

　　红尘司，仙界管理凡间红尘姻缘的地方。同时，还会处理一下浮梦司的事务。
　　浮梦司，顾名思义，掌管人们梦境的浮梦之地。
　　自从高阳大帝统领了仙界后，谁都不知为了什么，浮梦司就被废除了。
　　红尘司坐落在姻缘神木下，姻缘神木每一片叶子上都刻着两个名字。这两个名字的主人，必定是这一生的欢喜冤家。当叶子凋零的时候，就是这两个人缘分走到尽头的时候了。
　　红尘司的事，一直都由红尘司的掌事集中处理。外人插不了手，得不到什么好处，自然，仙界其它仙神也就慢慢的与红尘司少了来往。
　　红尘司的姻缘殿，灰扑扑的。只有几千年一直坐镇红尘司的掌事知道，这里已经有一千多年没仙人拜访了。
　　直到两个白衣人的到来，才踏破了姻缘殿的冷清。
　　“王上，前面有台阶。”
　　雪妤扶着伯奕，慢慢走进了姻缘殿。
　　伯奕对有雪的地方格外敏感，即使到了陌生的雪原，伯奕也可以通过仙力来感测雪的分布，从而变相的“看”到这个世界。虽然他看不到颜色，也看不到雪中人的容颜。
　　可是，姻缘殿除了灰尘就是灰尘，哪里会有雪呢？
　　不得已，伯奕只好在雪妤的搀扶下，慢慢的向前走去。
　　这是伯奕三千年来，第一次离开有雪的地方。
　　两天前，伯奕让雪妤去调查沧宥被雪祭前的过去，而雪妤，则托梦找到了她的姐姐――红尘司掌事，红烟。
　　本是对雪妤有求必应的红烟拒绝为伯奕提供沧宥的回忆梦境，除非，伯奕能亲自来找自己。
　　――
　　“伯奕，你还是和三千年前一样风雅英俊。”
　　一个温和好听的女音在姻缘殿内回响了起来。
　　“只不过，你的心，比三千年前更寒冷了。”
　　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出现在了伯奕的身后。
　　伯奕回头，虽然他看不见红衣女子的仪容，却可以通过三千年前的回忆，勉强想象到她的模样。
　　“雪妤，外面等我。”伯奕抽回被搀扶的左臂，对雪妤说道。
　　“好的，王上。”雪妤看了红烟一眼，皱了皱眉，眼神似乎在说：不准伤害雪王。
　　雪妤转身，走出了姻缘殿。
　　“我的妹妹，果然还是死性不改……”红烟自我讽刺般的笑了笑。
　　“伯奕，你这次来，是为了你新收的爱徒沧宥吧。”红烟走到伯奕的一侧，贴近伯奕的耳垂，轻轻说道：“不，我是不是应该尊称他为……浮山老祖呢？”
　　“你用幻境，窥探到我找不正老仙为宥儿招魂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吧。”伯奕声音毫无波澜的问道。
　　“差不多……”红烟一撩衣袖，说道：“其实应该是更早，在你听闻被雪祭的孩子有一双映雪银瞳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他的身份。毕竟，知道几千年后你们还能相遇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果然瞒不住你。”伯奕微笑着说道，笑意中，透露着危险和冰冷。
　　“你非要用这么可怕的笑容来警告我吗？”红烟生气的说道：“假如我真想害你，高阳大帝早就把你的府邸夷平了，哪还有你现在站在我的面前？”
　　“嗯。”伯奕收回了透着危险的微笑，又是一张冰雪面孔。
　　红烟叹了口气，招了招手，一阵风扶了过来，吹落了姻缘殿外的叶子。一片叶子，轻轻的飘进了姻缘殿，飘落在红烟的手中。
　　“有一点，伯奕，我劝你。”红烟眼神变的有些阴沉。“这一世，你若是想，尽量多的和你的爱徒呆在一起的话，就不要再试图去了解你徒弟的过去，让过去的事情过去不好么？”
　　“你应该看到了，我摸到过他的断指。”伯奕冷声说道。
　　“所以，你不肯放过？”红烟声音有些悲哀，眉头紧皱，说道：“这样对你没有好处。”
　　“我自有分寸。”
　　红烟轻轻的叹息了一下。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你找我之前，我就已经窥探过那个孩子的回忆了。”红烟说道：“我曾经说过，你要是能保护好雪妤，我能答应你的一切要求，这次也是。”
　　红烟从发髻上抽出了一个银色的簪子，说道：“仙界不允许仙神随意窥探任何人的回忆，除了我。我不能让你通过我的浮梦幻境直接窥视到沧宥的过去，所以，我早在一天前就把这些回忆做了处理，那些回忆，秘密的镌刻在了这个簪子上。”
　　“戴上这个簪子，去浮梦湖，剩下的，你知道怎么做。”
　　伯奕接过了簪子，放到了自己衣襟的最内侧。
　　“多谢。”声音很轻，红烟却听了个清楚。
　　伯奕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伯奕。”红烟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
　　“那段过去，很悲伤，也很绝望。你，好自为之。”
　　伯奕微微点了点头，离开了姻缘殿。
　　红烟，这时候才低头，看着手中的叶子。叶子上刻了两个名字：浮山，伯奕。
　　“……”红烟终是没说什么，轻轻叹了一声，叶子飘落到了地上，化成了尘埃。
　　――
　　“鸾哥，师尊他，去哪了？”沧宥把书放到了桌子上，问在一旁百无聊赖的雪鸾。
　　“王上，和雪妤出去了。”雪鸾拿着毛笔，在宣纸上画了个兔子，慵懒的说道。
　　“我没事的，鸾哥你去忙你的吧。我不会胡闹的。”沧宥笑里如同有阳光一般，说道。
　　“王上是担心你，才让我来照顾你。”雪鸾托着腮帮子，说道。
　　“嗯。”沧宥点了点头，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