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仙劫》银鱼的天空

4、第 4 章

　　众长老见明夕走了也不奇怪，反正这位神祗经常是这样。不过大家都注意到了，明夕有点对临渊好奇，不禁多看了一眼乖巧站在境诺背后的小少年。

　　多数孩子到了十岁这个年龄，会抽条朝半大孩子到方向成长。但这孩子不一样，因为出生于魔族，又带神族血脉，长得要比十二三岁的孩子还要高一些，若不从他脸来看，从身高来看，快赶上成年人了。

　　眼眸清澈如水一般，尤其是眨眼的时候，双眼似凝结了一汪清泉，多看一眼就觉得越看越好看。

　　众长老开始上前捏临渊的脸，左瞧瞧又捏捏，像捏泥巴似的，觉得好玩得停不下来，尤其是捏一下他立马就脸红了。

　　而临渊从小受景华的教导，要尊敬长辈，因此他都不敢反抗，而长老们捏着他的脸根本不停下来，让他极为窘迫。

　　他求助地向刚拜了师的境诺看了一眼，这一求助，眸子更是亮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境诺知道小徒弟害羞，但是他只是耸了耸肩，默认了小徒弟被调/戏，反而站远了些摸着下巴观戏。

　　临渊求助无能，只能待在原地盼着师兄回来。只有师兄一向最疼自己了，绝对不会容忍别人这么对待自己。

　　众老长只觉得小孩好玩，哪里会知道其实以临渊的心思，比同龄孩子还要缜密。甚至他能察言观色，光凭一个轻微的表情，就能看出对方在想什么。

　　他是看出来了，众长老就是把他当小孩玩。

　　可是他又如何清楚，他虽然只有十岁，但是看过的事情经历过的，远远要比别人多更多。或许有些事情他现在不会明白，但是他知道，他懂得比同龄孩子更快。

　　突地，有人踏着飞剑而来，从云端降下。剑势急促下滑，带起他微浮的衣角，整个人仿若谪仙从云端而来，就那样在众长老诧异的目光中，将临渊护在怀里，温柔的笑容比他冠绝天下的容貌还要动人，但那笑容却偏偏带着让人不可亲近的寒意，令众老长下意识地退却了些。

　　“渊儿别怕，师兄在。”景华对众长老说明临渊身份限制的问题他早就知道，从收养他那一刻就没打算放弃他。既然魔族无法容忍，天山门若不想管他，便交由师尊看管，他会保证不让临渊在未有成就之前下山。

　　临渊听说不能下山，甚至自由也受限制，也没有说什么。因为这么多年被生父一次又一次追杀，他早就看淡了。

　　他想有个容身之处就别无所求了。

　　临渊当时只是有想留在天山的想法，若知道今后会连累到景华神魂俱灭无法转世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跟着他的。

　　景华上仙自成仙后，初年时只带临渊在师门住了不到半年，就带着他离开了，而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而他师尊剑阁长老境诺也为了早日飞升，长年一闭关，鲜少出现在人前。

　　这一次，算是师徒全齐了，而境诺还收了个新弟子。

　　以临渊的资质，就算不是被天山所收，别的地方也容不下他。而冥界的太子明夕殿下显然对临渊别目相看，因此众长老商议过后，问临渊愿不愿意按照规则，这样才可以留在天山。

　　临渊默然，他不知道剃除魔骨是怎样的痛苦，但想到多年来跟着景华在外的日子，咬牙点头。

　　“废根骨重塑，各位长老这是嫉妒我师弟根骨吧？要知道重塑的根骨，就算是天赋异禀的都不可能复原，甚至因为重塑根骨，后期心魔衍生几率更大，很可能在渡劫的时候仙灵尽散！”

　　景华听得这个荒唐的理由，立刻拉住临渊的胳膊。“渊儿，你若不怕继续跟我过流浪的日子，就跟我下山去，这仙路不走也罢，反正你还有神族血脉，只要善念功德足够，同样能有临登天界的机会。”

　　功德修炼也是世间一种修炼方式，以做好事来获得修为。甚至有可能善事做得多，世人会为此建祠堂庙宇供以香火。不过修仙界很少用这种方式修炼，因为过程极长，很难坚持。

　　临渊不是怕过程长短，而是每次都是景华替他挡了那些刺杀，受伤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有自己在他身边，他注定不会安宁。

　　他看了一眼景华脖子后还没有愈合的新伤，挣脱了景华的手，走到了境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弟子临渊今入天山门，愿意承受剃魔骨之苦。”并承诺，若他日后有成就，绝对把师门放在第一位。

　　“渊儿……”景华心里像针扎似了痛。

　　毕竟是他养大的孩子，他不想他这样。其实不用废根骨，不用除魔身，只要好好修炼，一样可以修炼得道。然而，他低估了临渊为了留下来，宁愿背负这莫大的痛苦，也在所不惜。

　　这群人要的是各界不诟病不找麻烦的理由，如此对待一个还只有十岁的孩子，而这个孩子还偏偏愿意承受。

　　景华呆立在原地，看着师尊无奈的眼神，以及临渊低头不说话的样子。

　　罢了，是他自己的选择。

　　望你今后不要后悔。

　　临渊似看懂了景华眼里的心痛和震惊，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景华目送临渊被师尊带走，他没有跟着去，因为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在众长老考虑用什么比较合适不伤及临渊性命的方法废他根骨，天界传来一个紧急消息。

　　老祖窝在自己的小丹房里，看完手里的玉简，玉简上的消息是天界请求人界增援天界，魔界和天界要开战了。

　　魔界和天界多年来关系敌对，尤其是十年前魔君凉安受了族内偷袭后，修为全失后把这笔帐算到了天界的身上。

　　原因其实是当年凉安无意得了天界的紫霄剑，而这剑还有个偶剑，名青玄。而青玄剑是天帝帝陌输给其弟月神殿下祈月的。

　　关于双剑的归属，其实不是什么神兵利器根本没事。偏偏这双剑一剑生雌雄两魂，得了一把就不得了，双剑归一更是一界的实力，足以压制别的界。因此，两界解决不下直接打了一次，那次直接害死了冥界的皇后绝颜，因此明夕对凉安恨之入骨。

　　而那一次后，紫霄剑被毁，魔界实力大跌，导致族内趁机争权，暗算了凉安，若非凉安当了多年的魔界首领，就算自身修为全失，也有足够的势力，因此争权的还是失败了，凉安后来动用禁术也恢复了一些修为。

　　这次开战，实际上外界看来，凉安是有些仓促的，毕竟自身修为丧失太多，还敢开战。

　　老祖看了一眼领着临渊的境诺，叹气。

　　“二弟，既然孩子拜你门下了，今后好好培养，别教坏了。”

　　境诺盯着老祖手中的玉简。“大哥的意思境诺明白，只是你确定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天山……”

　　就只有景华一个仙君，这天界开战名单偏偏他就在内。

　　即使没有说出后半句，境诺和老祖都心知杜明。景华送来这玉简，意思很明白，天山不必派任何人出战，他去就行。要他们好好照顾临渊，培养他成材。

　　可就是这样，难道能保证临渊后来不会成为他一样的人。

　　境诺是明白的，实际他这个徒弟，早就想好了后路，只是这确实有点自私，毕竟……

　　他看了一眼什么都还不知道的临渊，临渊正在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

　　“师兄什么时候回来？我好久没有看到他了。”

　　“很快的，只要临渊乖，他会回来看你的。”境诺始终是不忍心让临渊早些懂事的，若是当初他养了临渊，宁愿把他养成傻子，也不会让他登什么千阶梯。

　　早懂事的孩子，始终还是有些和别的孩子不同。别的孩子眼神里是带着懵懂的，而这孩子的眼神和成年人无疑。

　　若不是他年纪尚小，会更懂事。

　　看事情分明的人，多少变成疯子。

　　境诺不敢后想。

　　临渊点点头，“我会乖的。”他一向不喜欢说话，甚至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喜欢安静，最多和师尊说一两句话。别的师兄弟，嫌弃他身上的魔气，也不愿意和他玩。

　　“师叔，我来领小师弟去后山修炼，没问题我先带他去了。”

　　丹房门口出现了一个个子很高的少年，很瘦，肩膀也很窄，样貌也极其普通，仅仅算得上清秀。

　　身上的弟子服不同于别人是八卦图案，反而是带了一朵孔雀花，延开在衣衽的位置，有些显眼。

　　他上来直接朝境诺背后捞人，临渊躲不及，直接被带了出来。

　　“师尊！”临渊叫了一声。

　　临渊很不愿意和雪遥走，雪遥拖都拖不走。他扒着师尊的衣袖，就是不走。

　　但是师门规定就是那样，即使是亲传弟子，每天的晨曦时分，都得去后山练剑。而雪遥身为大弟子，一个山的师弟师妹都要管，遇打不听话的，即使是对方师尊在也不给面子。

　　境诺笑笑，把徒弟袖子扒开，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临渊紧扒着自己的手掰开。劝道。“这是你大师兄，他不会欺负你的，今后若是你师兄不在山上，多和他走动走动。”

　　又小声告诉临渊，雪遥心软，只要是不太过分的要求，他一般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