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和反派组CP》檀盏

10、你不丑

　　走，是不可能的。
　　谢无酬贪婪地想，也许跟着微生厌，反而才是更安全的。

　　她看着微生厌渐渐恢复的脸色，有点担心：“需要我帮你吗？”她记得之前在西坳，似乎帮她渡气也能起到缓和的效果。

　　微生厌如同一个宿醉的人，对昨日的事情已经毫无印象，她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到白鹿村的。

　　此时，听到谢无酬这么问，嘴硬地摇摇头：“不必。”

　　她到底和尸畜还是不一样的，做人许多年的克制和隐忍，足以帮她抵消瘴气自身的贪婪和暴戾。

　　想到这里，她又活动了下手指。
　　一想到自己竟然伤了谢无酬，她就觉得生气。

　　谢无酬一直盯着微生厌，看她眉眼间的神色变幻。毫无预兆地，她突然看到微生厌收起了手掌，紧接着就是嘎嘣一声，一阵令人骨头发酸的声音响起。

　　看着微生厌面不改色，谢无酬蹲下身不容置疑地捉起她的双手。

　　“十指连心，你斩断五指，不疼吗？”

　　微生厌仰头，深渊似的眼底不见半点波澜，她面无表情地抬手晃了晃，“不疼啊。”

　　忽而，似乎故意调戏一样，她眯眯眼问：“怎么了？神女姐姐心疼了？”

　　谢无酬起身，也负气似的靠在一旁休息，在不搭理微生厌。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到现在也没想好如何面对微生厌。

　　前世的微生厌，就像是一张画。她看到的，只是画面中她想让自己看得到的样子，她从未走进过她的世界，了解她的喜怒哀乐。而此时，她就在她的世界里，可却觉得举手投足都非常突兀。

　　她不知道如何和她相处。

　　就好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女，总归是没办法和一个尸畜做朋友的那种割裂。

　　微生厌也靠在冰冷的石板上，心里也是乱如麻。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呢？

　　她原是不该打扰谢无酬的生命的。

　　她故意不去在意谢无酬的一举一动，状似懒懒地审视着栖身的洞穴。其实，这里都算不上是个洞穴，头顶一线天，脚下是深渊，凹进来空间刚好够容纳两三个人，她们藏得很巧妙，但是再想出去却是难上加难。

　　短短一夜，两个人。
　　在这方寸之间，他们似乎也有了某种隐秘的联系，可以短暂地忘记彼此的身份。

　　微生厌是有意避开谢无酬的，她身上浓重的阴气过于明显，她不想在这珍贵的几个时辰里，还去提醒着谢无酬自己与她的差别。

　　天壤，不过如此。

　　微生厌的手指渐渐开始痊愈，骨肉生长的疼痛其实远比摧残时更难耐。好在，她已经习惯太久了。

　　崖边冷风回旋，微生厌支棱起身子守在洞口，她一边裹住身躯，一边忍不住想：她一个死人都受不住，更何况谢无酬了。幸好有她，有她在，她就不会让她受冻。

　　寅时一刻，谢无酬被风啸声惊醒，抬眸就看到微生厌缩成一团，被风吹得直哆嗦。

　　她的背影很娇小，但是总是透着一股执拗。

　　谢无酬生前，从未和微生厌好好说话一句话，现在两个人独处一室，她突然有了想了解她的冲动。

　　“微生厌。”

　　微生厌蓦地回头，黑色的眸子乍一看尤为空洞，她一张脸冻得青白，僵硬地张了张嘴：“你是冷么？”

　　就在微生厌暗暗说服自己，就算再脱下一层衣裳，大概也还能撑到天明的时候，谢无酬突然张开了怀抱：“过来。”

　　不光是微生厌，连谢无酬自己也吃了一惊。她怎么……脑海里突然冒出这种念头，更可怕的是她竟然还说了出来？

　　她撑开手臂微微收拢，在微生厌震惊的深色中，缓缓敲了敲旁边的岩壁：“我的意思是，过来这边，暖和。”

　　微生厌原本绷得紧紧的弦，给自己立的条条框框的界限，统统也都倒塌了，她顺从地走过去，隔了一个人的空隙坐在了谢无酬的旁边。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微生厌垂着眼，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彼此按压，捏的滚烫通红。

　　谢无酬也知道自己重生前后的表现会有些矛盾，却不想随便敷衍微生厌。

　　她略微往后一靠，两手交叠清清地搭在膝盖处，是个很放松的姿势：“我做了一场梦，梦到你跑到外面，害死了很多百姓。为了杀你，我每日每夜都在研究各种阵法和术。但是有一天，你突然自己跑到我面前，死在了我手里。”

　　微生厌觉得很新奇，“是个好梦。”

　　谢无酬侧过头：“你猜猜看，后来怎么样了？”

　　微生厌噙着一抹笑，思考道：“你杀了我这么久，看到我死了必然是很欣慰吧？你杀了我，是为民除害，为门派增光，他们该当把你当做菩萨供起来。”

　　她说着说着笑起来，是真的拿这故事当做一场梦。

　　可是谢无酬却从心底觉得难过。她想到之前的梦境，看着眼前尚且稚嫩的面庞，突然觉得，也许上天给她一次重生，只是为了让她能够挽回一些错失吧？

　　“你梦到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微生厌好奇地问，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在别人梦里死掉的事情。

　　谢无酬微微一笑：“被你猜中了。”她轻声说，“他们把我，当做菩萨一样供起来。”

　　谢无酬以为，知道自己猜中了答案，微生厌一定会很开心。没想到她没有露出笑容，反而沉下脸来，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你真可怜。”

　　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谢无酬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

　　微生厌继续说：“菩萨无心。做了菩萨便再也不是谢无酬了。我若是做这场梦，粉身碎骨也一定要毁掉你的菩萨金身，让你做回自己。”

　　“纵然被千刀万剐，我也要毁掉这尊菩萨金身，让你重新回来。”

　　谢无酬的耳畔响起相似的话，只不过微生厌说的很平静舒缓，而这句话的主人喊得声嘶力竭，她隐隐听到有大雨的声音，刀剑相撞的声音，她想听得更仔细些，却被炸雷惊醒了过来。

　　“可是你的梦和你对我好，有什么关系？”微生厌似乎是困了，嗡声问着，还打了个哈欠。

　　谢无酬见她身子微微倾斜，慢慢挪过去几寸，散漫地说：“大概是梦做的太久，有点当真。看到你还现在没有犯下大错，又很听话，就忍不住对你宽容些。”

　　微生厌低低地笑，趴在自己的手臂间，闭着眼感慨：“刚刚的雷声真响，我已经很久没有被吓到过了。”

　　大多数时候，她都绷紧了神经，连睡觉都在警惕同类的偷袭。此时，她清浅地呼吸着，大概是旁边有谢无酬的缘故，很快就有了睡意。

　　谢无酬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意识到微生厌好像总是有意识地在躲避自己。就算是在前世，在过往有限的记忆里，她也从未与她对视过。

　　“你一直在躲我？”谢无酬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想趁着她睡迷糊套一套真话，甚至还替她想了个合理的解释，“你很怕戒台山的人？”

　　微生厌对四周的动静很敏锐，她慢慢抬起眼皮，迟钝地摇头。

　　不过，她既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也没有正面回应第二个问题，反而笑道：“是戒台山的某些人，很怕我才对。”

　　谢无酬琢磨这话里的意味，忍不住皱起眉头：“难道你变成现在的样子，是我师门的人害的？”她记得，微生厌说，她以前也是个人。

　　微生厌突然侧过脸，一双沉静无波的眸子望向谢无酬，然后把所有耳侧的碎发撩了起来：“你看，我脸上的烫伤。”

　　谢无酬知道那道疤，是戒台山的封印法阵，凌字辈的师兄弟都会。

　　“我的确是被阵法伤的脸。”微生厌放下头发，听不出语气地说：“这些年，我用了好多好多办法。”她按着手指，一个个地数：“削骨，割肉，敷毒虫，种蛊，吃药，对了我还用过噬骨粉……不过都没用。”

　　她眼神黯淡无光，声音也越来越低：“但这样都不算什么。”比起他们对我做的，这些骨肉伤痛都不算什么。

　　谢无酬平静地听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难受，她伸手划过微生厌的耳畔，鬼使神差地道：“你这样挺好的。”

　　微生厌明显一怔，眼睛亮晶晶地扫过来：“你不觉得我恶心？”

　　谢无酬对微生厌的兴奋有些不解。

　　她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也说不上很在意。但是看微生厌期待满满的眼神，她实在不忍心泼凉水，因此认真地反思了一会，严谨地回答道：“你应该是我见过的女子里，最好看的，性情也不错。”

　　微生厌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辨不出真假的笑道：“你这么说，那这脸伤得还挺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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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檀檀：难得的二人世界，你们都不亲亲抱抱，不开心
微生厌：电灯泡
谢无酬：电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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