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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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文卿循着妖气，踏着落叶，轻轻走入桂花树丛的时候，无情已经留意到了他的到来，此刻听到他开口说话，即刻问道：“道长认识此怪？？应该怎么杀？？”
王文卿压住心头的激动，低声道：“此怪名为傲因（见注），汉代东方朔所著的神异经之西荒卷有载，此物的利器就是长舌，但是弱点也在长舌，只要长舌一断，不能再长出，此怪就会毙命！！”
无情皱眉：“怎么样才能让它的舌头不能长出呢？”
王文卿道：“以火焰烧灼断舌，即可断了其再长的能力！”
一边站着的冷血已经听明白，纵身掠入战局，迎风将火折子点燃，喝道：“用火烧它的伤口！！”
戚少商和顾惜朝何等敏锐？当即就各自取出了火折子，在风里点燃，配合冷血进攻的节奏围堵妖物傲因……
虽然在昏冥的黄昏，火折子小小的光芒并不显眼，但那妖物看见火光，已是露出绝望的神色，从牙缝里迸出的声音更是狠恶。
戚少商却看见妖物的眼里除了绝望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希望在其中……
戚少商心里有些忐忑起来，那妖物在抵挡攻击的时候，不时向着顾惜朝的方向瞄上一眼。
戚少商不由想起适才傲因吼声里的提及的惊精香，那是什么？会在顾惜朝的身上吗？？
心里百转千折，手上的逆水寒却使得犹是沉稳，将顾惜朝进击中，偶尔露出的破绽挡的滴水不漏。
傲因在三人联手进击下多处中剑，伤口来不及愈合就有火焰划过，疼的嗷嗷直叫。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分，傲因的攻击越来越慢，开始不住的躲闪，几次想要跃出包围，逃之夭夭，却总是被三人阻挡下来。
傲因似乎也是知道不拼命也不行了，猛地向着冷血扑去，虽然在腹部受了冷血一剑，却一口吹灭了冷血手里的火折子，趁冷血闪避秽气，直扑而出，眼看就要冲入林间！
顾惜朝一挥手，将手里的小小火焰掷在一旁的柴草上，火焰触到干燥的柴草，“呼”地一下燃烧起来。
冲出包围的傲因，直奔向树木浓密的地方，却在将要进入暗处时，发出了一声带着怒火的吼声，在树木的枝干上不知何时被人贴上了黄色的符纸。
错落有序的十数张符纸，已结成一个困妖阵，虽然不能使傲因受到伤害，却能使它如同撞到棉花上一样，无处着力，走不出，符纸圈定的范围！
身后三人已经飞快掠来，傲因目露凶光，心里不再犹豫，抛开了那一点点对某些事物的恐惧。
那东西再可怕，要是自己夺不到惊精香也是死路一条了……
三人吃惊的看到，那妖物忽然转身，似乎像是再不畏火焰似的扑了过来，完全无视顾惜朝手里燃着烈火的木柴，可怖的大嘴张到极致，长舌如同蟒蛇似的向着顾惜朝刺过去，直指顾惜朝的头顶！
戚少商的长剑如初春屋檐下落下的冰棱，带着雪光，斩了过去，只是一霎，在那舌尖几乎要触到顾惜朝的脸的时候，长舌断作了两截……
而顾惜朝也几乎没有犹疑，似乎就料定戚少商会劈出这样爽利的一剑似的，连前奔的脚步都不曾停顿，单手将熊熊燃烧着的火焰抵在了那妖物张开的、还在喷血的大口间！
做梦似的，那个几乎不可能倒下的妖物，就这样带着不甘，轰然倒地，跃开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在梦中……
王文卿踱过来，审视了地上傲因的尸体，又摸出了一张符纸，“啪”地拍在妖物的尸体上，幽幽绿色的火焰烧了起来，将王文卿的脸映作惨碧，转瞬把一切化作灰烬。
灰烬在风里散去，地上只剩下一块拳头大小的蓝莹莹的物事，王文卿弯腰拾起来，笑眯眯地说道：“这是傲因的妖魄，是炼丹的好材料！！”
众人都是默然，那样混着鲜血和生命的苦战，留下的却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妖魄……
良久，戚少商开口问道：“道长，这妖物是怎么出现的？？”
王文卿摇头道：“我也只在书本里见过此物，但是大凡这样的妖物，越是聪颖，越有这样罕见的妖魄！”
冷血也禁不住问道：“这妖魄是不是和人的魂魄相似?”
王文卿点头：“不错，只是人死后魂魄会转生轮回，妖物死后除了留下妖魄，就再也没有来生了！”
无情缓缓开口：“妙道先生，请问我师弟被妖物所伤，现在昏迷不醒，可有什么解救的方式？？”
王文卿点点头：“这类妖物口爪皆带毒素，贫道这里又几粒回甘玉香散，这里的几位都服一粒，跟妖物斗了这么久，必有秽气沾身，崔总捕的伤等回汴京，贫道再配几付药服下，问题也就不大了！”
无情谢了，转动轮椅，去跟顾惜朝告辞。
这里冷血抱起追命，跟着无情和那道士王文卿就回转汴京，在晚风里，只留下了顾惜朝和戚少商。
半天的生死一搏，却让两人觉得心灵相通，默契非常。
远远的，远去的诸人的背影已淡去在暮霭中，连无情轮椅的辘辘轮声也几不可闻时，两人才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微笑起来，一个肩上都是鲜血，一个也满身灰尘血迹，虽然狼狈，却看得清对方眼里的激赏和快乐，两只手不约而同的抛下了剑和分水刺，紧紧握在了一起……
秋夜中的水潭显得很冷，清风在月色里滑过水面，褶皱出涟漪。
水很清澈，即使午后那场血和汗交织的争斗也未曾将水潭弄脏，细小的浮萍在近岸的水面上聚散。
戚少商把自己的衣服扒拉在岸边，堆成了一堆，纵身跃起，如一条滑鱼般潜入了潭底。
等顾惜朝从屋里取了换洗的衣服出来的时候，戚少商已经在水潭里游得自在，一边掬水擦洗血迹和汗迹，一边唱着歌谣：
“一生思破红尘路
剑藏庐轩隐迷踪
万战自称不提刃
生来双眼篾群雄！”
那样骄傲和不逊的歌声在浮动着桂香和寂寞的月夜唱来，格外的教人神思千里，豪情满怀……
顾惜朝笑了，即使忘记前尘，心里却似乎还记得：这样的歌、这样的情怀，真真合适眼前的这个人……
戚少商听到响动，转头看见顾惜朝拿着衣物站在岸边，那衣物还是自己前次过来时带来的那一些。
戚少商笑道：“惜朝，你也都是灰土血迹，脱了下来一起洗！”
顾惜朝怔了一怔，却说：“等你洗完吧……”将衣物搁在潭边的石上就走，冷不防背后“哗啦”一声水响，淋了个透湿！
有点懊恼地转身，却看见那个人带着孩子似的促狭的笑容，半裸着身子，在水潭里看着自己。
顾惜朝还来不及说些抱怨的话，戚少商就开了口：“这么大了，还害羞？？”
说着，身子一直，自水里探出来，一把扯住了顾惜朝宽大的衣袖。
水花在月下溅得老高，透着莹莹的光亮。
等顾惜朝挣扎着自半人多深的水中站起身来，正想发火，却迎上了一双夜色般深黑的眸子，在那样深深的瞳仁里满满的都是不需要述说的缱眷……
水带着寒意，拥抱过来的臂膀却如同火一般灼热，这样冷寂的晚上忽然就充满了欢欣和温暖。
水波将褪去的衣物缓缓荡了开去，最冰冷的嘴唇上也有了亲密的温度，月色迷离，比月色更迷离的，是人的心……
月上中天，有点点的萤火在池塘上飞舞起来，如同小小的星火烁动。
顾惜朝赤足坐在岸边的大石上，用干衣服擦拭着湿发，那个精力异乎常人的家伙也终于有些累了，此刻就呈大字状摊在一边的草地上，也不在乎秋露沾衣。
戚少商仰望星空，深邃的夜空里星星却低的仿佛伸手可摘。
戚少商忽然说：“惜朝，你看这星星和萤火多么相像，可是，这星星一千年、一万年还是这个样子，而萤火虫再冷一些，就会死去了……”
顾惜朝着迷似的看着那萤火虫飞舞的样子，轻声说：“可是那星星多么冷寂？这萤火虫活得虽然短暂，却很是快活吧？？”
戚少商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白牙和一深一浅的酒窝：“惜朝，我们也做一对萤火虫好不好？”
看着作势欲扑的戚少商，顾惜朝顿时有些不妙的预感，冷笑一声，一脚将戚少商踹到了一边。
顾惜朝套上鞋子，站起来就走，身后余下某个人厚颜的笑声……
快要走进屋子的时候，顾惜朝忽然看见在一侧的桂花林里有一团橘色的火光在风里微微颤动。
顾惜朝不由疑惑，向着火光走了过去。
戚少商被顾惜朝踢开后，虽然有些惋惜那样的好机会，但因着适才水里的一番亲密，也不懊恼，起身披上了外衣。
正在系带子的时候，耳畔传来一声带着惊怒的喝问，那声音里略略含着痛楚，却是顾惜朝的声音！
戚少商的脸色变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