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是杀猪匠》鸩离

24、第二十四章

　　肖行风到达青石县后，驾着牛车直奔县衙。

　　到了县衙门口后，肖行风将牛车停靠在街道旁，向守在衙门门口的两个捕快拱了拱手，报上自己的名号：“鄙人肖行风，有要事求见尹大人。”

　　“原是肖相公，我们大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请随我来。”那捕快认出他是谁，忙引着他往县衙后的后院里走。

　　青石县的衙门并不大，除了前面的公堂修得宽大肃穆，衙门后的内宅大部分都用来处理公务用，尹大人在县里另有住宅，离衙门不远，平时不住在衙门里，故而衙门后院闲置的屋子，多由值夜的捕快、狱卒居住。

　　那小捕快领着肖行风进到后院的时候，马捕快正蹲在后院角落的瓦缸旁洗漱，见到肖行风进来，马捕快赶紧吐了口中的青盐，胡乱抹了一把脸，走到肖行风的面前，拱手笑道：“肖相公，您来了。”

　　肖行风向他微微颔首，“马捕头，您请早。”

　　马捕头道：“难为肖相公跑一趟了，其实只要您一句话，不管啥事儿，咱们衙内众人都能帮您办妥。”

　　肖行风笑着道：“马捕头一番好意，肖某铭记于心，改日有空，定要请马捕头喝上一盅。”

　　马捕头哈哈一笑，“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我做东，我们到......”

　　肖行风万分抱歉地打断他道：“今日怕是不行，肖某内人还在回兴镇等我，我办完事就要回去，改日肖某一定登门请客。”

　　马捕头有心结交肖行风，这可是个大人物，连尹县令都对之客气万分，可见此人之前的官职有多高，只可惜这肖行风鲜少来县里，每回来都来去匆匆，他也不好勉强人家，只能叹息道：“那咱们改日再叙。”

　　肖行风便向他拱了拱拳，跟着小捕快走进一个议事厅里，那里有个穿着七品蓝袍绣彪官袍的三十来岁县令，正在一堆堆公文之中埋头处理事务。

　　“尹县令。”肖行风走上前去，双手作揖，微微弯腰行了个礼。

　　“哎哟肖督尉，您可别给我行礼，折煞下官了。”尹县令是个长相斯文，留了两道八字胡，眼底下有一片淤青，看起来书生味极浓的人，见肖行风冲他行礼，吓得他扔下手中的笔，拎着行动不便的官袍衣摆，七手八脚地跑到肖行风面前，抬起他作揖的手道：“肖督尉在我面前无须行礼，请入座。”

　　肖行风不好推辞，就近入座，小捕快很有眼力劲儿地沏了一杯热茶进来，很快离去，留两人谈话。

　　尹县令入座在肖行风身旁的扶手椅里，跟他同起同坐道：“肖督尉托我办的两件事，我已办妥，令内弟弟现如今在荆州军营成为了厢兵，在军营里干着杂役，我已托人在军中对他照拂一二，您要找得人，下官已安排妥当，另外，狱中那三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处置？”

　　“尹大人，称呼肖某行风即可，我从前只是个从四品的都尉，官职都是虚名，有功无过罢了，现如今只是一介草民。”

　　肖行风喝了一口热茶，茶是上等的老君茶，口感极佳，他却觉得秋竹泡得最便宜的粗噶乡茶比这老君茶好喝许多，便放下茶盏道：“令内弟弟的事情多谢尹大人费心，您找的人要多少钱，我给你。等见过那人，我再去看看狱中那三人。”

　　“能给肖督尉，不，行风兄办事，是下官荣幸，下官岂会要您的银子。不过是个会些拳脚功夫的粗使丫鬟，要不了几个银钱。”尹县令说着，让守在门口的小捕快把人带人。

　　小捕快很快带着一个脸盘圆圆，眉毛寡淡，长了一双单眼皮，长相不出众的一个十八岁左右的丫鬟进来。

　　尹县令对肖行风道：“她叫银杏，原是京城武将世家魏家的家生子，会些拳脚功夫，以前跟着魏家六小姐，负责保护她的安危，五年前魏家遭人陷害，满门抄斩，魏老将军察觉危险，让银杏和其他几个会功夫的丫鬟护着六小姐及年幼的七少爷逃离，奈何事情败露，被左丞相的下属发现派人追杀，她们一行十三个人，只有她活了下来，这些年她来一直四处颠沛流离，最后来到了这里，机缘巧合之下，前几日被我买了下来。”

　　“魏家？”肖行风想起那个白发皑皑，身穿银色盔甲，手持长戟，一身正气的魏老将军，微微叹息，“魏老将军忠肝义胆，魏家几个小公子也都忠心护国，只可惜奸佞当道，世道不公，魏家上下三百多人口，死得冤枉。”

　　名唤银杏的丫头听完肖行风的话，眼眶一下红了，一下跪在肖行风的面前，哐当磕了一个响头，哽咽道：“老爷请放心，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银杏定会竭尽所能护住夫人，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夫人要银杏的性命，银杏绝不会二话。”

　　肖行风点点头：“魏家出来的人，我自是信得过，你先去收拾包裹，然后到衙门口的牛车上等我。”

　　银杏弯腰点头说了声是，转头去收拾行囊。

　　等她走后，尹县令把银杏的卖身契拿给肖行风道：“虽说银杏是只是个粗使丫头，左丞相的人不会把她放在心上，到底她是从魏家出来的，之前的户籍自然用不了，我查阅了整个县里的农户人士，最终选了一个妻女早死，与家族断绝关系，孑然一身年纪颇大的刘姓老头，在他名下记挂了银杏的名字，自此银杏姓刘，还望行风兄知晓此事。”

　　“有劳尹大人操劳。”肖行风说着，要给银杏的卖身钱，尹县令却道：“您辅佐咱们县衙捕快捉拿通缉犯有功，按照咱们大周朝的揭榜论功行赏，您缉拿三个要犯，该得三百两银子......”

　　话还没说完，见肖行风的脸沉了下去，尹县令改口道：“不过捉拿这三个要犯，不仅动用了青石县所有捕快，也动用了周边两个县的捕快，消耗了不少人力钱财，这七七八八扣下来，您恐怕只能得三十两银钱。”

　　三十两银子，跟行贿之事沾不上边，因为银钱数目实在太少，再加上当日捉拿胡茂彦、李桃花、胡胜三人，衙门的确张贴了通缉告示，肖行风知道尹县令想讨好自己，倒也没拒绝，领了三十两银钱，转头给了尹县令五两买银杏的卖身钱，接着走到关押犯人的牢狱，向狱头表明自己的身份。

　　狱头早前就听过肖行风的名头，一直没见到人，此次见到肖行风，各种夸赞肖行风长得如何高大威猛后，领着肖行风往光线昏暗的牢房通道里走，嘴里不住道：“肖兄弟您只管放心，那三个欺辱嫂夫人的混账玩意儿，咱们没少收拾他们，您来得正好，看看咱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

　　牢狱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挂着的油灯亮着昏暗的灯光，混合着通道上方几个出气口透出来的光线，勉勉强强能看见每间牢房里被关押的囚犯。

　　通道两边都是牢房，前面的都是轻犯，越往里走，越是重犯。

　　听到狱卒带人进来，不少蓬头垢面的囚犯都扒在木质栅栏杆前，摇着栏杆，伸长着手臂大声呼喊冤枉。

　　狱头自是满心不爽，左一个踹手臂，又一个拿鞭子抽头，大声骂道：“有冤到阎王爷面前喊去，别在老子面前鬼哭狼嚎，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怂样儿，你们不犯事，那些捕快会抓你们？”

　　囚犯们一片哭嚎，肖行风微微皱起眉头，到底没说什么。

　　当今圣上昏庸无道，沉迷美色丹药，朝廷被左相范丞相一人把持，如今这世道，皇亲贵族都自身难保，其他权势百姓被冤枉错判的人自是不少，此前他在都尉一职都无力替亲朋挚友平反，故而心灰意冷辞官回乡，如今他不过是个平民之身，自顾不暇，无论这些囚犯之中有没有清白之人，都与他无关。

　　相比外面的囚犯，牢狱深处的囚犯们安静许多，他们大多手链、铁镣束住手脚，静静的靠在墙壁栏杆之上，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大多是等着定案，秋后处决或送去边疆蛮夷之地流放干苦力，少部分是不肯招供，被狱卒折磨得要死不活，不能动弹。

　　狱头领着肖行风走到尽头左侧，打开一间牢房门锁，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对肖行风道：“肖兄弟，当日谋害嫂夫人的两个主谋在里面，另一个在旁边的牢房里。”

　　肖行风走进牢房，目光落向里面的两个人，一个披头散发，手链、脚镣加身，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个被铁链捆住四肢，挂绑在墙面之上，头颅低垂着，身上全是被鞭子抽打过得血痕，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

　　看见有人进来，角落里的李桃花条件反射的抱紧自己，把头缩在胳膊里，颤抖着叫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们放过我吧。”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在空荡的牢房不断徘徊，把绑在墙上的胡茂彦惊醒，他抬起头来，见到肖行风，顿时目露凶光，面部狰狞得使劲挣扎了一番后大喊：“肖行风，你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