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我哥请爱我》露娜子

6、Chapter 6

　　最后费泽年找了S市中心商圈一家新开的烧烤。
　　距离毕业还有不到一个月，两个人虽然都喜拿Offer，却总是因离别而带着些不可言说的伤感。
　　“所以你最后就决定去H大了吗？”费泽年问。
　　“嗯，本来以为都这个时间了，H大应该没戏了，打算接了C大的Offer算了，结果今天早上六点多收到了邮件。”沈生笑盈盈的，心情很好。
　　“恭喜恭喜。”两人碰了一杯，各自吞了一大口，酒色在费泽年脸上隐隐约约地浮现，他的眼神在灯光的映照下尤为明亮，像星星一般闪着光：“那你什么时候出国？我在朋友圈看有去英国的朋友现在都到了，毕业典礼都没法参加。”
　　“喔，美国没那么早，我要下个月中旬才出发。”
　　费泽年的大脑飞速运转一秒钟，心想那也算够早的了：“你这PhD要读几年啊？”
　　“唔，怎么说也得五、六年吧，还要去医院实习。”沈生沉吟了一会，然后说：“我的计划是顺利毕业，然后到联合国，去非洲做个志愿者，做点儿看来无用而有意义的事。”
　　费泽年点点头，他早就知道沈生有理想，学医者志在悬壶济世，因此听到这决定也并丝毫不觉得吃惊，甚至有一丝“早就料想到”的得意。
　　于是他只是笑着抿了口酒，说：“那我这俗人可比不了，我就只打算安生的追求俗世理想，去投行骗人钱财。”
　　沈生被他逗笑了，拿起酒杯碰了一下费泽年的：“敬未来投行大佬一杯。”

　　要说毕业有什么最不舍，费泽年觉得人往高处走，前程似锦对于他们这帮人来说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只是即便未来的境遇会更好，条件会更好，而如今身边这群真诚且有理想的朋友却是失去后便再也难得的了。
　　所以沈生跟他是不是也会借此机会离散呢？
　　人在不同阶段会遇到不同的人，开启不同的故事，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费泽年偏生想要做沈生的沙滩上的一粒沧海遗珠，任他涨潮退潮，坚定扎根，赖着不走。
　　只是这仅仅是他的愿望，世间分别那么多种，一段距离和一段时间就可以轻而易举将感情从浓烈转为平淡，直至虚无。
　　费泽年知道自己不会是例外。
　　可是人性本懒，搬运感情这件事着实麻烦，付出和收回真心都要十足气力，费泽年不想费此周折，只想顺其自然，将计就计。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那你打算多长时间回一次国，碰上假期的话回来吗？”
　　“再说吧。”沈生挑了一串调料少些的烤茄子：“到时候估计比现在还忙……别的倒还好，就是感觉有点放不下我弟。”
　　“你还有弟弟？”费泽年疑惑的追问，之前从没听沈生提起过他的家事。
　　沈生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叹出来，有点自嘲的笑了一下：“不过他不太喜欢我。”
　　沈生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大抵是在组织语言，费泽年也不催促，只是坐在对面做个合格的倾听者，他知道沈生接下来要说的话大概从没跟别人提起过。
　　“他是我爸跟我阿姨的孩子，当年托关系给他塞进了S市一中，刚高二，一校园刺儿头。”
　　沈生陷入回忆，眼神落定在眼下的玻璃杯边沿，语气一如既往的和缓，但夹杂了几分伤感：“我妈在我出生后不久就走了，我爸跟她是青梅竹马，受到很大的打击，但是后来，迫于我爷的压力还是再婚了。因为我长的像我妈，我爸很多年只要看到我就会难过，再婚后更是觉得对我有亏欠，总是找机会补偿我。”
　　沈生想了想接着说：“我弟呢，跟我差了五岁，看似正事儿不干，毛孩子一个，其实心思极为细腻，他什么都感觉得到，也猜的到。”
　　费泽年点点头，顺着说：“其实家里只要有兄弟姐妹，就不可能不偏向的。”
　　“不止是这样。”沈生又举杯喝了一口：“他小时候的那段时间，我爸为了分散痛苦，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公司的经营上，此外只有偶尔分我的一些关心。”
　　“我爸是这个样子，而他妈妈，也就是我阿姨，也不是什么悲情型母亲，事情至此，她直接把我弟扔给保姆带，回自家公司继续做她的女强人了。所以在他眼里，他的父母应该都是不顾家的渣男渣女吧，而我，就是个碍眼的三好学生，有还不如没有。”
　　费泽年为了缓和气氛，开了句玩笑：“你们矿里有家的人果然都不简单。”
　　“哈哈哈。”沈生继续说到：“他现在不学无术，成天混日子，我爸和阿姨也管不了，因为自知缺席了他的成长，便惯着他，大概人们总是在错失后才想着弥补。”
　　沈生换了只手托腮：“我其实想对他好，但他有点儿恨我，我也能理解。现在的话，起码假期回家能碰个面，但我要是出了国，唉，就更不知道该怎么维系跟他的关系了。”
　　费泽年脑袋瓜转的飞快，他跟沈生之间跟沈生同他弟之间是殊途同归的毫无办法。而碰巧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可以通过他和沈生弟弟这条新路线勾连起来：
　　只要他搞定了沈生的弟弟，他跟沈生之间就不会从此割断，费泽年便可以继续安生的将感情继续寄存在沈生那，相隔山海，保持联系。
　　叛逆少年又怎么样？不过是虚张声势地纸老虎，费泽年这种道行高深的狡猾头子自信没有他拿不下的人。
　　这一刻他简直为自己的机智欢呼雀跃，内心放了十挂鞭炮和礼花。
　　而在沈生眼里，费泽年这厢听罢沉默了一会儿，好看而浓密的眉毛微皱，深思熟虑的表情中夹杂着些许悲伤与同情，说：“或许，我可以帮你？反正我接下来几年预计都还留在S市，可以帮你照应一下。”
　　别人说的他不信，但这句话从费泽年口中说出来，沈生真的觉得，他的介入没准真的会给他和他弟弟之间的关系带来别样的转机，真是够义气的好兄弟。
　　看来两个人从各自的角度出发，绕过九曲十八弯，最终达成了某种共识。
　　于是沈生点点头：“好啊，后天复联5上映，他挺喜欢的，我约了他一起看零点首映，要不你也一起来？我跟他说一声。”
　　“行啊。”
　　费泽年这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一物降一物，他后续人生中的最大麻烦，竟是此时的他自己主动亲手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