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Target.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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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该想到的。
金属撞击似的嗡鸣在她的耳畔阴魂不散，大半的视野都被汩汨而出的鲜血覆盖，对方用沙|漠|之|鹰顶着她的额头开了一枪，好在萨卡兹于关键时刻头向后仰，只让冲击掀飞了她半个天灵盖。
——她所追踪的罪犯不过是底层的喽啰，不安的火花告诉她对方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抓到了上司的真实信息，并且在体会过被超级英雄暴揍一通的美好经历后，他想退出不干了。
少女无法再度支撑自己的身体，她的膝盖里插着一根弯曲变形的撬棍，不得已顺着引力狠狠磕在血泊中。是她技不如人，或许今晚在这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位前来善后的雇佣兵虽然穿得像个盗版超英，面罩下的脸还像馊掉的牛油果，他仍然能有不输惩罚者的战力。
——没有人会放任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掌握自身的弱点，她以为她能等到一条大鱼，结果那位雇佣兵一枪让她的蝉失去了再度开口的机会。
胸口的枪眼让她感觉自己如同一座四处漏风的鼓风机，血液与肌肉碎片混在一起呛进气管，痛楚像是成群结队的蚂蚁想要将她的意识瓜分干净。对目前的狼狈处境萨卡兹隐约有种熟悉感，仿佛很久以前她每天都过得如此水深火热，她迟缓地伸长手臂去拽那根快和血肉融为一体的撬棍，随后憋住气把它拔了出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追逐战，原本就出气比进气多的罪犯先生早就双腿一蹬嗝屁了，而她还被那个不讲理的雇佣兵不要钱似地揍到脑浆开花，真是足够倒霉的一晚上。
萨卡兹借着撬棍勉强直起腰身，被匕首割断的手指是最先恢复的，于是她撩了一把湿答答的刘海，抹掉眼皮上的残血。渐渐清晰的思路也预示着她的大脑也重新生长完毕，茂密的红发重新垂落到与之前相同的长度，少女看着几步之遥那破麻袋似的尸体陷入沉默，没有发出半点懊恼，在膝盖上的缺口愈合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跟她预料的分毫不差，雨水猝不及防地淋了她一头。
也许是快速愈合的后遗症，萨卡兹对于外界的感知也没有之前那么灵敏，因为之前那一枪而受损的视觉处理区域即使再次长了出来，也让她的视野里充满了重重叠叠的黑影——她需要回去休息，或者找一家餐厅好好补充一下快速代谢而带来的饥饿感，总之都不是再于此停留。
她刚想付诸于行动，余光里忽地多出了一道红色身影，理所当然的萨卡兹将他当成了去而复返的雇佣兵。
不能露怯。
“怎么，我可不在你的任务名单上吧？”他差点被自己拦腰斩断，即使有着超速再生也不可能恢复得那么快，更何况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死侍。”她喊了对方的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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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那双平和而宛如幽深隧道的黑眼睛其实并不适合那副明艳逼人的面孔。
直至在雨幕中与她对视，彼得终于有种违和感被完全抹平的畅快，他有那么一瞬想过闪蝶似的蓝，但果然浓郁的赤红才是最能镶嵌进那双眼里的宝石。
比起先去计较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和疑似她制造出来的事故，被一个眼神就夺去全部注意力的他绝对是栽了。
心跳声在他耳旁响若擂鼓，年轻的超级英雄望着她朝自己的方向侧过身，闪电照亮了从她睫毛上滑落的水珠。他控制不住往后挪了一步，战服的特制靴底与瓦片发生摩擦，少女为此短暂地蹙了一下眉，彼得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似乎并未精准地聚焦在自己脸上——难不成是受伤……专业点彼得，你现在可是蜘蛛侠！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不过小姐你确定不用预约一下眼科医生吗？去皇后区的诊所报我名字还能打八折哦！”少年一个帅气的后空翻踩在地面上，AI尽职尽责地打消了他最后一丝侥幸，躺在那里的男性已经死了将近十分钟了。他满腹疑问，却也不敢显露分毫，或许在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小声念着萨卡兹与此事真的无关，只是被卷入的无辜者，“在你面前的可是全纽约仅此一个绝无复刻的蜘蛛侠！死侍，那是什么奇怪的代号，还有人给自己取名死掉的小水洼吗？”
“超级英雄？不去管你过不了马路的老奶奶跑到这来干嘛？”少女眼里掠过一丝极浅的不可置信，她压低了身体重心，垂下的双手赫然便是造成这一路深刻爪痕的元凶。彼得没怎么见过她产生大幅度的感情变化，但此刻对方纵然极力压制，他却仍然能感觉到那种仿若被颠覆三观的动摇感。
她看见了什么？
萨卡兹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哪怕是躺在地上的尸|体，周身环绕的闪光也不会随他失去思考能力而完全消失，它们只是安静了，在经过一段时间后——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几天，火花才会彻底失活，变成空气中不可见的尘埃。
然而面前这个明显的活人身侧没有一丝属于他的闪光。
少女再次抹去脸上的雨水，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她真是被打傻了，才会把那个浑身上下都和他一样神经质的红黑色火花的雇佣兵错认成眼前的年轻复仇者。她在新闻里见过对方，似乎今天去处理火拼的也是他，相较其他纽约的超级英雄，这只小虫子可以说是平易近人了。
她在全盘托出和缄口不提间有所犹豫，超级英雄于她而言并不是值得信任的对象，萨卡兹最相信的只有自己，帮她躲避追捕的法师也勉强能加入白名单，至于其他人……
一阵自以为隐秘的脚步声穿透雨帘打断了萨卡兹的踟蹰，她与面前的蜘蛛同时往声源望了一眼，随即不等对方再开口便陡然暴起，不顾是否会被条件反射伤到痊愈不久的身体，抱着那位年轻的英雄撞进旁边的树墙。
“NYPD！不许动！”
*
面罩有过滤系统，按理说彼得不可能闻到任何汹涌而猛烈的气味。
但他却在少女的包围圈里犯晕，湿润的雨水或是腥味的泥土在此时此刻离他远去，一个劲往他鼻翼里钻的只有对方身上洗不净的血味，裹挟着他曾经嗅过的、仿若年轻女性才会有的鲜甜——它们不再是下午森林露珠的清新，反而裹上一层粘腻的糖浆，诱人堕落。
蜘蛛侠没忍住轻轻地咳了一声，不知是因为肋骨的疼痛还是别的什么，与他仅隔几缕空气的疑似罪犯小姐注意到了，可她却没有远离，压低身姿匍匐得更近——战衣将胸前的压力完好地传递给了他，彼得意识到对方的衣不蔽体，难以想象他之前是怎么忽略的——她用三根手指捂住了他的嘴。
“这里已经发现一个死者……对，还有大量血迹…………我认为疑犯还在附近……”
他们旁边就是率先到达而展开侦查的警官，甚至有手电筒的光险险晃过几寸外的草面。
明明他没有干任何伤天害理的事，被少女笼罩着躲到这里后，蜘蛛侠却有种近乎荒谬的紧张感。
“嘘……”她再次开口了，近在咫尺的声线里参杂着些微沙哑，“蜘蛛，你得相信我。”
温热的吐息呼在他的脸颊——应该是面罩上，少年却随之彻底将整张脸蒸得通红。
“那个人不是我杀的，相反，我是在阻止死侍杀掉他。”
萨卡兹的双眼在黑暗里发亮，又有水渍聚在她的睫毛上，落下的刹那仿佛从火焰里出逃的星子。她依旧在困惑，眼神里充满试探与打量，可电光火石间她选择的，是向这对瞪大的白色目镜后的那个人交出信任。
她慢慢地，一根根地把手指抬了起来。
而蜘蛛侠挣扎了半秒不到就全盘接受了对方的回答。
“好吧，就算是这样你也有一大堆该向我解释的，”少年也学着她那样压低音量，并不知道他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会变得多么令人脸红心跳，“萨卡兹·希伦？你是不想被警官们叫去喝茶才会拉着无辜乱入的我躲进这里吧。”
“通常不喜欢这项友好活动的只有身怀秘密的人，如果你想拉蜘蛛入伙，得先满足他黏糊糊的好奇心才行。”
彼得只想对在这种情形下还能讨价还价的自己一个大大的“A”，但他的小得意牵动了二次受伤的肋骨，于是上扬的尾音被迫转为一声喘|息。
“……”萨卡兹沉默着，好像在考量什么，盯着他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狡猾的小蜘蛛。”
这声语带笑意的调侃再次加热了少年脸上的温度，他甚至觉得那些打在身上的点滴雨水都要蒸腾了，可外来的急叱毫不留情地将他拽进现实：
“谁在那里！”
萨卡兹把手放在少年的胸前，阻止了他轻举妄动。
那位警察似乎已经发现树墙底下不和谐的影子，缓慢却坚定地往他们的藏身处走来。她与蜘蛛没有距离，自然能感觉到那伴着脚步而愈发僵硬的肌肉，对方犹豫地用手点了点她的腰，在没被拒绝后将她搂紧，人类男性偏高的体温在雨中更加明显，他仿佛是准备好随时射出蛛丝带她离开。
“嘘。”
她使了点力气按了按他的胸口，接着用另一只手轻巧却迅速地抓住了一只快飘到发梢的思想火花。
警官的步伐停顿了。
“这里没有你想找的东西。去往更远的别处吧。”
萨卡兹冲手心的闪光吹了一口气，把它放回主人的身边。
在蜘蛛眼不可思议的瞪视中，对方像是蓦然想起了什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们的藏身地，继而向着他们的反方向搜寻而去。
“那是什么？”他按耐不住语调里的兴奋，忘记降低音调，也忘记他们还保持着一个暧昧而尴尬的姿势，“你是怎么做到的？所以你也有超能力咯？思想控制？你刚刚伸手是抓了什么？你——”
“闭嘴，小虫。你会把他引回来的！”萨卡兹有些头疼，对方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她更晕了——篡改他人的思想火花是要耗费她不少精神力的，明显不是现在可以使用的能力，“既然我们已经初步达成共识，那么等到危机解除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年轻的超英这才讪讪止住了话头，他动了动手指，终于想起来自己有多失礼地把手拿开了，从萨卡兹的角度看不见他又收拢手指捏了捏：“抱歉。”
“你也有很多要和我说的，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以及在你身上为什么完全看不见思想火花的存在……”少女叹了一口气，
“还是先等他离开再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Target.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