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上校的初次泡吧 ...
-
离开军部，路游棋径直回了白影舰队，刚下飞行器就看见自家副官守在大门口不断张望，一看到路游棋眼睛都亮了：“上校！”
然后一路小跑过来接过路游棋手里的行李，像个尽职尽责的小跟班。
路游棋先回了趟办公室。他在医院里呆了一个多月，整个房间却是干净整洁，连桌上那一盆先前就快被他养死的多肉都焕发出了新的光彩，肥厚的叶片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能进他办公室的人就那么几个，一个赛一个的懒，连自己都收拾不清楚，更不可能花心思给他收拾房间了，排除法下来只剩下一个人——
“你收拾的？”路游棋转头看向正在帮自己挂外套的副官。
副官不好意思地抿着唇笑了一下：“是。”
路游棋看着眼前这个笑得有些腼腆的人，想到他总是一声不吭地打点着一切，事无巨细，从来没有抱怨过，甚至连邀功都不会，大部分时候就是那样默默跟在他身后，好像永远都不会离开。
心里不由一暖，路游棋走过去拍了拍副官的肩膀，又帮他正了正肩章，温声道：“辛苦你了。”
他比副官要矮上一些，这样贴近了说话难免要仰起头，视线向上的时候就显得眼睛更加黑白分明。
从副官的角度看下去，路游棋那平时清晰的轮廓柔和不少，反而更能注意到那双眼睛，浓密的睫毛纤长而微微上翘，是他刚毅五官上难得的温润之处。还有那比常人颜色更红的唇，看起来也是丰厚可爱……
副官的脸悄悄地红了，连同耳垂都红出了一种透明感。
“不、不辛苦，能为上校分忧是我的荣幸……”他结结巴巴地说，目光从自家长官的脸上游移开，盯着自己的脚尖。
路游棋一向不满他跟自己说话时老低着头，现在竟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了，神色一变，皱起眉训斥道：
“你给我站直了说话！”
“是！”副官瞬间挺胸抬头，脸上的红晕褪得干干净净。
“没给你饱饭吃吗？还是说太久没操练，连最基本的军姿都忘光了？”路游棋很是恨铁不成钢，“你下次要再敢那副样子跟我说话，就自己围着操场跑圈去！什么时候背能打直了，什么时候算完！”
“是！”副官大声回答，在心里感叹了一回，果然温柔的上校什么的都是假象，现在这个严厉的上司才是自己所熟悉的啊。
路游棋训了副官一通，没想到越说越生气，想到自己住院期间，连他的副官都如此懒怠，手底下那帮不省心的家伙肯定更加松懈，于是一拍桌子就决定去训练基地来个突袭检查，准备好好敲打一下自己的部下们，顺便调戏……哦不，看看那群刚进来的新兵蛋子。
紫金战役中白影舰队死伤惨重，当时参战的银河级战列舰揽星号，60%以上的舰体遭到严重破坏，现在还在返厂维修中。
银河级的战列舰，整个曼达齐帝国一共就只有三艘，每一艘都被研发部跟宝贝似的维护着，揽星号服役以来还是第一次损坏成这样，也难怪研发部那边催着自己交报告过去，想来也是心疼惨了，怎么也得找个机会朝自己这个战役总指挥发点脾气出来。
这场战斗根本谈不上什么大获全胜，最多只能算惨胜。
不过一颗量子湮灭弹也够星河荣耀联邦慢慢消化的了，一战下来双方都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会再挑起大型战役，白影舰队自然要趁着这段时间抓紧补兵训练。
每天天不见亮，训练基地里就已经响起了跑早操的口号声，各小队队长亲自带兵操练，卯着劲儿地比试谁家的兵抗造。
路游棋到的时候，各小队正在进行一对一的近身格斗训练，规则说白了就是两个人赤手空拳的打一架，谁先把对方打趴下就算赢。
场上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还能勉强站立的也不多，大部分都是鼻青脸肿地坐在地上直喘气。
这次来的不少新兵大都是刚从军校毕业的年轻人，虽然在学校里也接触格斗课，但像这种拳拳到肉的实战却没有什么经验。
在以机甲战为主的现在，很多人都不太重视这种古老的体术，转而把重心放在钻研如何更灵活地操纵机甲上。
而在这一点上，和其他大部分舰队不同，白影舰队十分重视近身格斗和基础体能方面的训练，并且每个新兵都必须在规定时限内达到路游棋亲自定下的标准，否则就会被直接踢出舰队。
各小队长远远地就看见自家老大绷着张脸，再看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副官，一个个立刻挺直了身板，夹紧了菊花，生怕一个不小心这火就发到自己头上，到时候在新兵面前挨一顿骂，多少面子。
偏偏第三小队的队长穆蓼平时看着沉默寡言的，却常常能在出乎预料的时刻做出令人震惊的举动，就好比这大家都小心做人的时候，他却一个箭步窜到自家长官面前，瘫着张脸说：
“上校，我们来打一架！”
面对这样直接而热情的邀请，路游棋自然是欣然同意，他在医院呆得太久，正想活动活动筋骨，这就有送上门的了。
把制服外套甩给身后的副官，扭扭脖子，路游棋对穆蓼勾了勾手指：“来，我让你三招。”
穆蓼也没客气，没摆任何多余的花式，虎虎生风的一拳直接朝路游棋的面门而去。
路游棋双手插在裤兜里，状似悠闲地一侧身，就轻轻松松避开了穆蓼这一拳，数了句：“三。”
穆蓼没有停顿地继续挥出下一拳，同时扫腿攻击路游棋的下盘。路游棋微微偏头躲开了他这力度不减的第二拳，紧接着整个人顺势向上跃起，躲过了下方的攻击。
穆蓼上下都扑了空，立刻收势稳住身形，而这个时候，路游棋已经落到了穆蓼的身后：“二！”
穆蓼也不回头，直接往后一个肘击，却连路游棋的衣服都没碰到，就听见耳边传来最后一个数字：“一！”
与此同时，路游棋的身形在他眼前一晃，只留下一片残影，还没等穆蓼看清楚他要如何出招，肚子上已经传来被击中的剧痛，紧接着他整个人都被击飞了出去！
后背撞击在墙上带来的猛烈震动让穆蓼痛得视线都模糊了，脑子被震得发昏，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听到路游棋平淡的声音：“零。”
原来方才自家长官数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出招的招数，而是把自己打倒的倒计时。
而至始至终，路游棋的双手都插在兜里。
整个训练大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只能听到穆蓼痛苦的喘息声。
“你退步了，穆蓼，”路游棋气息依旧平稳，他重新穿上制服外套，慢条斯理地扣着纽扣，“从明天开始每天加半小时的格斗训练。”
穆蓼瘫坐在地上，勉强应了声是。有离得近的兵要去扶穆蓼，被他拒绝了，自己撑着地面试了几次想要站起来，都没能成功。
穆蓼坐在地上，胸膛上下起伏了几下，突然大笑起来。
他垂着脑袋，看不清楚表情，笑声有点嘶哑，不小心扯到痛处，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面对此景，一旁的士兵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只有另外几个小队长面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在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他们彼此都很了解，穆蓼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反常，其实是一种宣泄。
紫金战役中，伤亡最惨重的就是穆蓼的第三小队，死得基本上就剩下他一个队长了。
虽然早已经见惯了牺牲，但眼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兵一个个被炸得渣都不剩，还是让人难以承受。
战后的穆蓼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睡觉，因为一闭上眼就是自己的属下布满鲜血的脸，人憔悴了一圈，也变得更加沉默。
这次的新兵一来，数他抓训练抓得最紧，好像要从这些新兵上找回那些已经失去的生命，又像是怕他们平时训练不到位，等到真正上战场的时候全都丢了性命。
而穆蓼这样的状态一致持续到今天，和路游棋打过这么一场，才真正得到了宣泄。
路游棋扣好扣子，等到穆蓼没了声儿，才走上去踢了踢他：“休息够了就起来，练好你的兵。”
说完这一句，路游棋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训练场。
穆蓼双手撑住地面，这一次，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路游棋打了一架，觉得神清气爽，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晚上九点，虽然比原计划的时间早了一点，但也差不多可以收拾一下准备出门了。
副官看路游棋换了身常服，便问：“上校，您要出去？需要我随行吗？”
“不用，我今天晚上应该都不会回来了，你做自己的事去吧。”路游棋在镜子前照来照去，想了想，把前额的头发捋了些下来遮住大半眉眼，又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不回来？”副官重复了一句，有点惊讶。
路游棋看他那副呆呆的样子，突然想要小小地捉弄一下对方，于是刻意靠近了压低声音说：
“对，我要去个好地方，一时半会肯定是回不来的。”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副官一眼，然后拍拍对方的肩膀就出门了。
而路游棋没有看到，他身后的副官在艰难地消化完这番话后，露出了茫然无措的神情，好像自己极为珍视的东西即将被别人抢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拳头捏得紧紧的，以至于关节都泛了白。
*****************
路游棋看起来轻松，其实心里也有些紧张，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去酒吧。
他从小家教就严，加上自己也不爱好凑热闹，因此从来都没去过这种地方。虽然吧，小黄书偷偷摸摸地也看过也不少，但真要论起实战经验，他还是一片空白。
不过他这一趟也不是奔着猎艳去的，主要目的，是要去获取情报。
路游棋要调查紫金战役里的疑点，既然不能依靠军部的情报网，同时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那就只能转从其他地方下手。
而这样的地方，路游棋刚好知道一个——
主星上最大的娱乐街区，空中花园。
表面上，它是处在灰色地带的声色场所，但只要有所深入了解过的人都清楚，这只是它露在外面的冰山一角，而冰面之下，隐藏着整个曼达齐最大的黑市。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交易，只要你能付得起相应的代价，几乎能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当然，也包括那些明面上不能轻易获取的情报。
皇帝曾经派人捣毁过几个交易窝点，却没有办法再往深了查，这黑市里牵扯到的利益链非常广，甚至连皇室亲眷都极有可能在其中，如果真要连根拔起，恐怕要引起一场极大的动荡，而现在外患未除，皇帝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路游棋对这个地方也是久闻其名，但从没亲自来过，那些花花绿绿的招牌，穿着奇异服装的男男女女，都对他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平时穿着一丝不苟的上校原本以为，自己把衬衫解开了足足两颗纽扣，就已经非常叛逆了。
路游棋从踏进空中花园的第一步开始就有点头晕，最后找了个店面装潢看起来相对素净的酒吧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被那节奏感极强的音乐轰得一阵耳鸣，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就发现一个画着浓妆的Omega扭着干瘦的屁股往自己身上蹭，声音娇滴滴的：“帅哥，一个人啊？”
路游棋被对方那张烈焰红唇吓得退了半步，生生按住了自己差点挥出去的拳头，没搭理接二连三贴上来的人，走到吧台要了一杯酒。
调酒师看起来还比较正常，就是烟熏妆画的有点重，除了路游棋自己点的酒，他还递了杯颜色湛蓝的酒过来：
“您好，这是2号桌的先生为您特别点的‘蓝夜’。”
路游棋顺着调酒师指的方向，就看到一个身段妖娆的Omega给自己抛了一个媚眼。
平心而论，对方除了穿衣品味有点问题之外，长相还是很不错的，如果没有要忙的事情，路游棋或许会愿意尝试跟对方深入交流一下，但很显然今天晚上是不会有这种可能了。
这杯颜色好看的“蓝夜”最终还是被路游棋客气地退了回去。
拒绝了数次搭讪后，其他人也总算是明白这不是块能轻易撬动的砖，识趣地不再贸然上前，而路游棋得以安静地喝完了自己的那一杯酒。
“先生，您是第一次来我们店里吧？”调酒师给路游棋续杯的时候，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你怎么知道？”
调酒师微微一笑，指了指路游棋的装扮：“从您踏进店门那一刻起，就非常显眼了。”
路游棋看了看四周，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白衬衫，确实有些格格不入，但也正因为这样，才让不少Omega注意到了他。
这时候酒吧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身形高大的Alpha领着一帮子混混打扮的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直接撂倒了门口的几个保安，提着铁棍就开始一通乱砸，受到惊吓的客人们尖叫着四散躲避，整个酒吧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虽然比起方才舞池里群魔乱舞的样子也差不太多。
路游棋原本是不想掺和的，但偏偏太过倒霉，一个慌不择路、极为丰满的Omega弹射起步撞进了他怀里。
饶是路游棋身手过人也被这一波冲击撞得差点岔气，加上高脚凳不稳，整个人直接被撞倒地，后背磕在地上，身上还压着一个分量不轻的，前后夹击得他肋骨都差点断了。
这一下把路游棋撞得头昏眼花，模模糊糊中看到一根铁棍朝着自己身上的Omega砸来，情急之下伸出手臂格挡了一下，结果铁棍正好砸到小臂骨头上，震得他整条手臂都发麻。
路游棋闷哼一声，冷汗都痛出来了，没注意到混乱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等到缓过气来，就听见踩在碎玻璃上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直到在自己身旁停下，接着身上蓦然一轻，遮挡住自己视线的Omega被人给一脚踢开了。
他得以看清出现在自己视野正上方的人。
那人双手插兜，正俯身看着自己，眼尾细长微微上挑，鼻梁挺直，生得极为秀丽。
他眨了下眼睛，问路游棋：
“喂——还活着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上校的初次泡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