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我你爱我》请叫我路人

7、第七章

　　苏夜大概提前了一个小时到了红玉家里，松晓玲告诉他要早到，并且还特意强调了这一点，苏夜觉得提前一个小时应该就行了吧。他昨天加了个班，给自己写了一套堪称完美的模板。首先，他开车到红玉家接红玉，然后他们去海洋公园，中午去吃日料，下午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就在商场里给红玉买一件衣服，晚上吃西餐，在公园里和她走走，最后送她回家。简直完美。
　　苏夜到的时候刘家人刚吃过早餐，刘红玉还在化妆，刘伟就让他现在客厅等一会儿。
　　“你来的这么早啊。”
　　“嗯，总不能让红玉等我吧。”
　　刘伟笑了，他很欣赏苏夜，年纪轻轻就有一家自己的公司，很努力，人也俊朗，他很想把女儿嫁给他。
　　“吃过早饭了吗？”
　　“已经吃过了。”
　　“那我去让人给你煮一杯咖啡来。”
　　“谢谢。”
　　刘伟起身去厨房，在厨房遇到了妻子符清。
　　“你等会儿，我有话要和你说。”
　　“说什么？出什么事了你还得偷着和我说？”
　　“关于刘红玉的。”符清说，“你真的打算把红玉嫁给他吗？”
　　“怎么了？”刘伟糊涂了，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你是不同意这桩婚事？这婚门当户对，有啥不好？”
　　符清皱着眉头说：“你再考虑一下吧，咱闺女又不是没人要了，不一定非要嫁给苏夜不可啊。”
　　“苏夜很好啊，家境好，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现在自己的公司也有模有样了，咱闺女跟他不会吃亏。你是怕红玉不喜欢他？我问过红玉了，她也很喜欢苏夜。”
　　符清却说：“我就怕咱闺女喜欢他，我还看不出来吗？我怕苏夜根本不喜欢红玉。反正我是看不出来他有多喜欢红玉。”
　　“诶呀，咱们红玉这么漂亮，又温柔，他怎么会不喜欢？你想多了吧。只要结了婚以后好好过，他不欺负红玉，能宠着护着不就行了吗？非要什么海枯石烂，有什么用？”
　　“你懂什么！我听说他妈死了以后，他爸很快就又娶了一个年轻的，你也想红玉以后变成这样？”
　　“那人家死了前妻就得孤独终老了是怎么？而且他前妻是死于产后抑郁症，自己有病自杀的，怪得了谁？他爸是做进出口贸易的，现在正是红火的时候，这时候咱女儿又说不嫁了，那我那几个亿的生意可怎么办？总之这个节骨眼上就不要再说这个了！”
　　符清还想说什么，刘伟让她禁声，“苏夜就在外面呢，让人家听见多不好！”
　　“你不就是为了你那点破钱。”
　　“什么叫我那点破钱，说得好像你不花似的。”
　　“爸！妈！你们在吵什么啊？”刘红玉扶着门框探出半个身子，“我该走了。”
　　“诶好，你跟着苏夜好好出去玩吧。”临走，刘伟又小声提醒她，“我问过了，将来他家的公司是要苏夜来接手的，你注意一下，别和苏贤走得太近了，免得人家误会。”
　　“诶呀，这个我知道，我走啦。”
　　“诶等等。”刘伟又跟她说，“你记得多花苏夜的钱，别花自己的。要是苏夜不给你花钱，你回来告诉我，我去找他爸去。”
　　“好啦好啦，我真的该走了。”
　　苏夜按照打好的草稿夸了刘红玉漂亮，就带着她去了海洋公园。其实他自己看到奇怪的鱼也很新奇，所以看了一圈下来他兴致也很高。然后吃过午饭之后，苏夜带着她去看电影。路过一个公交车站，在站点处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刘红玉问他：“怎么了？看到熟人了？”
　　这个时候正好公交进站，苏夜便很快忘了这件事了，“没什么，可能是我的员工吧。”
　　明夏刚接了母亲的电话，她没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说要在他家里待一阵子。他母亲的声音听上去挺难过的，他就很担心的着急往家走。说是担心，但他更多的是激动和期待，因为他妈回来了。只是当他终于等到了回家的公交，正准备要上车时，车上下来的是他爸。他爸看见他时也楞了一下，他爸身边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小孩几步跳下车，回身去拽他爸爸。他爸很快就回过神来，下了车，抱起小孩，和妻子一起离去了。小孩手里面挥舞着玩具，跟爸爸说要去游乐园。或许他爸就根本没离开这座城市，什么去外地工作，只是拒绝再见的借口。
　　明夏很难不去想，想他小时候父亲带他出去玩的时候，可惜没有过。他们从未有过一家人一起出门的时候，因为几乎是从他出生开始，他的父母就在吵架。更多的时候，他和母亲一起在外婆家里住。可是他想他爸，他不明白，他总是要求去找爸爸。他们确实曾为了他再度成为一个完整的家庭，然后他们大吵了一次，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吵架。
　　“人和人根本不是靠爱在一起的，他们不会再在一起了，你逼他们只会带来更坏的结局。”
　　“只要他们给你钱的话，你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过？那样就没有人会再管着你了。不好吗？”
　　“嘀——”公交车已开出了站，明夏这才想起来自己该干什么，赶紧追着车跑。还好司机人好，又停下来让他上车。
　　“你到底是上还是不上啊！”
　　“抱歉抱歉。”
　　最近明夏总是想起这些事情，可能是他终于要直面孤身一人的事实了。真正的孤身一人并不是一个人居住，而是所有和明夏有关的人都不再属于他。明夏坐了半个多小时车才到家，母亲没有钥匙进不去，就和房东聊天。
　　“小夏，怎么，周六也要上班吗？”
　　“今天有些事，妈你先进屋吧。”
　　明夏让母亲先坐下，进厨房看了看，如果不想给母亲倒白水的话，似乎只有牛奶一个选项了。明夏把牛奶倒进杯子里，在微波炉热过后递给了母亲。
　　母亲问他：“我听房东说你下个月就不租了，怎么了？你是没钱了吗？你爸没给你钱吗？”
　　“这个地方离我工作的地方比较远，我打算换一个近的地方住，上班方便。”明夏无法跟母亲哭穷，他分得清楚，这个生下他的女人跟他不在一个家里。他明白她的立场很微妙，她很难从别人家里拿钱出来给他。而且，他也不愿让母亲认为他过得不好。
　　“最近我都没来看你了，你这阵子怎么样？你知道的，我也不方便总是来看你。”她并非毫不在意明夏，但是她也没办法。她现在有自己的丈夫，以及属于她和现任丈夫的孩子，那才是她生活的重心，不是明夏。她很难受，明夏是她的痛处，不仅是因为无法养育他的愧疚，明夏代表了她不堪回首的失败婚姻。
　　“我知道我知道，我挺好的。你……你怎么了？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呼。”母亲叹了气，满面愁容说，“我这几天和婆婆打架，在你这边呆几天，等我婆婆不在我家住着了我就回去。”
　　“没关系，你多住……”明夏本来想让母亲多住几天，却想起来这个房子很快就不是自己的了，新租的小屋子肯定是不够两个人住的。
　　“没事的，我婆婆也呆不了几天，月底肯定回家了，耽误不了你多久的。”
　　明夏撇了撇嘴，他想让母亲留下来，但是他做不到。
　　“你婆婆对你不好吗？”
　　“我是二嫁，我婆婆本身就不赞成他跟我结婚，结婚之后也不待见我，就觉得是她儿子赔了似的。”说到痛处，母亲就对着他一通抱怨，“你说都现代了，还说什么二嫁不二嫁，真招人讨厌。结了婚之后我给她生了儿子了，她对我还算好了点。这不是你前一阵子去找我了吗，被她知道了。她说我是白眼狼，把家里东西都给外人，非要嚷嚷着要我们赶紧离婚。真是有毛病。”
　　明夏苦笑了一声，问她：“你丈夫呢？他都不管吗？”
　　“他也没办法，那也是他亲妈。他让我先出来躲几天，等小海哭着喊着要找我了，她疼小海，她肯定就服软了，我再回去她也说不出啥来了。”
　　明夏望着地板出神，突然问了她一句“你当初是因为什么要和我爸分开？”
　　“哼，你爸！”
　　每次提起明夏爸爸的时候，他妈都是咬牙切齿的。他们两个就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爸根本就不在乎你，他也不愿意看你，也不让我辞职在家里看你。你爸就想让我上班多挣点钱，然后把你往他妈那里一扔。他妈根本就不会带你。天天下班回来就知道对我生气，说我总是抱怨。”
　　他们两个永远都是觉得对方有问题，但是离开了之后两个人在新家庭中好像又完全不会出这样的问题。明夏无法相信他们是天生的仇人，因为他们曾经在一起过，有他之前的那段时间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些事真的很重要吗？重要到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分开才可以。”
　　“你知道什么！”话题结束时，他母亲总是会和他说，“你千万别变成你爸那样。”
　　那明夏该是什么样？这句话明夏并没有问出口，这是他问不了的问题，也是他问不出答案的问题，问了也只是徒增悲伤。
　　他母亲问他：“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是不是他又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明夏没告诉她父亲没搬去外地并且有了新的家庭，“我去做晚饭吧，快要该吃晚饭了。”
　　“别去了，我去吧，我看你买了菜的。”母亲起身把他买回来的菜拿到了厨房。她对明夏总是有亏欠的，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待会儿，总想要照顾他一下，多少算一些补偿吧。
　　明夏也很开心的，他都数不清有多久母亲没为他做过一顿饭了。她的厨艺说不上多好，但她是他母亲，这一点胜过所有。他期待着晚饭，今天也终于有个时间闲了下来。可是才闲下来，明夏就开始觉得胃痛。明夏烧了些热水，他的胃连热水都拒绝了，还越来越痛。明夏坐着，抱成一团，痛得他直出汗。
　　母亲炒好了菜，过来问他是吃米饭还是喝粥。她看到明夏很痛苦，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有些烫手。
　　“怎么了？是胃痛吗？”
　　“嗯。”明夏点了个头，刚想爬起来翻个止疼药吃着，却被母亲阻止了。
　　“你先别瞎吃药，我带你去医院。你等一下，我去叫一辆出租车。”
　　母亲是个顾家的人，没少见这种突发情况，处理起来有条不紊。明夏有些想哭，就算无法住在一起，她永远是他的母亲。他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也许他努力一下的话，并不会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