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车失

1、序

　　“孩子她爸，这个祭灶用的，吃的在桌上……”
　　“近来好么，都太忙，有整一年没见了呀……快里面请……”
　　“瓜子瓜子，孩子她爸，拿瓜子……对啊，刚早上买的，很香啊……看着他炒，这瓜子要是不看着，他不肯多加奶油的……”
　　“这是阿琏？有十多年没见了呢。在日本还好吗，回来过年吗，还回去吗，是博士了吧。阿嫂真有福气，不像我，我们阿珏……阿珏，快过来，阿琏姐姐来了。你年年过年都盼着阿琏，现在人来了，你反倒躲在屋里……”妈妈应酬着亲戚，就像往年一样。这么多年过年的影象叠在一起，唯一有些不同的是阿琏堂姐回来了。
　　“大姆妈，阿琏姐姐……”我叹口气走出房间，照例地向来吃年夜饭的亲戚打招呼，“日本比这里冷吧，一下子回来还适应吗？”
　　“恩，开始有些不习惯，现在好多了，毕竟是自己的祖国……”阿琏有些怪异地欠了欠身。
　　“怎么这样客气？”妈妈笑着，“你们以前不是很好的吗。阿琏去日本的时候，你们还拉着手哭个不停……”
　　“这回回来留在中国了吗？”我笑了笑，也不能去反驳妈妈。
　　“是，在上海一家外企，过了年就要去……”阿琏掏了掏手机，“留个号码吧，好常联系。”
　　“那个，”妈妈有些尴尬，“阿珏不太用手机……”
　　“哦，这样……”阿琏笑了笑。
　　“平时都在山里，没有信号，就干脆不用了……”碰到这类情况都只能我一遍遍解释，“我在看林子，虽然也有电话，但没有事情一般不太用。好在还能上网，□□的话会卡，邮件还是可以发的……我留邮箱地址吧。”
　　“只有你一个人？”阿琏看了看我。
　　“还有个老伯，不过老伴在城里做帮佣，晚上还是要回城。”我笑了笑，“只需小心火一类的就可以了。”
　　大姆妈有些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看现在的样子，真不敢相信小时候是那么好的关系。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去年来的那个小伙子呢，怎么没有看到？”
　　妈妈看了看我：“扛水去了。阿珏不在的时候都是他来帮忙。”
　　“真是个不错的人，又体贴又有礼貌。”大姆妈有些夸张地转向我，“要好好把握啊，什么时候结婚呢？”又望着阿琏，“你什么时候能找着有阿珏男朋友一半好的人，我就放心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阿晗扛了桶水，在门口向亲戚们一一打了招呼。
　　阿琏笑着拉了拉我：“真是很不错的一个人呢。听口音是北京的吧，不回家过年吗？”
　　“铁路局到了年关反而忙，他也只这两天有些空，所以就不回去了。”我笑着解释着，看着阿晗同爸爸一起张罗碗筷。
　　“阿叔同你男朋友看起来真像父子……”我笑笑，听妈妈请亲戚入座，也起身同父母一起上菜。
　　“今年小黄鱼又贵了……炝蟹倒是很不错……”
　　“冬笋很嫩……”
　　“来，碰杯……”
　　喝了些酒，往年过年的影象又叠加起来，喝酒聊天的声音远远近近。一张张脸看过去，有些认得，有些眼熟，有些年年见年年忘，都似乎喝得和往年一样开心。
　　“你们慢慢吃，我有些喝多了……”我站起来，晃晃悠悠向房间走去。
　　“哎呀，阿珏酒量真是一点都没长，怎么年年都说喝多了呢。”有个亲戚红着脸开着玩笑。
　　大家都笑起来，我也笑笑，进了房间。
　　阿晗拿了杯茶也跟进来：“不要紧吗……妈妈叫我进来看看……”
　　“回去了吗，我送你。”亲戚们吃得差不多了，我松出口气。
　　“过两天就要回山里吗……”阿晗在分手的时候一如既往地抱抱我，“自己小心……煤气啊插头啊都要小心……下雨的话就不要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