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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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洮虽没有挣脱，但被她握住的那只手不知该如何动作，难免有些僵硬，遂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了？”
林榆姒瞟了眼领着他二人在宫中行走的内侍，将脚步放慢了些，与那人隔开了两个人的身位，轻声道：“我...我紧张啊，毕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领导。”
顾洮闻言一滞，随即反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我也有点。”
林榆姒暗笑，复又问道：“你也会紧张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顾洮却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很了解我。”
林榆姒被他看得瞬间失了底气，随即垂眸下眼帘，暗暗定了定心神，缓声道：“其实我们以前就见过面的，不是昨天，是更早之前。”
顾洮并未显露出讶异，只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倒是林榆姒惊得忘了压低自己的声音。
那名内侍回过头，对她礼貌又不失庄重地提醒道：“顾夫人，宫中切莫喧哗。”
林榆姒也自知唐突，忙道：“对不住，多谢阁长提醒。”
那内侍点了点头回过身去，林榆姒心有余悸，就此乖乖噤声。
半晌后，他脚步一止，恰停在一座宫殿门前，旋即转身对他二人道：“顾大人，顾夫人，陛下如今仍在朝上，待下朝后咱家自会通报圣听，还请二位在此稍候。”
顾洮亦同他颔首：“如此便有劳阁长了。”
待那内侍离开，林榆姒终于长舒了口气，刚抬头准备活动筋骨，便见这座宫殿上挂着一张牌匾，上书着“文德殿”三个大字。
她撇了撇嘴，看向身旁的人：“所以我们就这么被撂下了？”
顾洮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正常，见老板都是这样的。”
林榆姒笑道：“可你不也是老板么？”
顾洮将她的手轻轻放开，又不动声色侧退了半步，反问：“这你又是从哪儿听说的？”
林榆姒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心中略有些失落，却也不好在他面前表露得太明显。遂理了理心神，搬出万能表姐作为挡箭牌，一脸诚恳道：“王木木说的，她说你是律所合伙人。”
“她还说我什么了？”顾洮望着她，神情却明显是不信的。
“她还说——”
林榆姒直直迎向他的目光，“你是单身。”
顾洮显然没料到她居然是个打直球的选手，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甚至被她盯得有些无措。
“所以你是吗？”林榆姒眨了眨眼，想要再次确认。
“你...”
顾洮话还未出口，突然眸光一转看向她身后，压低声音道：“嘘，有人来了。”
林榆姒只得暂压线心中的好奇，转身和他站到一处。
来人是个姑娘，看上去倒是和自己差不多年岁，一身鹅黄衣裙作少女打扮，身姿轻盈袅袅婷婷而来。
待走近了方看清她的脸，便见她眉眼似春山秋水，明媚鲜妍，美得桃羞杏让，身边还簇拥着五六个宫女，看样子倒是派头不小。
这一行人停在了距他们一丈远的石阶下，那姑娘身边的宫女用目光指着顾洮道：“郡主，好像是顾大人和...顾夫人。”
郡主？
林榆姒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她唯一知道的那位郡主，却是和原来的顾濯缨关系匪浅，不会就这么巧吧？
这位郡主并未上前，只远远地冲他们微微颔首，倒是她身边的宫女通报了声：“平音郡主驾到。”
林榆姒扯了扯顾洮的衣袖，用口型无声地比出了两个字：前任。
顾洮会意，但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随即隔着石阶拱手道：“见过郡主。”
林榆姒也跟着他一道行了一礼。
这位平音郡主并没有过多停留，随意摆了摆手便带着自己的一众宫人继续向前，倒像是不想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似的。
而郡主前脚刚走，刚才领他们进宫那位内侍便又踏着碎步小跑而来，气息尚有些不稳。
“顾、顾大人，陛下刚下朝，正向文德殿而来，二位在殿门口候着便是。”
“多谢阁长提醒。”
林榆姒二人后退了几步，双双立在了殿门旁。
片刻后，便听得内侍一声悠长的“陛下驾到”由远及近，又过了半晌，方才听到脚步声拾级而上。
林榆姒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只见一双簇新的皂靴从眼前的地面踏过，伴随着一声沉闷沙哑的“进来吧”从耳边划过。
嗯，听起来这位老板年纪有点儿大，嗓子好像还不太好。
她跟在顾洮身侧进了殿内，二人行礼后立在堂下，静等着头顶的老板发话。
这行的礼嘛，自然是之前还在顾府时，林榆姒以进宫面圣心怀忧虑之名，在两个丫鬟那儿临时恶补的。她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会在殿前露怯，不过现在看来，这层心完全是多余的，毕竟那位陛下至今正眼都没瞧上她一眼。
这位陛下倒是极有耐性，她先听见一阵茶杯盖敲击的响动，又听得一阵咕噜噜的漱口声，半晌似是又续了一杯茶，然后便是纸张间摩擦的窸窸窣窣，伴随着墨条在砚台中的有规律的摩擦。
林榆姒心中已经翻了不下二十个白眼，这大爷是有什么奇异的嗜好，喝茶漱口还找人来围观，就不会觉得不自在么？
“濯缨啊。”在至少写了不下两页纸后之后，这位陛下终于开了金口。
顾洮似是还没反应过来他叫的是自己，还是林榆姒在他身后轻推了把，这才上前回道：“臣在。”
“新婚燕尔，朕还没恭喜你呢。”
“谢陛下。”
顾洮公事公办地回道，片刻后似是觉得自己过于敷衍，又补了句，“陛下为臣择得佳偶，臣不胜感激。”
“哟，这成婚了就是不一样，还学会恭维朕了。”皇上的语气轻快了不少。
顾洮继续打着糊弄太极：“都是臣的肺腑之言。”
“你们年轻人，总是要成了家才能立业，朕自是为了你好。”
皇上话音一转，又问向林榆姒，“是林家丫头吧？回去告诉你父亲，既然已择得佳婿，就不要再整天给我苦着一张脸了，看着怪闹心的。”
“回陛下，臣妇省得。”林榆姒表面恭敬应下，腹诽道这哪是回家找老父的事儿，这不就是敲打林家安分点儿别搞事吗。
皇上又道：“当然，濯缨这小子日后若是有什么错处，你就直接来找朕，朕既然保了这媒，自会给你做主。”
林榆姒心中冷笑，这话说得倒是情真意切，可她又不是什么受宠的公主郡主，哪敢拿这种事儿来找他做主啊，糊弄鬼呢。
心中自清明，面上却不能忤逆了他老人家，只垂头感激道：“多谢陛下，顾郎自是极好的，哪会有什么错处。”
皇上似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摆摆手道：“哎，快回去吧，你们年轻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在朕这里反倒耽搁了你们，走吧走吧。”
待林顾二人走后，永明帝端起茶盏轻饮了口，头也没抬地问了句：
“王俭，你说说，朕这媒人当得如何？”
原本丹墀侍立的内侍忙上前两步，躬身道：“回陛下，陛下自是慧眼独具，寻得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永明帝轻笑了声，不置可否，“不过顾濯缨这小子倒还算懂事，哦对了，他们今天在宫中还碰到了什么人么？”
王俭垂眸，恭敬答道：“回陛下，顾大人和顾夫人等候时，平音郡主曾在殿前停留一二。”
“哦？这么凑巧？”永明帝虽这么问了，看上去却并不惊讶。
“回陛下，郡主乃是受太后传召，恰好路过此处，但郡主也只远远的和顾大人行了礼，没多停留便离开了。”
“嗯...”永明帝沉吟片刻，复将茶盏放回桌面，喜怒不辨道，“这便对了。”
另一边，林榆姒和顾洮二人刚出了宫门，顾府的车夫见到二人的身影，忙赶着马车上前，手脚麻利地将车帘掀开，又摆好脚凳在旁侍立。
“夫人先请。”顾洮立在车边，礼貌让开了一个身位，却并没有像之前那般要给她借力的意思。
林榆姒隐隐有些困惑，却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哪儿得罪了他。她只轻“嗯”了声便埋头上车，待到二人双双坐定，马车又晃晃悠悠行进了一段后，方开口道：
“顾洮。”
顾洮正闭目养神，随口回了句：“怎么？”
“所以...你是单身么？”林榆姒又续上了刚才没得到答复的问题。
顾洮这才睁开眼看向她，却并未直接回答，反问道：“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么？”
林榆姒毫不犹豫道：“当然。”
他的目光无声地在林榆姒脸上逡巡，却不带半点对异性的情绪，倒像是在研究什么难懂的谜题似的。
半晌后，终于微点了点头，淡道：“我是。”
这短短两个字仿若沉石落水，让林榆姒心底漾起一阵涟漪，她嘴角有些不受控地微扬，随即一鼓作气继续问了下去：“那你之前说，你知道我们过去见过面，真的吗？”
顾洮再度垂眸，默了默道：“嗯，有点印象，好像也是我们班的聚会。”
林榆姒立刻点头：“对！五年前，刚好是你们毕业的时候。”
“那...”
她本想继续追问，可刚攒齐的一腔孤勇却迅速泄了气，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底却又仿佛突然缺了一角，空落落的，令人没来由的心慌。
她像个锯嘴的葫芦，垂头坐在角落里，不发一言。
半天没听到她的声音，顾洮反而有些奇怪，抬眼问道：“怎么了？”
林榆姒摇了摇头，看似云淡风轻道：“唔，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少年慕艾而已。
我不说，你也不会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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