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六章】两难之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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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了来龙去脉，段誉和乔峰终于了解了周莫两家恩怨。正如他们听到小丫鬟说的那样，莫家三公子断袖之癖早闹得无锡城众人皆知，偏偏因为莫三公子命有死劫，算命道长算出只有在他二十五岁之前娶个命格特殊的女子冲喜才能活命，恰恰不巧周家二小姐就是此特殊命格。
莫家在知道了周二小姐的命格后立刻就派了人来提亲，可除了那些家中缺银钱的狠心父母，谁家舍得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周老爷当场就拒绝了这门婚事。不曾想，莫家从此就开始暗地给周家使绊子，更在无锡城放话谁敢娶周二小姐就是和莫家过不去，甚至在五年前周二小姐和其表哥林清订婚后派人设计陷害了林家，导致林家家破人亡，林清也被流放千里。
周家若论财力其实并不惧怕莫家，但莫家小姑却是县令之妻，更听说他家有亲戚之女嫁给了礼部尚书之子。民与官斗哪里会有好下场？就算是周老爷这样的富商为林家之事奔波操劳，送银子如流水，可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保住了林清的命。周老爷自责林家是被周家牵累，便生了一场大病，身子也垮了，如今只能送到苏州的庄子去慢慢调养。
周老爷无法主事，周家几个兄弟姊妹一商量，大少爷周勉之决心去考取功名，二小姐周玉芝和三少爷周耀之一起打理生意，四小姐周香芝已嫁到浙江就不用她来操心家里的事，至于小五周延之则继续读书，将来也走科举之路。
万幸大少爷有机会拜得恩师云鹤先生，云鹤先生与当朝唐太傅师出同门，只要这次乡试大少爷能考中举人，云鹤先生就会写推荐信送大少爷去京城的白云书斋读书以待来年会试，而白云书斋的斋长唐老先生正是唐太傅的胞弟，只要大少爷成了唐老先生的弟子，光凭这层身份在，莫家也不敢再对周家动手了。
周延之道：“我们三人如今就在云鹤先生的清风书院读书，段兄身上这套就是我们的院服。”
赵文华和宋霆宇也一起施礼作揖，自我介绍后道：“刚刚进门急了些，也没有注意到延之兄有客人在，真是失礼了。”
段誉与乔峰顿时站起，乔峰抱了一拳，段誉作揖道：“无妨无妨，二位太客气了。”
宋霆宇细细打量了乔峰、段誉一番，赞道：“段兄文质彬彬、清美俊逸，令兄也是相貌堂堂、威武不凡。”
赵文华点头，直直盯着乔峰，眼中难掩崇拜之色，他道：“是啊，段大哥一看就是个盖世豪侠。”
“两位夸赞了。”段誉听到赵文华称呼乔峰为段大哥就忍不住笑，乔峰也不作解释，暂认了段家大哥的称呼。
赵文华刚见画中乔峰时，就觉得画中人威武不凡，没想到见到真人后，更是让他心中激荡。他道：“我从小就崇拜江湖侠客，心中向往的大豪杰真英雄就该是段大哥这模样。”
乔峰这辈子，崇拜的眼神见过不少，被人这么直灼灼的盯着也不是第一次，可在对上赵文华的眼神后，他不由看了段誉一眼，莫名想起第一次见到段誉的画面，那时候段誉躲在卖货郎的小摊前，眼神既热烈又羞怯的偷盯着他，一会儿充满笑意，一会儿又布满心疼，诡异的目光让乔峰吃面都吃的不是滋味，还差点被面给噎着。
大哥？段誉察觉到乔峰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由疑惑的对着他眨了眨眼。
黑白分明的大眼清澈明亮，倒映出了乔峰在嘴角渐渐绽开的一丝淡笑。
无事。乔峰轻轻摇了下头，他并不介意段誉瞒了他一些什么，他愿意相信段誉所有的话，而现在他们能做兄弟便是最好的结果。
并没有察觉到乔峰和段誉在眼神互动，周延之插到两人之间道：“段兄你们是不知道啊，文华兄从小就爱听江湖侠客快意恩仇的话本子，之前听天桥底下说书的讲什么北乔峰南慕容后就发痴的要加入丐帮，若不是赵叔一顿棍子打怕了他，这会儿估计得去城门口要饭呢。”
宋霆宇也打趣道：“这事我也闹不明白，文华兄啊，就算你要学武林侠客，你学翩翩公子南慕容不行吗？好好学什么乞丐头子？”
赵文华送了两人一人一个白眼，道：“我一生向往的大侠客，那就必须是个七尺大汉，身形虎背熊腰，性格洒脱不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翩翩公子的模样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做个读书人。”
段誉击掌道：“赵兄言之有理，我亦觉得北乔峰更胜南慕容。”
“好眼光，段兄与我投契！”赵文华顿时就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道：“若有机缘，我一定要好好与那位北乔峰结识一番，只望那位也能有段大哥这样的威武风姿。”
“嗯，我听传闻中这位北乔峰啊……”段誉默默打量了一眼自家不动声色的大哥，忍笑道：“想来定不会让赵兄你失望的。”
赵文华听了段誉的话，心中更是难耐道：“如此豪侠，真是让我心向往之！”
周延之看他又要发痴，立刻敲打道：“喂喂喂，结识归结识，你可不要又想加入什么丐帮去，不然这次我直接让我大哥来和你说道说道。”
宋霆宇也道：“勉之师兄的戒尺可不输赵叔的棍棒。”
赵文华瞬间收敛了满脸痴意，讪讪道：“我这也就是一些小念想，就不用告诉勉之师兄了吧。”
周延之和宋霆宇一起给了他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赵文华顿时就不再敢说话了。
段誉从之前周延之的介绍中得知周勉之是周家大公子，如今去了省府准备考乡试，听来像个知书达理、满腹经纶的大家公子，没想到只是一提名字就能镇住赵文华。
段誉道：“看来周家大公子应该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那可不是，我家大哥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是出了名的少年神童，若不是我爹执意要大哥接管生意不让他考科举，大哥早就高中状元了。”周延之亦说起他大哥就一脸的崇拜与仰慕。
赵文华也道：“勉之师兄的确是我等学习的楷模，十二岁就能考中秀才当真天才神童，真不愧是我们老师最得意的弟子。”
宋霆宇叹道：“是极，我若能有勉之师兄一半才情风华，那可真真美哉。”
周延之立刻“呸”了一声，嫌弃道：“就你？大白天发什么梦？没睡醒赶快儿回去睡觉。”
宋霆宇瞪眼道：“好你个周小五，兄弟一场你就这样挤兑我，也忒没良心了！”
周延之道：“就是做你兄弟才时刻提醒你少做梦，多努力。”
宋霆宇甩袖道：“你这兄弟不要也罢！”
周延之笑了：“当我稀罕你？”
赵文华一看两人斗嘴，也不去劝，反而请段誉、乔峰坐下喝茶，自己看的直乐。
段誉与乔峰作为客人当然也不好去劝说，何况他们也得出看这两人关系是极为亲密的好友，虽然相互挤兑，却并不伤情谊。
周赵两人闹了好一会儿才各自休战，周延之重新喝了茶后对着段誉两人道：“刚刚又失礼了。”
段誉摇头，俏皮道：“周兄赵兄性子直率，说话妙语连珠，我等也算是开了眼界。”
“噗……咳咳咳。”赵文华急忙掩嘴，才没有大笑出声。
周延之倒是不介意被段誉打趣，反拱手道：“段兄不介意就成，我倒是有个事突然想请段兄和令兄帮忙。”
段誉与乔峰对视了一眼，段誉正了神色道：“还请周兄直言。”
周延之也认真了表情道：“我想请两位护送我二姐去省府找我大哥。”
段誉微微一愣，问道：“你要我们护送二小姐去找周大公子？”
“是。”周延之点头，道：“我本想着莫老三这一伤，那近期内也不可能会来我家逼婚，可刚刚又忽然想到莫家对于莫老三的命有死劫之说深信不疑，如今他又被段大哥所伤，我怕莫家会以为这是命中劫难应验的先兆，再也按耐不住过来我家强娶二姐。”这是他刚刚才突然想到的，如今父亲和大哥都不在无锡，若莫家真来抢人？那他们周家可抵挡得住？
“确有可能！莫家一群人就是疯的！”赵文华拍桌道。
宋霆宇担忧道：“可勉之师兄乡试在即也不一定能照顾好二小姐呀？倒不如送二小姐去苏州……”
“去苏州不行，不但会让我爹担心，也没足够的护院能挡住莫家的走狗。”周延之摇头，道：“我想过了，只有去找我大哥才是最安全的。我周家请的最好的武师高手就跟在我大哥身边，二姐只要到了省府，哪怕大哥考试也有武师和护卫们守着二姐。”
赵文华点头道：“对极，勉之师兄身边有寒壮士跟着，之前有过较量，除了莫老三本人，莫家聘请的那些个走狗并不是寒壮士的对手。”
“我想段兄和段大哥既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折了莫老三一条手臂，那必然是不怕莫家的。”莫老三在松鹤楼被打之事早在昨天就已经传开，虽然莫老三难得出门没带一群狗腿子前呼后拥，但他自己也是个练武之人，传闻在无锡城还未有敌手，可就是这样的莫老三只是被人一招就折了手臂打飞出去，加上段誉留下的口信自称是大理镇南王府之人也不是秘密。周延之想，段家兄弟虽然是别国王府之人，但不管是武艺还是身份用来震慑莫家都已绰绰有余了。如果能请他们护送二姐去省府，那路上的安全就不需要再担心。
周延之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不由起身给段誉和乔峰深深一拜道：“我知道这个请求是我冒昧了，但眼下我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来护送我二姐，莫家这些年养的走狗爪牙实在不是我们周家的护院们能够抗衡，还望两位段兄帮忙则个。”
“周兄快快免礼。”段誉被周延之的大礼吓了一怔，急忙过去扶了他起身。
周延之还想再拜一拜，可段誉看似轻柔的搀扶却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周延之又试了试，真是半点也拜不下去了。
顿时心中大惊，周延之错愕的盯着段誉抵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这双手洁白如玉、指尖如葱，指节修长，形状优美无比。怎么看都是温柔无害的一双手，就连那白嫩的手腕都比周延之要纤细许多。却不想就是这样的一双手，轻轻压着周延之，制止了他所有的力气。
“段兄你……”难道不止段家大哥，连段兄也是个绝世高手？周延之从惊讶到惊喜，心想这次真能得他们兄弟相助，那他二姐的安全就更加稳妥了。
段誉对于周延之突来的请求是十分意外的，照理说，由他和大哥护送周家二小姐去省府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一想到上辈子萧伯伯那些所作所为，段誉就不敢有片刻耽搁。虽然他已经把萧伯伯骗去了雁门关，但难保萧伯伯不会半路变卦又杀回少室山去。
上辈子大哥一直懊悔没能救下他的养父养母和玄苦大师，这辈子段誉当然不能再让此等惨事发生。段誉算着时间，只要等雨一停，他就要和大哥赶路去少林，这次怎么也要赶在萧伯伯之前回去。
周延之见段誉愁眉深锁，心中一凉，问道：“段兄可是有难处？”
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乔峰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若今天只他一人在此，那周延之所托，他必定应允。可现在他见段誉不语，便也不说话了。
段誉心中思绪飞掠，他一点也不敢小看命运这回事，杏子林中只有一夜，可他却是耗尽了心神，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是无数筹谋和盘算，虽然结果比上辈子要好，可大哥的身世一样被揭露，带头大哥还是在智光的保护下藏住了身份。现在最大的意外之喜是他们提前遇到了萧伯伯，他也骗萧伯伯他们会先去雁门关，以萧伯伯的性格，应该会先他们一步去把雁门关石壁上的遗言给毁了，这样他就可以带着大哥去少林把玄苦大师和乔家伯父伯母送走藏起来。可段誉也担心人算不如天算，他怕自己算错一步就会功亏于溃。他要改变大哥的命运，就不能有任何意外，如今周二小姐就是一个上辈子没有出现的变数。
送还是不送？段誉陷入了两难之境，他有种预感，他这次的选择也是命运给予的考验，他不能选错，这可能就关系到大哥的未来。
要怎么选呢？是护送周二小姐，还是不送？段誉想的脑袋胀痛，可迟迟不能做下决定。直到乔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道：“不用烦恼，一切随心，你的所有决定大哥都会同意。”
温暖宽阔的手掌搭在段誉的背脊上，那一片暖热的触感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段誉渐渐镇定了下来，原本困死在两难选择的头脑忽然就灵光一闪。
既然他不知道是选择送还是不送，那就只能既送又不送了。
段誉这边做出了一个他自认绝妙的决定，而此刻，远在莫府的门口却停下了两辆马车。
早等候在门口的莫家大公子一看马车停下，就带着一众家丁婢女恭敬的迎了上去。
莫家大公子对着第一辆马车长长躬身一拜道：“恭迎仙师大驾。”
车门打开，先是下来一个蓄着长须，年约四十多岁的白面男子，他一落地就笑道：“大侄子一心挂念仙师，可不记得二叔了？”
莫家大公子见着男子，顿时也笑道：“哪里敢忘记拜见二叔啊。”说完又对着男子拜去。
长须白面男子立刻拦下他，道：“你我叔侄就不用多礼了，还是好好拜见一下二叔我路上偶遇的仙师大人吧。”
“仙师不敢当，贫僧大轮寺主持鸠摩智。”随着马车里声音传出，一个身穿黄色僧袍，年约五十上下，眉目神采飞扬的吐蕃僧人走了下来。
长须白面男子用力拍了莫家大公子一下，道：“仙师何须自谦？您一身本领似神似仙，我家那个三侄儿还等着仙师的神仙本事去搭救。”
莫家大公子也上前一步拜道：“还望仙师大慈大悲，看看我弟弟。”
鸠摩智扶起莫家大公子道：“贫僧之前在太湖遇难，幸得莫二爷搭救上船，如今莫二爷开口，贫僧必定竭尽全力。”
早接到自家二叔飞鸽传信，知道鸠摩智厉害的莫家大公子欣喜道：“多谢仙师，我家弟弟这次可有救了！”
上辈子，鸠摩智因为不会划船被阿朱阿碧带着段誉给溜了，段誉也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上的岸，这辈子鸠摩智却在太湖上遇到了因为莫三少爷出事，莫家二爷收到飞鸽传信后掉头往回赶的商船，随后被搭救上船。
回无锡的路上，鸠摩智也看到了莫二爷收到的飞鸽传书，书信里还夹杂了打伤莫三少爷之人的画像，他虽没有第一眼认出乔峰，可段誉那张脸他却一瞧就认准了。
如此这般，鸠摩智理所当然要上一趟莫府，从那莫三公子口中问问段誉下落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两难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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