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可寄》东园

12、第 12 章

　　“其实我不是很懂，郁叔叔到底是想干什么？”

　　高乐没有瞒着高枫，她来找他就是来解惑的。有些事，她不能直接和郁柔说，但是在高枫面前，就不需要隐瞒了，毕竟，高家和郁家之间的关系，早在五年前就跌倒了谷底。

　　高枫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张了张嘴，顿了下，才说道：“二宝，你是不是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答案显而易见，高枫也没等高乐的回答，他又继续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郁叔叔让你出国是为了什么？”

　　高乐白了他一眼，她如果不记得，现在也用不着跑到诚玉去工作。

　　“郁叔叔说，郁家就阿柔一个孩子，她不继承诚玉，那她的另一半必须继承诚玉。”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但是继承诚玉，必须要有真才实学。”

　　所以她应了下来，去了国外，一走就是五年，花了一年考语言、申请学校，一年读预科，三年本科。

　　“那你觉得自己现在有真才实学了吗？”

　　“没有。”

　　纯粹靠着死记硬背学下来的东西，又怎么算是真才实学。

　　郁柔从来不会问她这个问题，爱人都是带着滤镜去看对方的。可是高枫不一样，他虽然宠着自己的妹妹，有的时候却犀利得很。

　　“二宝啊，”高枫语重心长地说，“哥知道，你当初是想要得到郁叔叔的承认才出国的，回来之后，也是为了当初的承诺。”

　　他说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可是你把当初的承诺当回事儿，对方可不一定。”

　　听了他的话，高乐打了个冷颤，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起满了鸡皮疙瘩：“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一直觉得她这五年间错过了什么事情。五年前，郁柔还是郁宝全的乖乖女，五年后她对郁宝全的意见已经那么大了。高乐一直以为郁柔是因为自己出国的事情才对郁宝全心生不满，可是，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其实我也不确定，”高枫轻咳了一下，他舔了舔唇，看向了对面的景明：“还是你说吧。”

　　他们两个关系一直不多，景明和郁柔曾经也是高中同学，对于高家和郁家的事也清楚得很。

　　景明点了点头：“我也是在饭局上听说的，几年前我参加过一个商宴，燕京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去了，我也就是去打个酱油。结果，我就听到云飞的云总对着郁董说什么喜得麟儿什么的，也不知道说的是他自己生了儿子，还是……”

　　这个消息像是在高乐不算平静的心中砸下来一块石头一样，有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如果是真的，郁柔知不知道这件事？郁柔如果知道这件事，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她不担心自己没办法继承诚玉，她只是害怕，如果郁柔听到了这个消息，她的心里该多难受啊。

　　对郁柔的担心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恨不得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过去。

　　似乎是看出来高乐的表情有些不对，景明赶忙说道：“我也只是听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后来也没再听到过这件事。”

　　高乐咬着唇点了点头，又扭过头问高枫：“爸妈知道吗？”

　　“我问过爸妈，他们也不知道。”

　　这顿饭吃的有些沉闷，景明开着车把两个人各自送回家之后，才回了家。

　　高乐连拖鞋都没有换，摘下单肩包，就瘫在了沙发上。墙上挂着的表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个小锤子一样敲在高乐的心上。

　　她坐了一会儿，忽然又站了起来冲进了卧室，从书桌中翻出那个暗灰色的日记本，就着床头灯，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里面是她想了解的郁柔的生活，还有她对自己的爱意和想念，却唯独没有今天听到的事。

　　床头灯把她的影子打在了墙上，紧挨着的就是装点着万家灯火的玻璃窗，莫名地有些寂寞。

　　一片寂静中，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熟悉的铃声，是微信视频的邀请。

　　高乐有些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就往客厅冲了过去，客厅没有开灯，她一头扎进黑暗中，却顺利的找到了唯一的那一处亮光。

　　“二宝~”

　　她所熟悉的温柔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过来，但是隔着千里，高乐总觉得很遥远。

　　“你怎么没有开灯啊？”屏幕里的郁柔已经卸了妆，高乐仔细地看了一下，她眼下有些乌青，怕是昨天没有睡好。

　　高乐举着手机走进了卧室，边走边说：“我刚回来嘛，一回来就跑进我是看我家阿柔的日记啦。”

　　“这都八点多啦。”

　　言外之意是，你怎么现在才回家？

　　听着对方有些嗔怪的语气，看着郁柔微微撅起来的嘴唇有些失神，高乐喃喃道：“想亲你。”

　　“什、什么呀……”郁柔眼神飘忽了一下，她咬了咬下唇，嗔了高乐一眼。

　　“咳，”高乐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说了那句话，她假咳了一下，问道：“宝贝儿，你这日记本不全啊，这才是一年半的内容，之前的呢？”

　　她像个索要糖果的孩子一样，索要着空缺的日记。

　　那边的郁柔似乎是被她的表情都笑了，她用手指点了下屏幕中高乐的额头，笑着说：“之前收起来了，等我回去了拿给你好不好？”

　　她的语气有些宠溺，高乐也没有再问下去。她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擅长管理表情，再问下去，她怕瞒不住，尽管她并不知道是真是假。

　　“好嘛，”高乐坐在了床上，眼神却瞥到了裤脚，那里已经干了，但是痕迹却没有消失，“我晚上去和高枫吃饭去了，还有景明哥一起，你没看到，他提起来老婆孩子脸上那傻样儿。”

　　“景明啊，他女儿都两岁了，我见过照片，好可爱的。”

　　她的嘴唇微微翘了起来，一副想事情的样子，似乎是在回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模样是说不出来的娇憨，看得高乐心里痒痒的，攒在心里沉闷也散去了不少。

　　郁柔见屏幕里的人的眼睛终于恢复了平时亮晶晶的样子，才松了口气。她的小朋友一直都藏不住心里的情绪，视频刚打开的时候，她其实被吓了一跳，总觉得那边有些阴沉。

　　“二宝，看到我开不开心呐？”

　　“emmmm……”

　　高乐皱着眉，哼了一会儿。对面的郁柔分明知道她这又是在逗弄自己，可是心却随着她的眉头揪了起来，直到高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连说着“开心”，郁柔才有了松了口气的感觉。

　　“小坏蛋……”她嘟囔着，“今天累不累？明天就开始过周末了，好好休息两天。”

　　“嗯，就是……”高乐顿了一下，“今天咖啡不小心撒到身上了，你给我买……”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郁柔有些着急地打断了：“有没有烫到？严不严重？擦药了吗？”

　　高乐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等她反应过来，对面的郁柔都快从屏幕里钻出来了，“没事没事，我没事的，就是你给我买的裤子弄脏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郁柔有些不信，可是她又没有办法立刻冲回家里，只好千叮咛万嘱咐：“裤子脏了不要紧，如果烫伤了一定要擦药，听到了吗？”

　　这个时候，两个人的身份好像才调整了过来，郁柔终于成了那个长了七岁的大姐姐。

　　“听到啦……”高乐摸了摸鼻尖，问道：“你累不累啊，昨天是不是都没睡好，都有黑眼圈了。”

　　听她这么说，郁柔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眼下，她突然有些后悔了，不应该在卸了妆之后才和高乐视频的。

　　“没有你抱着，睡不着……”

　　她眼角有些泛红，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像是一阵风轻抚在高乐的心上。刚刚才树立起来的姐姐的形象，又楚楚可怜起来，变回了那个等着爱人亲亲抱抱的小女孩。

　　靠着两部手机和一条网线，情绪轻易地传了过来，她们又好似回到了当初那一段异国恋的日子。高乐沉默了下，放轻声音说：“那今晚我唱歌哄你睡觉好不好？”

　　“嗯……但是，你要先去洗个澡，在收拾一下，我要你躺在床上哄我……”

　　郁柔还是担心她的小朋友。

　　“好~”

　　两边都没有挂断视频，郁柔听着对面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她就像是回到了她们的小窝，躺在床上等着自己的小朋友收拾好了钻到被窝里抱住自己。

　　只是今晚拥抱住她的是熟悉的歌声。

　　唱了一首又一首，高乐终于听了郁柔的话，停了下来，本就是晚上，空调加上暖气实际上有些上火了，高乐的嗓音有些沙哑：“真不听啦？”

　　“不听了，你快去睡！”郁柔有些心疼，只能要求那家伙挂视频去睡觉。

　　但是两个人都想一直看着对方，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挂断了视频。高乐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眼皮打架，却又精神得很。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好久，查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才放下了手机。

　　她回来这么久了，也该去郁家拜访拜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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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