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舞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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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诗第一天出场子的时候，穿了一双金线绿底鲤鱼图案的绣花鞋。
在铺了红绸的偌大舞台上跳一种迎向天空的舞蹈。
绸面过分光滑，她在纵跃的时候歪了步，又懂得自护，放软了身子，然后缓跌落进刚刚甩出一袖的苏采璧的怀里。
然后她倚着她，朝台下飞了一个眼花。
蜜诗的心里像抹了蜜一般。
“日本人的飞机来了！”大门突然被推开，台下一片惊慌，如同被惊了的野兽四处奔散。
“采璧？”苏采璧没有丝毫要停下舞步来的意思，蜜诗不禁有些诧异。
“继续。”苏采璧冷冷的说了一句，眼眸直射台下慌乱的人们，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掂了秦淮脚尖，舞蹈出绣底芭蕾。
协轰鸣炮火重奏，水袖翩飞。
炮火在她们的身旁炸开，就如同现时现地，蜜诗踩着半截断臂，扯着苏采璧的袖子，舞出一个漂亮的Echappe（埃沙贝）。
“你为什么不跟她们一起走？”蜜诗问苏采璧。
“各国要瓜分我们大中华，社会更是动荡，我还没有迷失！”苏采璧重重地哼了一声，场子里没什么人了，有的都是死人。
“不过是以骨为钗的末代花魁，今个儿我死都要死这。”苏采璧做了个Rond de jembe （让德项伯 ），然后与蜜诗错开。
彩头落地金贵，邀死神一曲作陪。
“真笨。”一曲舞完，蜜诗舔了舔唇，勾起一抹烫指销灰，描画眉笔。
苏采璧也学着她的模样，沾点滴尸血艳润唇嘴。
“舞女在我的印象里是复杂的——浓艳又冷清，风尘又多情。也许下了台还会抽几口呛人的烟、涂最艳的口红、穿叉开到最高的旗袍，对着铜黄色的镜子顾影自怜，又或者是自厌。总之，是很浓烈的人。”
蜜诗笑看着苏采璧。
“所以就该是最骄傲的，迎着风，抬起头，沾着血，跳起舞。”苏采璧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近了，已有流弹划过。蜜诗的额头磕破，血趟过她的眼角，滚落到她握着的苏采璧的手上。
“采璧，我骗了你一件事情。”
“我也骗过你一件事。”
苏采璧伸舌，抵上她的额，舔去伤口里的细碎沙石。
“我叫蜜诗（Miss），其实就是小姐的意思。”蜜诗笑了笑，只是笑容太过憔悴。
“我叫采璧，也并不是月光。”苏采璧摸了摸蜜诗的长发，“谁都可采，永非完璧。好了，我们再舞一曲。”
苏采璧牵起蜜诗的手，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
在残垣断壁之中的忘国之舞，带着血和折足的一遍遍，跳跃和翩飞连蹈。
借舞步踏醒大地沉寐。
你若如痴如醉，我奉心肝以磨淬，冷却沥透洁白初蕊。
你若思离思归，我弃性命以相随，终曲罢了吟风低回。
飞机的轰鸣声从头顶划过，蜜诗用脚趾尖凑近苏采璧裂开一半的头颅，沾了些血浆脑髓，伴着近在咫尺的炮火声发声，在斑驳的地上点划着。
“采璧，当初你要我教，一直没记得，现在就画给你看吧。”
“你看啊……”蜜诗的声音微微颤抖。
“这就是我们大中华的版图啊！”蜜诗扬起一个笑容，语气里是无法掩饰的自豪与骄傲。
“彭。”
【商女不知亡国恨，未忘记炎黄根本。】
【我爱我的国家，我更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舞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