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人类观察中》炸鸡执行人

15、第 15 章

　　东京艺术剧场的门面像一个只取了上半部分形状，横放在地上，用尖角冲着街道的菱形立方体。尖角的侧面各有一扇进入的大门，阿正的尸体就是在其中一扇门前面的空地上被发现的。

　　“好干净。”立花用脚尖蹭蹭地面，地上的水还没干，到处飘着一股清洁剂的味道，尸体被发现现场的血迹、脚印……等等痕迹被清理的什么都没剩下。

　　“清洁工也太敬业了，”真岛诚叹了口气，来之前他有想过会遇到当下的情景，但还是抱着一丝期望，期望出现个奇迹之类的，让他能找到警察漏下的蛛丝马迹，但奇迹就是以难得出现一次才被闻名的。

　　“我们再搜查一遍现场吧，稍远一些的地方也不要放过，说不定警察还落下了什么。”真岛诚依旧没有死心，他趴在地上，跟立花从草丛到长椅，每一块地砖，每一处沟壑都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

　　“我这边什么都没发现，”真岛诚坐在花坛前面，不抱任何期望的问向立花，“你有发现什么吗？”

　　“我找到了一粒扣子，”立花在他身前半弯下腰，摊开的掌心中躺着一粒半透明的衣扣，表层还有蓝色条纹的花纹，“感觉跟阿正昨晚穿的衣服上的扣子很相似。”

　　“就是他的！”

　　真岛诚的目光全然被那粒小扣子吸引住。

　　“他还跟我们炫耀过，这是一个女孩在手工店自己磨出来送给他的，这么难看的扣子除了他没别人会用了。”

　　“我们昨天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在对面的池袋西口公园里呆着，”真岛诚语速飞快的说：“如果阿正的扣子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他跟我们分别后，自己又一个人回来了，你是在哪里找到这枚扣子的？”

　　“在那边，”立花手指着下水道的进水口，“这个卡在上面的缝隙里，差一点就被冲进去了。”

　　“看来是清洁工拿水管洗地的时候，把扣子冲过去的，”真岛诚从她手里拿起那枚纽扣，紧握住，举到脸前——

　　“这一定是阿正给我们的提示，他要我们一定替他找出杀死他的凶手。”

　　看真岛诚说的那么煽情，立花好悬忍住了这只是没被鉴证课放在心上的一个破扣子的吐槽，上面既没有犯人的血迹，也没有留有任何可以用来追踪的物证，根本没什么用。

　　不过至少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搜查了，立花跟真岛诚采用的是昭和年代警察办案的方法，老规矩，抓着这附近的路人挨个问过去，看看有没有谁在昨晚看到了阿正的身影。就算是进入了电子信息时代的现在，除去中央区那批可以使用[罔象女]这种黑科技的精英警察外，外围刑警的办案方式其实跟过去区别不大，街头监控能看到的部分有限，剩余的死角，还是要靠基层警察跑断腿，喉咙磨出烟，把路人挨个问遍。

　　池袋西口公园总是聚集着大批少男少女，公园中心的音乐喷泉附近有不分昼夜都在跃动身体的舞者，围观者不少，但更多的还是三三两两坐在长椅上的情侣和手持一本杂志装模作样的翻阅其实在等待别人来搭讪的辣妹，以及随时准备好出击单身女孩，期待有段浪漫邂逅的轻浮少年，就像阿正那样的。这里与其说是公园，更像个大型交友会场，而真岛诚明显在这里很吃得开。

　　立花问累了，就从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了两瓶冰镇乌龙茶，瘫在附近的一张长椅上，等唯一的同伴走过来时，就把其中一瓶递给他。

　　“你的地盘，哈？”立花挑着眉问他。

　　“对啊，”真岛诚拧开瓶盖，一气灌下大半瓶冷饮后，才点着头回答，“我平时都在这里打发时间，这里有很多人都认识我。”

　　“那有什么收获吗？”

　　谈及正事，真岛诚脸上的神色就黯淡了，他摇摇头：“我问了二十多个人，他们都说没在晚上六点后看见阿正的身影。”晚上六点是他们分别的时间，那时他看了一眼店里的挂钟，这点是绝不会弄错的。

　　“我这边也是，”立花拉着短袖蹭了蹭从脖颈上流下来的汗水，如果以为侦探活动都是优美的智力碰撞，扮演侦探角色的人只要在现场观察一下，就能坐在椅子上滔滔不绝的说出真相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现实里的侦探活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极其枯燥的重复行为，要在同一个地方聚精会神的等待着，留神注意可能会出现的线索，无功而返的情况其实占了大部分。

　　“还是把期待留到晚上吧，”立花闭起一边眼睛，把喝空的塑料瓶对准两米开外的垃圾箱丢出去，塑料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后，咣当一声落入正中。

　　“nice，”真岛诚有样学样，也跟她一样坐在长椅上，把空瓶对准垃圾箱抛了出去。

　　“cool，”立花情绪高涨的吹了声口哨，抬手跟侧身的真岛诚击了下掌，“好准头，阿诚。”

　　“你也不差，”真岛诚满脸笑意，从这点小事中也能看出来，在穷极无聊的搜查活动中，他们到底无聊到了什么程度，然而线索却辜负了他们的期待，始终没有出现。

　　“包夜。”立花站在网咖的柜台前面拿了一条口香糖，她臂弯里还抱着超大瓶装的汽水，跟一些从711便利店里买的金枪鱼沙拉饭团。

　　“身份证，”柜台的从业人员懒散的抬起眼皮，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扫了她一眼，“口香糖200元。”

　　由稀世的怪盗制作的假证，根本不用担心会在哪里出现纰漏，事实上，警察那边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就更别提网咖里的收银人员了。只要他们不去跟横滨警署的人口数据库核实，立花就始终可以把水原飞鸟这张身份证当做真的使用。

　　“有时候真是感谢现在的政策，让当地的警署没有权限查看其它地区的人口数据之类的，虽然也是为了预防信息犯罪，但是这种时候就特别适合用来钻空子，”立花抱着一堆东西找到她的隔间进去，“特别是对我这样的犯罪分子来说，”她把饭团放在主机上，汽水搁置在桌子上，冲着不知道哪里的人双手合十低头道：“我们的国家还尊重公民隐私这一点，真是太感谢了。”

　　“好了。”表达敬意的拜拜跟默哀一样，只要三秒钟就足够了。

　　按下主机开关，等待开机的时间里，立花先拿了一个饭团来吃。她连着跟真岛诚在池袋西口公园以及街对面的东京艺术剧场打听了两天消息，两人都累得不行，决定进行换班制搜查，一人在这里询问的时候，另一个人就回家去休息，现在刚好轮到真岛诚去接她的班。但立花并没有选择回她的住所，而是找了个附近的网咖，买了填肚子的宵夜和汽水后，就一头扎进去了。

　　吃掉一个饭团，立花拿湿巾擦了擦手，在网站搜索引擎里打上了[罔象女]三个字，点击搜索——跳出来的基本都是关于日本女神的传说，再往下拉就是古事记的内容，看不到一星半点关于那个可以检索杀人犯思想粒子的机器的信息。

　　她换了搜索关键词，加上井端，仓，连续杀人犯的前缀词搜索，网络上依旧没有关于[罔象女]的信息，就连[仓]的事情也很少，只言片语的显示着这是个专门追查连续杀人犯的特别警察部门。

　　“对一般群众封锁了信息吗，”用大拇指蹭掉黏在脸上的饭粒后，按在双唇中间，立花毫不在意的舔了一口拇指，然后抓着桌上的湿巾蹭了蹭手，重新在浏览器里输入了一个网址。

　　经历过两次跳转，一次加密密码的输入，再次跳转验证后，立花打开了一个一眼望去页面全黑的网站，这是特殊加密过的网站，普通的搜索是找不到的，需要特别的‘钥匙’才能进入。屏幕暗淡的光芒，映的她黄绿色的瞳孔像某种有色矿石一样冷酷锐利，她把刚刚在普通搜索引擎上使用过关键词在这里重新输入检索。

　　“怪了，这里也没有，”立花有些意外的后仰在椅子上，这里的椅子触感很舒服，能有力的托起人的颈椎，她一放松下来就感觉有些昏昏欲睡。

　　头一次见到封锁的这么彻底的消息，就好像[罔象女]只存在于井端，别的地方都没有。立花打了个哈欠，困顿的脑给[罔象女]留了一丝思索的余地——只存在于一个地方，能够检索杀人犯的精神碎片，却没有投入到医疗业以及军方的实用里，有限的操作舱……

　　“简直就像在大腿上写满了我有见不得人的小秘密的超短裙jk一样。”

　　立花关掉了漆黑的网站，肌肉放松的躺在椅子上，就算现在胸口像是被幼猫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好奇的心痒难耐，但充足的休息也是必要的，要补充体力，才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思绪戛然而止，立花睡着了。

　　七个小时后，立花在池袋西口公园跟换班的真岛诚碰头——

　　“jk、不是，阿诚，我来替你了。”

　　“不用了，”真岛诚的脸上难掩喜色，他冲走过来的立花说：“你真的该买部手机了，我昨晚就想联系你了，但是没找到你，”他吞了几次口水，平复心境的说：“我们现在有一个嫌疑人，这样接下来就可以借助街头少年们的力量了。”

　　“什么意思？”立花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看来她错过了不少信息。

　　“打听到了，有人在三天前的夜晚看见阿正跟一个女的走了，”真岛诚说：“关于这点我也向生活安全课的吉冈刑警确认过了，他一开始还以警署内部资料不能给外人看拒绝了我，但到底被我打听到了，街道上的监视器里拍到了阿正离开的背影，他不是一个人走的，监视器上的画面还拍到了那女人的侧面，形象也跟我认识的人形容的一模一样。所以接下来我们就去找G少年们帮忙，他们人脉最广了，我会请他们留意被可能是被监视器拍到的女人。”

　　“阿诚，你的人脉真广啊，”又是警察，又是街头少年，立花在内心感叹，这家伙原来也不是普通人。

　　“也没有了，”真岛诚不好意思的干笑着，他难道能说跟警察的熟识是因为他高中时一拳把同学的脸颊都打凹了，从此成为生活安全课的重点关照对象吗。

　　“G少年是收容了池袋大部分街头少年的团体，我跟他们的国王是高中同学，”真岛诚解释道：“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有时候，他会帮我一点小忙。”

　　“那就去看看吧，”立花还是第一次跟这种团体打交道，“那个G少年的国王，啊，你放心，毕竟是有求于人，我会毕恭毕敬的给陛下请安的。”

　　“……G少年大多都是国王的粉丝，你别做出惹怒他们的事情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