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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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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小时后。
地平线处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夜紧张的救灾之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受伤的人员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事件后续的处理方案被制定，所有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与此同时，八木宅。
欧尔麦特正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浴缸前的小孩子，“水温怎么样？”
拒霜的小手伸进装满水的浴缸，只是简单的拍打水面的动作，落在欧尔麦特眼中倒觉得说不出的可爱。
自己也有孩子了，虽然没什么直接的血缘关系，但这样的认知让他稍微有些激动。但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去照顾过一个孩子，缺乏育儿经验的欧尔麦特此刻倒也免不了几分忐忑。
“太热了。”拒霜并没有试图探究欧尔麦特的心理活动，只是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虽然神祇的身体寒暑不侵，水温热一些对拒霜而言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但能舒服干嘛要忍着呢？拒霜对于自己的诉求一向都异常坦然。
“嗯？抱歉，拒霜少年……”听到这样的回答，欧尔麦特连忙上前准备再加点凉水。他是刚刚翻了育儿手册，似乎小孩子的洗澡水水温要比成人适当高一点，没想到会让拒霜觉得过热了。
拒霜：那不是明摆着的吗，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只是神力匮乏缩水了而已。
“没事。”拒霜当然不会在意这样小小的失误，抬手阻止了欧尔麦特的动作，不大的浴室中风雪卷起，水温迅速下降。
原本浴缸中的水已经够满了，再加一些难免晃出来，麻烦得很，还是直接降温省事些。
感受到掌心的水流降到了合适的温度，拒霜这才满意地收了风雪。
“还真是便利的个性啊！”一旁的欧尔麦特双手环胸目睹着一切，发出一声感慨。
便利个锤子哦！拒霜此刻心中直想翻白眼，早知道刚来这个凡世时就应该马上将设定探查明白的。这个凡世人类基本上只会有一种个性，而欧尔麦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用了风雪，便想当然地将这认定成了他的个性。这下可好了，作为一个神，拒霜明明有着无数更加强大或者更加便利的术法，这下子都不能轻易用了，想想就憋屈。
回头去下一个凡世时一定要首先搞清楚设定才行！拒霜暗自想着。
纯白飘逸的罩衫被除去，内里是一件窄袖交领，素色的腰封将其束起，其上可见朵朵流云。
“欧尔麦特也要一起泡吗？”见欧尔麦特没有离开，拒霜的动作似乎有点犹豫。
当然不是因为害羞之类的理由，作为众神之神，拒霜一向认为自己的身体是完美的，完美的存在当然不应羞于见人。
阿圆：这就是主人你在神殿时动不动露胸露大腿的原因？
拒霜：嘘，噤声！
当然，也不是因为洁癖。神祇的身躯不染纤尘，所有的污浊都与拒霜没有关系，所以对拒霜而言并不存在“不干净”这样的概念。
之所以会犹豫，实在是因为……欧尔麦特真的太大了！
那体积根本连熊也比不上好么？
虽然眼前的这个浴缸着实不算小，但若是真的一起泡，拒霜毫不怀疑自己绝对会被挤到角落去的。
“不，我的意思是，拒霜少年需要帮忙吗？”欧尔麦特露出一贯暴露牙齿的灿烂笑容。
这样的询问完全合情合理，拒霜身上穿的衣袍可还是之前去天帝处赴宴时的款式。神界的着装风格和凡世差异还是很大的，而此刻拒霜身上的这套，衣冠博带，广袖长衫，层层叠叠的衣衫很是繁复。
站在一个普通人类的角度，这样的衣饰穿脱起来似乎的确不是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子所能够完成的。
“我自己便好。”得知欧尔麦特并没有要同自己一起泡的意思，拒霜的动作顿时干净利落了起来，一层层衣带被解开，像是片片花瓣簌簌坠落。
“那我先去客厅了，拒霜少年需要帮助的话喊我就好。”确定了拒霜自己的确能行的欧尔麦特留下一个竖大拇指的动作和灿烂的笑容便转身离开了。
确定欧尔麦特确实已经离开，拒霜随手扯掉了最后一件里衣，“人类还真是麻烦的生物啊！”
讲真，作为一个神，拒霜的衣物其实也都是神力所化，想有便有想无便无，所以平日里的拒霜当真没什么穿脱衣服的经历。
没法，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人类嘛，路是自己选的，莫得办法。
刚一入水，拒霜面前便一阵水声响起，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露出了水面。
“这里有些太窄了。”全身透湿之后缩水了一大半的小狐狸开口。
“知足吧，阿圆可当这里是神殿呢？以普通人类的浴缸标准来看，这已经算大的了，又不是游泳池。”拒霜倒是接受度良好，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拿手指戳着自家小狐狸。
“可主人若是再带几只新的宠物回来，便装不下了。”小狐狸显然很有前瞻性，也很了解自家主人，和灵宠们一起戏水一向是拒霜神殿每天的必备项目。
“这个世界人类不能养，动物又不能化形，没什么意思。我并不打算再带什么灵宠回来，有阿圆便够了。”拒霜伸手将阿圆抱过来，揉搓着那雪白的毛皮。
“唔……”因为拒霜的动作，阿圆的眼睛被迫眯起来，显得有几分滑稽。
“噗嗤。”拒霜不由得轻笑出声，和自家灵宠相处果然是最舒服的。
“睡了这许久，恢复的如何？”拒霜摸了摸阿圆的脑袋。
“已好了些，只是若要化形还需些时日。”虽然刚来此凡世时阿圆力竭成了那样子，但实际上打破壁垒所需的力量基本上完全来自于拒霜，因此阿圆本身并没有透支过多，不过小世界灵气稀薄，想要完全恢复尚需时日。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拒霜轻描淡写道。
阿圆轻轻点着小脑袋，只要在主人身边，所有的一切也都不足为俱。
不过……
“主人，阿圆睡着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主人怎么就成了人类的养子？”对于这个问题，阿圆已经疑惑半天了，如今终于有机会问了出来。
在大世界时拒霜也曾无数次前往下几重世界，但多数时候都仍是高高在上的旁观者一般的存在。即使知道此行为了获取天道之力必然要同剧情人物有所接触，可如今这般直接成了人类的养子，却着实太过出乎意料。
“这个啊，这就说来话长了……”
“嗯嗯！”阿圆树起了他小巧的三角形耳朵，准备认真听主人的讲述。
“所以太麻烦了，还是不说了。”
“啊？”小狐狸有点懵。
“哈哈哈哈！”拒霜笑得欢愉，逗弄自家小狐狸果然是件有益于身心健康的事情。
“主人！”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阿圆不满地抱怨。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拒霜的恶趣味很多时候本就没什么理由。
浴室之中，一神一狐打打闹闹，声音却被早早布好的结界隔离开来，客厅中所能听到的唯余几道水声罢了。
三年后，八木宅。
“真的不需要我去送你吗？”欧尔麦特站在走廊上看着玄关门口正在穿鞋子的拒霜。
深蓝色为主的制服外套，内里是白色的衬衫，下装是短裤，露出白皙笔直的小腿。脚上是黑色的袜子和小皮鞋，正是此界标准的小学生制服。
今天是小学开学的日子，我们的拒霜神终于背上小书包要去上学啦！
此刻正躲在拒霜识海中的阿圆：自家主人上学什么的，在此之前还真是难以想象。
“我可不想这么早暴露和你的关系啊，欧尔麦特！你的粉丝那么多，到时候天天找我要签名怕是也会被烦死，我才不要摊上那么多麻烦事。”拒霜拒绝地很是果断。
“偶尔也叫声「爸爸「怎么样，拒霜少年。”被嫌弃了的欧尔麦特笑容中多了几分无奈。
三年的相处让欧尔麦特从最初的手足无措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就连拒霜也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粗线条的大块头居然也会有细腻的一面。原本拒霜对于被照顾这件事不抱任何期待，但欧尔麦特所做的一切显然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尽管英雄的工作很忙，经常回家时已是半夜凌晨，躺在被窝里装睡的拒霜会听到房门被小心翼翼打开的声响。虽然大多数时候欧尔麦特并不会做什么，至多帮忙掖一下被子或者在床头备一杯清水，但每一日他都会重复这样的举动，似乎生怕拒霜有什么意外。
每一日早晨，当拒霜睡眼朦胧地打开房门时，看到的也总是欧尔麦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你能想象一个220公分的肌肉男做饭时的场景吗？然而这就是拒霜这三年来每一日的所见所闻。
生活中亦是如此，欧尔麦特表现出了完全超乎外表的细心和耐心，像是每一个普通的父亲，甚至是母亲，关心着拒霜一丝一毫的成长，在意着拒霜每一份微不可察的愿望。
偶尔会有休息日，欧尔麦特会带拒霜出门。尽管兴许是为了避人耳目的缘故，去的地方通常都人迹罕至，但也都是风景优美或者新奇有趣的地方，看得出来其中的良苦用心。
尽管拒霜也曾表示过自己不需要去这些地方，毕竟他自己一个人时爱去哪里随时都可以去。但欧尔麦特的休息日是很宝贵的，拒霜认为，作为一个人类，充分的休息是必要的，拒霜并不想浪费欧尔麦特的时间。
但欧尔麦特依旧乐此不疲，美其名曰“培养亲子感情”，下一次休息时依旧带着拒霜玩的不亦乐乎。久而久之，拒霜习惯了，也便不再阻止，只是在回家欧尔麦特睡着后偷偷帮其用神力温养身体便罢。
欧尔麦特，他是真的将拒霜视作自己的孩子，将所有工作之外的爱与热忱都付于了拒霜。
对于拒霜而言，这样的体验是前所未有的。
作为大世界最古老最尊贵的神祇，拒霜诞世之时，大世界尚且一片混沌。那时候的大世界没有九重天的划分，没有天地山川，没有神魔人鬼，没有风雪雨露。除了混沌之外，大世界一无所有。
拒霜见证着大世界的变迁，他是大世界创世的神祇，即使在神界，所有的神明也都应匍匐于他的脚下，称一句“父神”。
他习惯了，习惯了坐在高高的神座之上俯视众生，习惯了给予他人爱恨恩赐。
从来没有任何一位生灵站在过拒霜父亲的位置上，也没有任何一位生灵毫无所求地给予过拒霜爱与关怀。
便是拒霜神殿中的一众灵宠，便是阿圆，也都是有所求的。他们渴慕着拒霜的爱与庇护，他们生存于拒霜的羽翼之下。
从来没有谁告诉过拒霜，没事的，因为有我在。
欧尔麦特，在三年后的现今，对于拒霜而言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剧情人物的名字，而是他生命之中真正鲜活的存在。
在拒霜厚重而没有尽头的生命之书上，烙印下沉甸甸的名字，欧尔麦特。
“不要。”拒霜干脆的拒绝。
“喂……”欧尔麦特的神色有几分挫败。虽然拒霜一向懂事，基本没给他添过什么麻烦，但好歹也费心费力养了三年，想听一声“爸爸”就这么艰难吗？
拒霜轻笑，他当然知道欧尔麦特在想什么，实际上，这个外表壮硕的男人真的很好懂。
会拒绝叫爸爸当然不是因为所谓神的尊严，实际上拒霜对于所谓的面子问题从来都看的可有可无。之所以作出这样的选择，实在是处于天道的考量。
语言是有力量的，当你的内心真的认可这一存在，而后叫出声之时，也就意味着你们两人之间从此便确立了这份联系。
对于人类而言，这样的联系本应该是件好事，但对于一位来自上界的神而言，一切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小世界是不接纳大世界来客的，两个世界之间的壁垒本不可逾越。拒霜只是一个偷渡者。
若只是一份平等的联系那或许还好，但大世界最尊贵的神在小世界多出了一个父亲，天地法则便不会允许这样的存在。
一位神的父亲理应是更加强大的，但欧尔麦特显然达不到拒霜所能够达到的高度。
一旦拒霜认同欧尔麦特作为父亲的存在，那么天道就会想方设法弥补这一不均衡的存在，大小世界的灵力便都会向欧尔麦特涌去，其最后的结果便只能是欧尔麦特这肉体凡胎所无法承受的死亡。
拒霜不希望欧尔麦特死亡。
若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叫也就叫了。毕竟只要不是出于本心，那便只是逢场作戏，天道并不会妄加干涉。
但很显然，现在的拒霜并不是在演戏，所以他不能叫出口那一个禁忌的词语。
有点可惜呢！拒霜看着面前那张挫败的脸，飞速地过来拥抱了欧尔麦特，并在他一侧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
“亲子之间的离别吻咯！”拒霜笑道，“工作要加油啊！”
不能直接承认，拐个弯总是可以的，也算是一种安慰了吧！
“哦！那当然！”这样的举动让欧尔麦特瞬间满血复活，笑容灿烂得扎眼，一手撩起袖子，大臂上的肌肉充满了爆发的力量。
十足的儿控。
这么好哄的么？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的是可爱啊！
“那么，我出发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