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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记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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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见使见到封容脸色还是不佳,唯恐丢了性命,他急忙挪了方向。
对着郦见姝求饶道:“西屋主饶命,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小人吧。”
郦见姝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现在这一刻,她也没有理会接见使而是看向封容,不禁想到他说要杀了她,私心同样是害怕的,于是跟着常在和薛斐一同下跪行礼。
封容的眸色一深,他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不咸不淡地示意郦见姝接见使见到了,这人要如何审。
昨夜刺客的尸体被抬到了院内,当掀开蒙着的那块白布的时候,郦见姝下意识撇开了眼,人有些发颤。
正了心思,看向接见使,问道:“你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接见使不敢怠慢,壮着胆子瞧了瞧,最后摇头回答道:“不记得,没印象……应该见过的。”
薛斐看了封容一眼,上前一步,再问接见使:“你可看清楚了,他来冰谷不超过半个月,不可能没有印象。”
“不是前殿收的药人……没见过,真的没见过。”接见使都快哭了。
在接见使这里再问不出有用的信息,封容吩咐莫言:“去查一查这个刺客是从哪里混进来的。”
莫言点头应下。
假设真的不是从前殿收的药人,这说明刺客余孽在药人谷有些地位,他可以随意出入药人谷,甚至可以随意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人混入冰谷的。
郦见姝记得封容说得一劳永逸,为了防止再有刺客混入冰谷,便对着接见使说道:“以后收入谷中的每一个药人都做个编号,把编号都统计在册,药人去了哪里把他的编号记录一起送过去。”
这样是不是前殿收入的药人,一目了然,也可以很好的防止不明身份的人混入冰谷。
闻言,接见使看了封容一眼,忙应下:“是是。”
封容:“等等。”
郦见姝和接见使看向封容。
“以后接见使的位置,同一个人在其位不得超过两年,这从前殿换下来的接见使嘛,就送来冰谷。”封容又吩咐了下去。
“……”接见使一脸死灰,他做了接见使何止两年,刚还以为郦见姝不跟他计较应该是逃过一劫,谁知封容在这里等着他。
之后的事情就与接见使无关,他被人带下去之后,薛斐差过来的人正好来请封容过去地牢,说是有人在铁链上动了手脚,郦见姝和薛斐自然也一同前往。
薛景一见到封容,当即行礼:“主子。”
封容一脸的不满意,直接问道:“查出了什么。”
“在铁链上动手脚的就是他。”薛景看了看跟进来的郦见姝,他抬着脖子洋洋得意。
郦见姝避开薛景的视线,看向薛景说的那人,顿时暗自吸了一口气,那是个被打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药仆。
“问出刺客余孽来了?谁让你查在铁链上动手脚的人了。”封容莫名烦躁道。
“……没有。”薛景的气焰短了一大截,随即忙道,“这贼人一定要面见主子了才说,主子,你离得远点,倒不担心他有什么阴谋,我就是怕污了您的眼。”
说完,薛景弓身擦了擦藤椅上根本就没有的灰,然后搬到了封容的面前,没想到这薛景当起狗腿子也是有模有样的。
谁知封容绕了过去,他看向被捆绑在铁架上的药仆,不仅没有远离,反而缓步走到了药仆的面前,凉凉地道:“是谁派你来的。”
“不是,不是我,我不是刺客啊,主子饶命,主子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没有人派我来,我是自己要这么做的。不对不对,是有人跟我说主子让松一点铁链……”药仆喘着气想到什么说什么,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可以让人听懂。
郦见姝不禁怀疑,难道是封容为了磨磨常在的胆子。原来按计划老鬼还会挣脱铁链,昨夜封容出现的及时,这是对她手下留情了。
封容眼中暗晖不明,他半眯着好看的桃花眼。
郦见姝怕封容杀人,好歹也是条线索,攸关自己的性命,急忙上前安抚道:“应是刺客余孽为了骗他才这么说的,主子你不要生气了,要不让我问问他。”
药仆接下郦见姝的话,急急求饶道:“对对对,我一直是傻的,是最傻的,居然傻得会信了那人的鬼话,昨晚我就觉得不对劲,进了地牢更是怕的要死,才在一开始没有说实话……”
闻言,封容的脸色愈加不好,以至于说到最后那人渐渐没有了声音。
郦见姝见那人一脸惶恐地看着封容,再这样下去,只怕很有可能吓晕了过去,于是急忙问道:“你还记得那人的样子吗?”
“记得记得,长信殿偶尔会送药人过来,我见过那人,他跟我说做好了主子有赏他还叫我分他五成。”药仆不敢有所隐瞒,但他说到最后,瞧见封容的脸色可怕到不行,整个人不由得瑟瑟发抖,再不敢多说两句。
好在封容的视线越过药仆落在薛景薛斐身上,问道:“冰谷什么时候跟长信殿往来这么频繁。”
“长信殿的确送过几个药人,一开始是我们听到符合要求的药人被送去了长信殿,常在出面问尘揭药师要的,后来遇到身强力壮的药人长信殿都是主动送了过来。”这个事情薛景薛斐都知道,便由薛斐回答道。
封容吩咐薛斐:“查一下昨天的刺客是不是长信殿送过来的。”
郦见姝一听到尘揭药师,顿时有些不自在。
从地牢出来,郦见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抬头正好撞上了封容看过来的眸光,一时愣在原地。
封容看到郦见姝慌张到不知如何安放的视线,直接逼近两步,道:“你这副心虚的样子是在想什么,不想死就好好查,不要想多了。”
郦见姝不知道说些什么,试探道:“主子,怎么不见东屋主啊……”
在封容身边做事性命危险系数太高了,她是西屋主,她上面不还有个东屋主来着。
“不该问的别问。”封容顿时冷着一张脸,没什么好脾气,说完就回了九华殿。
郦见姝白日里忐忑,晚上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被关在猪圈里,封容在屋门口“嚯嚯嚯”地磨刀,念叨着徒弟的肉实在太美味了,一个吃完还想再吃一个。
半夜三更,郦见姝被吓醒。
封容是个大魔头,动不动就威胁说要杀了她。
这样想着,郦见姝起身翻出了上次尘揭药师塞给她的药瓶,只是这会觉得烫手得很,扔了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翌日,常在查到那两个药人果然是长信殿送过来的,郦见姝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件事查到了尘揭药师,这会人就被扣在地牢。
药人谷包括了冰谷和药师宫,在江湖民间甚至朝堂流传鼎足了已有数百年。本来一直由每任谷主掌管,可随着冰谷在封容手里规模渐至,药人谷内部开始失衡,很多时候封容的决策可以大过谷主,这使得冰谷也开始凌驾在药师宫之上。
药师宫的几位药师一直看不惯封容,但因为谷主都没有说什么,他们敢怒不敢言,此次封容对长信殿出手,药人谷或将引起一番风波。
这次安排的牢房与上次的不同,要更隐蔽深邃一点,郦见姝一路越走越僻静,这不由得让她内心忐忑,这份忐忑一直到听见了尘揭药师愤怒的声音为止。
郦见姝来到牢房门口,让薛景先审,她并不急着进去。
尘揭药师好吃好喝地坐在牢房里,骂骂咧咧道:“你说刺客是我派来的,证据呢,我长信殿送过来的药人何至一个两个,一开始还是你们过来抢的药人。现在出了事,就想找个背黑锅的是不是?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我活到这个岁数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没做过的事情,再问我一百遍一千遍,都是没做过。”
薛斐连连赔不起,转头一看薛景过来了,急忙示意他进来。
薛景见不得薛斐这份卑躬屈膝的模样,当即迈进去,他不怕得罪人,直接冷哼道:“薛斐,跟这厮客气什么,就算不是他指使的,刺客总是从他那里混进来的,就凭差点伤了主子,他以死谢罪都不过分。”
话音刚落,薛景上前一脚踢翻尘揭药师面前的桌几,“哐当”一声酒菜撒了一地。
众人惊得私心漏跳了两拍,薛景却犹不过瘾,逼近两步狠戾地刮了尘揭药师一眼,冷道:“要我说就是因为主子抢了你的药人,你就怀恨在心,你不说实话也好,我就打到你说实话为止,来人——”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们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就是想在我头上扣屎盆子,如今是想屈打成招了不成,我要见谷主,我要见谷主。”尘揭药师看着薛景,有一片刻就像看到了暴虐的封容,这真是封容养的一条好狗。
郦见姝远远站在牢房门口看着,尘揭药师年过半百,别说酷刑之下身子骨受不住,单是薛景如此大吼了两声,就似乎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硬朗,整个人轻飘飘的如临大敌。
那日的刺客是起了杀心的,如果只是被抢了药人尘揭药师就买凶杀人,这种可能性是否小了点。但他也给了她一瓶毒药,没准真是他。
薛景做事说一不二,他话音一落,顿时从门外涌进来气势汹汹的六个大汉。
郦见姝惊得往前远离了两步,被迫往地牢门口靠了靠,可是这样反而堵住了人家的去路。
这六个大汉认出了拦在他们面前的正是郦见姝,齐齐跪下,雄厚的声音震耳欲聋:“见过西屋主。”
地牢里面的薛斐转头看见了郦见姝,同样跪下喊了声“见过西屋主”,薛景黑着一张脸,觉得自己特意营造的气氛全被郦见姝破坏了。
谁知尘揭药师脸色变了变,竟然改了口:“我说。”
薛景勾唇刚想说两句,却见尘揭药师将手指向门口,说道:“但我只跟这位西屋主说。”
郦见姝有些懵,本来她都不想过来,但实在担心自己收了尘揭药师一瓶毒药会不会被牵扯进去,这会见尘揭药师改口要跟自己单独谈谈,总有种是自己想太多,越想越心虚,才撞上来有了这场无妄之灾。
“你们都下去。”生怕尘揭药师说些多余的话出来,郦见姝面无表情,实则心虚不已地吩咐道。
待地牢只剩了郦见姝和尘揭药师的时候,郦见姝确定外面没有人了,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孩子,你要帮我,你如果不帮我就死了,之前你被送来长信殿,我不也放了你,你不能见死不救。”见到郦见姝不为所动的模样,尘揭药师一点都没有意外,甚至在他预料之中,郦见姝惜命,就算他们之间真的有牵扯,这个时候她也是不会承认的。
尘揭药师提醒道:“你别忘了,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药瓶我已经扔了,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我不会承认的。”郦见姝其实已经冷静不下来了。
尘揭药师走了过来,低声威胁道:“如果我告诉主子你打算毒害他,主子不相信我,你以为他会相信你,你以为你还能活下来。”
郦见姝没有办法,封容让人摸不清,她在药人谷如履薄冰,实在承受不了一句非议。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一瓶毒药带来冰谷?反正左右都是死,起码我家世清白,不过收了你一瓶毒药,我求你放过我,我还不如去求主子。”说是这么说,气场不能少,但谁敢去求封容,她身家不清不白。
但也不可能跟尘揭药师牵扯在一起。
“别别别,我真的没有害主子,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那两个药人虽然是我长信殿送来的,但我送过来的药人又不止这一个两个,你不也是从我这送过来的,怎么之前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尘揭药师急了。
他看得出来郦见姝并不相信封容,但应该是封容的徒弟,不然也不会坐到西屋主的位置,他想着郦见姝要是去求饶没准还能活着,可他就没有这份好运气了。
是以连忙解释道,“药人谷送出来的尸体具具惨不忍睹,那毒药我是让你受不下去的时候,自尽用的。”
郦见姝有些吃惊,但尘揭药师看着不像是说谎。
尘揭药师继续道:“你放心,我让你做的事很简单,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忧。既然是主子遇刺,这件事得公开查,你让我徒弟徐珩去找谷主,孩子,就当是我求你了,我一把年纪受不了私刑。”
郦见姝想了想,放缓了语气:“委屈前辈先在这待些时日,放心,不会让你受私刑。”
郦见姝反而不再怀疑尘揭药师,只是轻叹封容还真是恶名在外,那毒药居然是给她自尽用的,真是没想到。
“他说了什么?”见郦见姝出来,薛景薛斐围了过来,这会薛景问道。
郦见姝轻轻看了眼薛景,说道:“他说刺客不是他派来的。”
薛景冷哼一声,哪个死刑犯在认罪之前会说自己有罪的,拷问人这种事果然还是要靠他,半大点的小孩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看见薛景绕过自己就往牢房里面走,郦见姝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但她的声音足够让薛景听得到。
郦见姝:“尘揭药师是个老人家,你动私行之前,有没有想过他的身体受不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