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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觉得你心悦于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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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姬晔所说,今日确有宫宴,郦见姝等在郡主府,却听封容要同她一起进宫。
该来的时候,不见人影,最不该来的时候现在就等在外面。
“大殿下。”屋外响起念夏的声音。
郦见姝迅速盖好被子,死死闭上眼睛,这人怎么还进来了,她可不可以用擅闯郡主府问责他,当然不可以。
念夏:“大殿下!郡主真的睡下了,您与郡主还未成婚,这样见面于礼不合,念夏不能让您进去。”
念夏说到后面的话,被推门的声音盖住了不少,郦见姝不禁绷紧了神经,听那脚步声正朝着她走来。
若她现在睁开眼睛来,封容会不会怀疑她是装病,然后猜测她之所以装病的原由。回想那日封容有话忍着不说,之后无端两日不来,此时此刻面对他真是让人胆战心惊。
郦见姝本还努力想着别的,来转移跟封容待在同一个房间的窒息感,谁知她感受到有只微凉的手把她的手从被窝里拿了出来。
狠啊,他这是要把脉,她可没忘这人是个会医术的。他这一把脉,她身体是好是坏,哪还能瞒得过。
郦见姝的手一抖,躲过了封容,她如同是被封容微凉的手冷得打了个哆嗦,然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封容后,也要故作惊讶。但是郦见姝深深想了想,她跟封容的现状有些复杂,两人现在不算交好,没准人家恨不得杀了她呢。
于是,找了最平常的表情,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既然封容主动来找她,之前有什么不快,她才不要提醒他,能维持表面的和平相处就很好。
封容眸色一凝。
郦见姝当即轻咳了两声。
封容站在郦见姝的床边,听着她咳,眸色略有紧张。
他坐在了床边:“怎么病了。”
郦见姝挣扎着坐起身,他顺势将人拥在了怀里。
两日未见,竟也生分起来,郦见姝顿时僵着身子不敢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封容怀抱也有些僵硬。
“殿下,寿安正想托人跟圣上说一声,今天的宫宴寿安不能参加了。”郦见姝总算找到个理由推开了封容,施礼道,“有劳殿下。”
封容的桃花眼闪了闪,似乎又惹得他不快。
这人的确与之前有所不同,如今对她真是越发有耐心,可怎么就越来越成了个闷葫芦。有话真的别忍着,她想法多,看他这模样怕得不行。
郦见姝总算想到,这会不会是没回答他那句怎么病了?
郦见姝声音温软:“殿下不用担心,我没事,殿下还是早些去宫里吧。”
说这话的时候,郦见姝有意揉了揉肚子。
闻言,封容孤寒的眸子扫去了另一边,吓得念夏两腿一软跪了下来,下一刻阴寒的声音透着嫌弃:“滚出去。”
念夏忙点头,谁知刚起身,那阴寒的声音再度响起:“屋子熏热点。”
念夏领命,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郦见姝正想说不用关,哪料想封容竟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进来。
郦见姝没来得及想什么说什么,又听封容问她:“她不知道你肚子痛?”
知道封容这是在说念夏,念夏当然知道她肚子痛,还知道她是装的,不过并不知道姬晔会派人来劫她。她和姬晔提前说好的,趁着宫宴,他会派人假扮成劫匪带她离开东都城。
可这都什么时候了,封容也不怕误了宫宴的时间,难道他都不需要在圣上面前博个好印象吗?
郦见姝看着近在迟尺的封容,讷讷道:“知道。”
封容的桃花眼眯了眯。
郦见姝气息僵了僵,她觉得很有必要替念夏说个情,这时封容将大手放到了她的肚子上,等到一股暖流传来,她震惊得都忘了说话。记忆中封容的手都是冰凉的,这是催动了内力给她暖肚子。
郦见姝推了推封容的手,没推开,被迫跟封容孤寒的眸色对视,她不得不干笑着拒绝:“要不让念夏再多放几个暖炉,殿下不用这样。”
毕竟封容身上仍旧冷,他是不是不知道,随着他躺进来,都带进好大的寒气,连带着棉被都冷了好几度。
显然封容并没有这点觉悟,他似乎不满郦见姝推他的手,干脆将人抱在了怀里。这瞬间,冷得能让人打哆嗦,肚子上那点温暖顿时如同鸡肋。
郦见姝的脸还贴着封容的胸膛,她艰难地抬起头来,虽然之前在青岭镇也睡一张床,但没有像今日这样贴得这么近。
封容已经闭上了眼睛:“睡一会。”
叫她睡一会,他闭眼睛干什么,他到底干嘛来了,既然来叫她一同去宫宴,见她去不了,他误了这会时间还不赶紧过去。
郦见姝觉得有必要提醒道:“殿下别误了宫宴。”
除夕宴多少人想在圣上面前好好表现,她一个异姓郡主抱病不参加能有多少人注意,但封容刚回东都不久,他总不能不去吧。
“闭眼。”封容的话冷飕飕的。
他都没睁眼,都能知道她还没闭眼,这么急着催她睡着,一定是急着等她睡着了他好赶上宫宴。
那她装睡好了,她赶紧睡。
可郦见姝等了许久,她都把封容整个人都暖热了,还是不见封容起身,不过,这还是头一次见封容身上的温度被她暖起来。
屋子里烧着地龙,棉被里面暖烘烘的,封容是什么感受她不知道,但渐渐的郦见姝真快被热坏了,他到底以为她是受寒还是来月事,屋里弄得这么热做什么。
要不装睡就到这吧,封容一直没醒,莫不是真睡着忘了时辰。
郦见姝试探道:“殿下?“
封容看来没睡着,听到郦见姝的声音,他睁开了眼睛,分明眸色清明,一点睡意都没有。
偏生那双桃花眼一睁开,竟是一片猩红。这节奏不对啊,她什么都没做,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总不至于一句“殿下”让他变成了这样。
封容这个模样她都能怕到不怕了,但这次是最令她手足无措的一次,原先都有理由,这次简直好端端就成了这样。
郦见姝还在想东想西,封容已经坐起了身,他的手缓缓伸向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这时他手下又顿了顿,转而捏住她的下巴,将人擒到了他面前。
桃花眼越发猩红,一明一灭,如同妖孽。
“叫夫君。”孤寒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蛊惑人心。
可她根本不用他蛊惑,迅速温软道:“夫君。”
郦见姝的顺从取悦了封容,他松开手,掐住了她的脖颈,要不是眸光不似刚才孤寒,郦见姝差点傻了。
郦见姝觉得应该能跟封容商量两句,谁知下一刻封容翻身将她压在床榻上,紧了手劲。
“咳!”他来真的。
“见姝,告诉我你都忘记了什么。”封容那双桃花眼一瞬间写满了杀戮,面色阴鸷,除了声音蛊惑。
他到底是开口问了,她曾是姬晔的宠妾,这是不争的事实,他没有当场杀了她,怕是忍了又忍。
封容这样问她,却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手掌紧了紧,只要这手轻轻一扣,那么在这世上少了一对互相折磨的怨偶,是不是也不错。
世人会不会嘲讽她抛夫弃子都要回去旧情人的身边,如今死在自己夫郎手中,死有余辜。可她是个被封容抢亲的新嫁娘,也是个被姬晔抛弃的宠妾,这样一想,她特别不想死。
上半生像个笑话,余生可不可以让她远离这两个男人,活得不那么活该。
郦见姝拉了拉封容的手,他不能再用力了,她说不了话。
封容的痛苦随着郦见姝窒息的痛苦模样更痛苦,他的声音压抑得嘶哑:“你怎么忘了爱我?”
没想到封容会这样问她,可她真的爱过他吗?他怎么看着爱惨了她,他一向霸道轻狂,总不至于是个爱情大过天的人,他一定是接受不了她的离开、她的背叛,既想等她恢复记忆后的解释,又忍不了对她的杀意,这种占有的爱,并不会因为她过得是好是坏而受到影响,却会因为她令他痛了而变得疯狂。
或许她这里一开始就没有他要的爱,谁能确定过去她骗了他多少。
“夫君。”可她地方有的是令他满意的回答,“夫君,你听我说,我会成为太子的宠妾,是有原因的。”
“谁的宠妾?”封容的桃花眼愣了愣,随后眸中瞬间红得滴血。
他不知道。
郦见姝瞪大了眼睛,既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掐她脖子,他一直有话要说,若不是这件事又是什么事。
没给郦见姝想事情的时间,封容的情绪彻底失控,他虽然松开了手,可比刚才要危险数十倍。
眼下已经不仅仅是眸色猩红,脸色都涨红了两分,额头无数青筋暴起,鼓鼓的弹跳着。这时一个异样的鼓包上下动了动,然后顺着封容的整张脸,迅速四处游走。
封容似乎失了不少力气,他侧身靠着床柱,急急喘气,忍得急了,喉咙涌上来一口腥甜,血当即从嘴角而下。
封容一定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宛若修罗,可不知怎的,郦见姝反而担心他胜过担心自己。
“封容,你怎么了。”郦见姝起身跪在床榻上,不敢贸然上前。
封容也有意远离她,他单手握紧了床柱,原以为他失了力气,可他握着床柱的力气有多大,郦见姝能见到木柱子都变了形。
“你什么时候来的东都?进了东宫?”封容回头看过来。
郦见姝猛地往后退,最后抵着墙。
舒唯商不是对封容唯命是从,怎么三年前她在东都会没人告诉他。
封容回头那一眼有多冰冷,郦见姝不敢再想下去,今天她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开始就想当然了,就像在青岭镇把他错认成了裴元。
不等郦见姝回答,封容几乎是咬牙切齿:“三年前?”
“三年前我失忆,是以舞姬的身份被人带进的东宫,然后被太子留下了,之后我又去了青岭镇。”
郦见姝打了好几次结巴,才将前后说通,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她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封容找了她三年,为了不让封容觉得她是有意回到东都找姬晔,硬是谎称三年前就失忆。可这样一说,她跟裴元岂不是理不清了,之前她在封容面前,怎么就这么确定裴元是她的夫郎呢。
“见姝,是不是只有杀了你,才会乖乖待在我身边。”阴寒的声音响在郦见姝的头顶。
封容猩红的桃花眼冰冷得失了人性,疯狂偏执阴鸷在这一刻更是浓烈到了极致,那个鼓包还在他的脸上游走,那样妖孽的一张脸,狰狞得不行。
这不是封容第一次想杀她,东村初见,便是见过了他最恨她的时候。现下眼中的恨意不如那时,可他看着异常疯狂,已经是失控的状态。
郦见姝靠着墙,封容就将她控在了墙角,随即一记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郦见姝低头。
是匕首。
封容不知何时拿在手上,他握着郦见姝的手,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腹部。
血汨汨地流出来,封容一身红衣看不分明,但郦见姝的手上湿湿热热的,她知道,都是血。
封容还握紧她的手,把匕首再往里送了送,郦见姝眼眶瞬间湿了。
封容眼眸中的猩红褪去了不少。
他的声音却冷得不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封容的气息弱了不少,在郦见姝放开刀柄的时候,他摔在了床上。
他真的疯得可以。
他是有病的吧。
若是担心他会失控伤害她,他开口说一句,她砸晕他怎么都行,何须握着她的手送自己一刀。干嘛要握着她的手刺了这一刀。
郦见姝急忙唤念夏,谁知进来的是几个陌生的面孔,她顿时僵在原地,差点忘了姬晔今夜安排了人,做戏要做全套,现在整个郡主府的人都被迷晕了。
这下可好,封容伤得不轻,要是弃之不管,失血过多是会死人的。
“快给大殿下止血。”郦见姝不敢拔刀,喊了个人上前。
岂料郦见姝喊不动他们。
这些人之前见封容在屋里,不敢贸然闯进来,直到郦见姝喊人,他们才现了身。此时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若再拖得晚些,等宫宴结束,只怕中途有变。
何况这些都是姬晔的人,封容是大皇子,若不是怕给自家主子惹来祸事,此时都想上前再补个两刀。
郦见姝在这些人出现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们对封容不善的眼神,想想也是,现在太子党谁都不会喜欢封容,甚至封容的出现,都快取代了景王爷扶殷对他们的威胁。
“都想什么呢,蒙晟哥哥不会愿意让大殿下现在丢了性命。”郦见姝语气温软,却让人听出了几分凌厉,“从贵妃娘娘出事开始,废太子的传闻日渐嚣上,你们以为现在最令蒙晟哥哥头疼是大殿下,错了,一直是景王爷,恰恰是大殿下的出现,我们才能跟景王爷互相约制,不至于现在就撕破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