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影帝的千层套路》水仙乘鲤

53、第五十三章

　　苏衡从噩梦里面弹回来，一摸身上，竟然是已经汗湿。不知不觉间已经天黑，汗湿的衣服不知道为何迟迟没有干，这也就导致苏衡有点发热。多年来没有被回忆起的事情忽然一下子跳出来，砸得苏衡措手不及。苏衡记得那个黑影子身上有自己非常熟悉的味道，可就是想不起来。

　　有道是头到用时记忆不好，苏衡今天是真真实实体验了一把。

　　月光洒在薄薄的墙壁上，苏衡在那朦脓墙上，一个字一个字的画出轮廓。像是从他手指尖上要腾飞一个晏珀茗，他咯吱咯吱地在房间里面，指甲里卡着腻子白，却丝丝缕缕画出了一个人形。光是这么画着，苏衡就已经很满足了。

　　兴许是他“咯吱”的声音太大了，相邻房间里面竟然传出一个声音。

　　“你很喜欢他？你爱他？”

　　苏衡没有注意到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动作的，但他的声音让苏衡觉得有点点熟悉，所谓的一点点，就是十个当中可能有五个声音都是熟悉的。

　　苏衡继续糟蹋墙壁的动作停了下来，此时他正好画到晏珀茗的眉毛，一笔没能勾勒好对方的凌厉，苏衡又忽然觉得晏珀茗眉目间不总是凌厉的。他垂下的眼眸总是温柔的，就好像是一汪深邃的眼仁里面，规规矩矩呈放着一个苏衡。苏衡伸出指腹，摸了摸晏珀茗的眼睛：“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从以前到现在，没有人告诉过我什么是爱。我来人世间，看惯了那么多分分合合，竟然找不到愿意干干脆脆想要一辈子的爱情。世界依旧没有教会我什么是爱，可我想快活，在他身边，我终于能够如愿。”

　　“……”对方沉默了一下，墙面传过来一丝巨荡，估计是对方用什么东西在割墙面。

　　苏衡深深吸了一口气，劝对方别激动，对方没有声音了，苏衡才接着说：“以前有人总是告诉我，我们是仲裁者，得到的、付出的，在我们双手两臂间不断平衡。活着应该让两边保持不动，为世界所得到的因，付出相应的果实。可后来我明白了，人不是法律，没有什么东西是正在被公平衡量的。不久前，我觉得赔上这条命，也要为他换取一个未来，这样便是无怨无悔，可我现在觉得，接下来的人生要是能陪他走过，方才是有始有终。”

　　墙面传过来一声闷哼，苏衡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哭，甚至苏衡都不知道对方要哭，说起来这样一番话没有前因后果，就好像对着他就应该这样说一样。半晌，那边的人喘了一下：“你知道吗，来这里的人，是出不去的。你也一样。”

　　苏衡又开始吱呀吱呀的画着自己的画作：“没关系。出不去了也没有关系，我在这里画出他的样子，我会永生思念他，直到我耗尽生命。你呢？为什么要跟说这些？”

　　“好久没有人进来了，想跟你说说话。以前你那个房间，关的人是我，如今住进了你，也算是缘分。”

　　苏衡惊奇：“这还真是有缘分。你在这里关了多久了？到底犯了什么罪？”

　　对方在沉默中抓了抓墙，尖利声音撕心裂肺，刺得苏衡肺部一疼。那人沙哑着嗓子，口中含着无比痛恨：“关了五百年了，仅仅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人。红尘永在，我不得解脱。”

　　苏衡愣了愣，急急叫着对方，却再也得不到一点回应，他慌忙间敲着墙面，猛然被反弹过来，磕到地面上，原本瓷砖的地面泥泞一片，一块石头翻出个角，苏衡双手刨着泥土，从泥泞中挖出一块石头。石头上坑坑洼洼一笔一划，刻得认认真真——白衡之，看我一眼行吗？

　　手中石头瞬间千斤重，又热又烫，苏衡“啊”一声，石头落地。隔着岁月长河，苏衡猛然想起当年情形——

　　姬珞把白衡之抓了回来，剔除了那滚滚热恋深情，苏清宵抗旨不尊被打入天牢，白衡之明知此去一行凶多吉少，却一意孤行，姬珞临行前死命挡着他，甚至拔剑相向：“白衡之，你不能去！”

　　“为何？”

　　“此去凶险无畏，可去了你就真的回不来了。之前我以为用你去做他邪龙骨的诱因这样便是好的，但是我错了，他是你的劫难，是你生死的大劫！”

　　纵使知道自己被利用，白衡之依旧没有多么气愤：“他不该如此，他本来该是天之骄子。”

　　“你若再往前一步，我便杀了你！”

　　白衡之不急不缓与他擦肩而过，白衣飞起。却不想这一走，易水依旧，白衡之永成白骨。自以为看戏写戏，将来能做司命星君，此刻姬珞才知道，红尘滚滚，他早已经被紧锁其中。明明不该入世，却因为一个恨字，姬珞杀天下之主。

　　皇帝倒地的那一刻，姬珞见到了神龙。神龙脉穿透了他的心，禁锢了他的魂魄，芸芸众生、沧海桑田，他为天下写无数个剧本，每一个剧本间“白衡之”的存在，便每一天刻骨铭心，只是没一个是真的。他被禁锢在帝位，带着无数阴谋，沉入淤泥深处。

　　白衡之曾经问，每一个剧本里面都有他的片段灵魂，要写多少剧本才能拼凑一个完整的他。姬珞不知道，原来写了那么多剧本，只会把灵魂撕裂得更加粉碎。

　　每一天，他给自己写一个完美的结局。每一次，他都在夜晚里嘶吼——

　　白衡之，看我一眼行吗？

　　·

　　苏衡钝痛，脑壳里头清晰了，鬼影绰绰剥去了原本的样子，竟然露出了一颗红咚咚的心脏。这颗心七窍玲珑，写满了世道，写清了苍生，在某个小小角落悄然刻下了白衡之的名字。苏衡心肝颤抖，最后只能说一声“抱歉”。

　　就这么一颗心，又不是兔子嘴，能劈成两半。若是以前，苏衡定然要为如何持平回报这份爱焦头烂额，但现在苏衡洞晓人生真理——公平本身就是做不到的。

　　姬珞消失又出现，隔着老远，露出一副平平静静的样子。明明是冰冷湖面一样的沉静，却恍然要哭了一样。两人隔着一方小小窗户，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姬珞绷着一脸沧桑的皮，抖落出恶狠狠地劝慰：“苏衡，不要想出去了，就在里面呆到一切结束如何？”

　　苏衡摇摇头：“我必须要出去，有人还在外面等我。”

　　“……”姬珞头不转地走了，一开始就已经料到结局，却还要傻乎乎问上一句，姬珞聪明一辈子，也不过是太过聪明。姬珞离开看管所的时候，下起了雨，小秘书立刻拿着把伞迎上来，姬珞没有立刻坐上车，而是撑着伞，在雨里走了一会儿，忽然小秘书不知道看到什么新闻，自说自话起来：“要说起遗憾，当年要是我答应了他的表白就好了。总裁，你人生那么完美，一定不曾有过遗憾吧。”

　　雨中的姬珞顿了顿，瓢泼的雨水砸在伞面，他背影萧索。就在小秘书以为总裁大人不会回答这个话题的时候，姬珞开口了：“有。我从小暗恋一个人，没敢让他知道，等他走了以后，我才发现那句表白，永远也说不出口了。”

　　小秘书：“她已经结婚了吗？”

　　哗啦啦的雨下个不停，旁边经过的车辆碾压小水凹发出刺耳的水声。姬珞看了眼对方车牌，浅浅一笑：“不是。是我没办法继续爱下去了。”

　　什么叫做没办法继续爱下去了？小秘书一个头两个大，好在她为人简单，及时哔音，没有刨根问底。

　　与姬珞擦肩而过的晏珀茗根本没有注意到姬珞来过，他交了一大笔保释金，把苏衡保释出来。苏衡呆呆的，被揽在怀里的时候，还乖巧地蹭了蹭，晏珀茗心里头疼他，临走前往房间墙面上看了眼，两眉头拧在一起：“我的大艺术家，你画了个什么？”

　　当真是完美艺术品，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人畜尚且分不清楚，更何况还是用毕加索的抽象画法，当真是在艺术的巅峰独孤求败，让晏珀茗这等凡夫俗子看得心肝脾肾脏都突突跳，心里嚷着，这妖精的画怎么就没让清华北大收了，折磨折磨世人？

　　苏衡看了眼墙面，眉眼弯弯，抓着晏珀茗胸襟，凑到他耳边说：“画的你。好看吗？”

　　晏珀茗瞪了瞪眼珠子，视网膜上的成像愣是没有一点变化，再三确认这是一坨《呐喊》似的人间杰作，看得脸色铁青发黑，脸部肌肉抽搐，最后笑肌勉强存活，左右一动，露出个苦巴巴的笑。

　　“嗯……画出了我的内心。此画发人深省。”

　　苏衡捧着晏珀茗的脸，目光如炬，莞尔一笑：“高风亮洁？”

　　晏珀茗：“……禽兽不如。”

　　“……”

　　这件事情解决起来不难。小何第一时间找到了起-诉者，再三调查以后发现，果然是星辉娱乐公司在后面搞事情。苏衡当年并没有杀人，非要追究起来，算是正当防卫。听说本来那小区有监控，拍到了当时的全过程，可是视频不知道被谁带走了。原本苏衡的案子已经陷入僵局，但人肯定是不能关，谁知苏衡出来没两天，那段视频竟然莫名出现了。并且出现方式非常诡异，是直接投放在网络上的，这下子苏衡的罪名自然洗脱。

　　小何觉得这事儿真-他-妈奇了，顺着网线查过去，居然又发现了星辉娱乐。

　　小何：“星辉娱乐是傻-逼了吗？免费帮我们捧苏衡？”当真是一顿操作猛如虎，抬头一看助攻五。

　　晏珀茗看了眼被收拾得没力气补觉的苏衡，心满意足，又非常无奈：“大概他是唯二不会伤害苏衡的人吧……唯一当然是我。”

　　“……”

　　晏珀茗扔下小何，急吼吼又想去揉崽子，开门时对着小何说：“别忘了我准备的惊喜，趁早送到牛首山去。我们的爱情，就靠你保驾护航了，那啥……啾咪？”

　　小何：“……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