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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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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首山。
送终鸡送走了王老,带着自己一家老小蹲院门口引吭高歌。他没能长成个正常的公鸡,凤凰血里面自带火属性,将他声带灼了,因此他声音比正常的公鸡要深沉。
他的小后宫们跟在他身后,对于他难听的歌声,纷纷用短小的尾巴对着他,以表“尊敬”。送终鸡深感自己尚且没有拔-吊无情,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母鸡倒是先造反了,于是展翅落地,打算好好滋润一下自己的后宫。
正当送终鸡试图对母鸡做点造福大自然的事情之时,一道巨大的红色光芒直愣愣撞上了山灵的屏障。
“卧-槽——哪家的魔,这么不要命啊?”
就见山灵留下来的屏障,一瞬间现了形,红光像是一杆被岩浆包裹的火焰枪,对着屏障最脆弱的地方不停地钻孔,山灵没有出现,屏障在接近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出现了蜂巢似的五边形。随即,没有一点声音,那道没有色泽的守护屏障——碎了。
正在下山的王老看着天边滚烫红边,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感慨道:“上一次见火烧云是什么时候来着?下一次,怕是要等到我入土了……”
摇摇头,喟叹春秋。
碎裂屏障夹在着一些杂质洒落牛首山,要是注意看一下,就能发现这些小黑点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全都缓缓移向了某个区域。屏障碎裂后第三个小时,迟钝的山灵终于发现自己保护层破裂,它不是人,没有人的智商,它愚钝的晃了晃脑袋,最后把目光移向了牛胃镇,它贪婪地舔了舔嘴唇。
而那破坏屏障的红缨枪,在捅破了屏障以后,瞬间化成一团火焰,随意卷了周围的云彩,轰轰烈烈地烧了起来。颜色由深到浅,一时间迷得数人驻足观看。在相隔约十多分钟车程的牛尾群峰中,白鹿提着个电脑,望向了烧成一片的天空,讹兽立在他身后,撑着一把伞。
讹兽问:“公子的剧本写到哪里来了?”
白鹿平静又悲伤的眼眸凝视着前方平缓地水库。牛尾村里头有一篇好景色,全都集中在了水库周围,簌簌秋风吹过的时候,水面上会泛起涟漪,偶尔也会有一些不知趣的小鱼儿吐两个泡。
白鹿打开电脑,往前一翻。剧本已经写了好多回了。讹兽凑过去,眨巴着眼睛,恍然在电脑上看到了某一幕——
神道修复工,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位。这位天选之子叫做姬珞。姬珞花了三百年,找出了神道修复的办法。世界因为有邪魔的存在,应时而生的便是神明,姬珞一瞬间就想通了,只需要在世界找到一位至亲至真却又堕入淤泥中的邪魔外道,就能够让时事诞生英雄。姬珞先是在人间找了个有“神龙骨头”的少年,但为了完成这个计划,必须得要有一只红颜祸水才行。
讹兽看到这里,嘴唇动了动:“白衡之,就是您找的红颜祸水吗?”
红颜祸水……这个坑究竟是给谁挖的?姬珞顶着白鹿的那张脸,苦笑时候扯着脸上的肌肉一点一点往上拉扯,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白鹿微不可闻地叹息声和风声结合,讹兽木讷地转着脑袋,像个风车一样骨碌碌转了过去。讹兽不过是一只兔儿模样的妖物,神识也不高,她只是在看白鹿在看的地方,也就是那个没什么特别的水库。
“那边有什么吗?”讹兽充分发挥了传统美德“不懂就问”。
白鹿除了对着苏清宵、白衡之,大部分时候是不怎么爱说话的,就算是回答别人的话,也通常是选择性回答以及简短回答,能用两个字绝对不用三个字。
他对讹兽说:“你看。”
就见水库边上,停了个小得像雀鸟的山灵。山灵不是什么常见的精灵,这周围要说生长出山灵的,那就只有牛首山了。山灵很小,它伸出脚在水面上轻轻走动,不一会儿就从水坝一侧走向了另一侧。它像是个正在巡逻的卫兵,虽然脸上看不出来多么严肃认真,但行为上却一丝不苟。它仔仔细细将大坝看了个遍,走到某些地方的时候,甚至用脚踩了踩。后面它就站在水库的泥墙上,看着处在山脚下的牛尾村。
讹兽奇,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关心这个水库?
水库不能说话,也不能解释讹兽心中的疑惑。这时候,水坝的一边出现了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带着个手电,两个人蹲在水库边上,用电网偷鱼。讹兽头一回瞧见有人偷鱼,惊讶得不行,就见那山灵正大光明走到两人后方,一脚把人给踹进了水库里。电网的电还没有关掉,两个人被电得麻掉了,骨碌碌滚到水里面,大声呼救。
讹兽看白鹿无动于衷的样子,问:“公子,我们救人吗?”
白鹿冷冷淡淡,剑眉间一挑,没有说话。讹兽以为白鹿是等着山灵救人,可人就是山灵推下去的,救人可能吗?
山灵蹲在边上,等人死透了,慢吞吞飞走了。讹兽虽然不是什么好妖怪,却头一回看到山灵这么害人,瞬间有点脑容量不够用。
“你瞧见它神情了么?”白鹿一边敲字一边说,“丝毫没有对生命的怜悯。”
讹兽:“它是神使,怎么这么看不上人类生命呢?”
“只有人类才会尊重人类,神从来都不爱世人。”
白鹿鼻子有点痒,伸手去包里一摸,还没有摸到纸巾,倒是先摸到了一个小圆球,他拿出来一看,豁,是他钦点的红颜祸水偷偷放的奶豆腐。
与此同时,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草原上,晏珀茗掀了被子,把小媳妇儿好好裹好,才出了帐篷。刚出去,就见天边划过一道不显眼的红光,这道红光落到晏珀茗手上,闪烁了两下就消失了。
“什么灵山,也不过就是我的后花园。接下来,我该给你空投点什么东西呢?”晏珀茗摸了摸下巴。
寂静草原里刮起了凉风,晏珀茗浑身一哆嗦,忙掀了门帘进去。蒙古包里头的暖气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气息里头带着一波又一波苏衡的淡淡香气,一瞬间晏珀茗产生了新婚燕尔的感觉。小高兴让他晕头转向,心里头跟蜜糖一样。
他坐到床边,看着苏衡在暖灯下的睡颜。疏朗纤长的睫毛翻着光,睫毛下是挺直秀气的鼻,睡得很熟。晏珀茗迫切又狂躁,亲了他一口,动作有些躁,把苏衡揉醒了。不过苏衡半醒未醒,只是闻到晏珀茗的味道就安定下来,他用手拍了拍压在他身上的晏珀茗的背,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了句话。
晏珀茗松开对他的钳制,没听清楚苏衡说的话,于是凑到他唇边,逼问:“你说什么?”
苏衡快要睡着了,被迫从舒适睡眠里面被拉回来,只能继续拍着晏珀茗的背。
“快说,你刚才说了什么。”
苏衡被烦得皱了皱眉头,他依旧不是很清楚晏珀茗在说什么,甚至于在梦中仍旧苦恼,过了好一会儿,晏珀茗觉得问不出来了,侧翻回去老实躺着。
晏珀茗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一面把苏衡往怀里塞,一面又想着要如何干掉山灵。苏衡身上暖烘烘的味道让他觉得很舒服,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这时候,苏衡总算从万千话语中找出了自己刚才呢喃的话。
晏珀茗听见他说:“我在。”
一时间,晏珀茗有种想要捂脸哭泣的冲动。
在草原上呆了三天,行程结束的时候,小姑娘抱着小羊羔瞪着晏珀茗,说着要做苏衡的新娘。在晏珀茗快要发怒钱,小R总算将这位大爷跟他的怒火一起打包扔进了车里。
短暂休息,苏衡回了趟牛首山,与此同时晏珀茗收到了他苏衡的调查报告。这是他高薪聘请的私-人-侦-探,力求将苏衡出道前后的所有事情还原。在拿到调查报告的时候,晏珀茗还小小的不好意思了一把,但随即想要了解老婆的想法压过了一切道德底线。
苏衡下山很多年,性子变化不大,却也有很多微妙的变化。比如他很穷,上次他还看到苏衡偷偷用自己的护肤品,衣服更是没有几件,大部分是时候都是那几件轮流穿个遍,有些衣服甚至都已经洗得发白,偶尔看他奢侈一点用个精致的护肤品,居然还都是厂商赞助的!这就很奇怪了,就算是苏衡刚下山的日子苦一点,现在混了这么久,也不应该如此贫穷啊。
晏珀茗翻开报告,随即一顿。
指尖落在某个地方,半晌没有移动。
三年前,苏衡因为故意伤人,被关了一个星期,随后被苏衡前经纪人捞出来……
晏珀茗喉咙里头像是被鱼刺卡了一下,上不上下不下,心里头总归是难受。监狱里面呆了一个星期,不晓得苏衡这样柔柔弱弱不染纤尘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之前听到说他伤人,晏珀茗觉得不可思议,苏衡这样心都是软豆腐的人竟然会有拿真刀子的一天?
想哭又想笑,最后化作深海一样看似平静实则翻腾的愧疚。
为了偷偷看资料,已经有小半天没有见到苏衡,心里面猫咪抓挠一样,有点空落落的。这时候晏珀茗想起两个人这么久的相处方式,其实算不上多么甜。大部分时候两个人在屋子里都各自占据了一亩三分地,没有明确经纬线,却都各自安稳自在。苏衡最喜欢窝在软乎乎的沙发上看书,经常不能一心二用,吃零嘴的时候看不得书,看书的时候吃不下零食。看得到的时候,晏珀茗不是把人往床上哄,就是把人往身上哄,要么就各自不相干,牵牵手偷渡三八线。
现在一下子人回娘家了,连味儿都淡了,晏珀茗精神都随着苏衡消散了。他十分没趣地给苏衡发消息。
【多久回来?】
一秒、两秒……一分钟都过去了,苏衡还没有回,晏珀茗盯着时间掐着点,非常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别人家哪个小媳妇儿不是秒回丈夫的,怎么到他这里完全感受不到重视?
三分钟过去,苏衡才慢吞吞回了句【晚上】。
晏珀茗一感受到震动,身子瞬间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就跟一条咸鱼干突然有了生命似的。结果一看到消息,心里面又不高兴了,心说怎么回个娘家呆那么久?晏珀茗十分不耐,左等右等屁-股上痔疮都要长出来了,他一把拿起车钥匙——谁的媳妇儿谁去接。
走了两步,他猛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苏衡家住哪里。他匆匆折返,在一堆资料里面翻到了一行字。
【牛首山雅苑68号】。